第22章 第22章
回去的路上林霁始终沉默着，她看向窗外，眸光恍惚，没有聚焦。
当一切预言都得到验证的时候，林霁倏地变得不知所措。
“陶知薇。”车子停了，林霁盯着面前的红灯，“你信命吗？”
女人转头看她，没有回答。
“你肯定不信，我也不信。”林霁抿抿唇，生怕她看穿自己的想法。
她努力保持冷静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在陶知薇看来似乎都格外刻意。
小时候她从不在乎这些，别人都说她会投胎，生出来就是享清福的。
这些话林霁听了无数次，但怎么也听不厌倦。
每次她把这些话跟家里人说的时候，家里人会说这就是她应该得到的东西。
因为她是林霁，林霁本就应该拥有一切。
本身享有一切的人多数不会信命，她们相信事在人为。
尤其是陶知薇这种人。
起点就很高，能力又足够，天赋和努力会让她们始终登在顶峰。
但这是事业，桃花没人能说得清。
“我能再看看你的项链吗？”林霁的视线落在女人领口处，因为衣料的遮挡，她看不太清楚。
“不太方便。”陶知薇拒绝了她。
林霁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那项链的来历，之前在珠宝展上，她碰见陶知薇的时候，女人朝着她走过来的方向就是那个老太太的摊子。
“那它是哪儿来的？”
“珠宝展上交换的。”陶知薇如实告诉她。
女人说得坦诚，林霁抓不出任何纰漏。
陶知薇好像真的不知道那项链是她的。
但这女人跟温柔到底哪里沾上关系了？
“我在珠宝展上也看到了这个交换的摊子，你用什么交换的？”
“一套和田玉茶具。”陶知薇说，“摊主面善，跟她聊了几句就送给她了，她询问我能不能也当做交换物，我同意了。没多久我再去的时候，那套茶具已经被交换走了。”
“所以你就拿了这条换过去的项链？”
“你怎么知道这项链是茶具换的？”陶知薇看她，眸光里染上揣测。
“猜的，你肯定能看出来是白金，戴这种项链跟你的身价不太匹配吧？”林霁脑子转得快，话里的漏洞立刻就补上了。
“饰品不谈价值，只谈喜欢。”
跟那老太太说的话一模一样，怪不得能聊到一起去。
林霁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下也不用二次确认就能知道陶知薇脖子上的那条白金项链就是自己的了。
如果不知道这条项链的去处，她心里或许会永远留下一个美好的秘密。
偏偏这项链去了陶知薇那里，还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
林霁有点郁闷，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我要回家补觉了，我不吃早饭了。”
“我还以为你的饿是装的。”陶知薇看了眼导航，她本来也没有打算找一家餐厅吃早饭，看林霁那个装模作样的性格，就知道她又是借着饿肚子的名义干坏事。
“被你气饱了。”
陶知薇不清楚自己又是哪里惹到她了，不过终于能跟这作天作地的小姑娘分别，她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车子仍然停留在花香居就近的十字路口，林霁快速下了车，走到驾驶座的旁边，敲敲车窗。
她对着女人的脸，义正言辞地开口，“我们，两不相欠了！”
陶知薇点点头，毫不留情地开走了。
林霁对着车子开走的背影又踢又踹，发泄了好一通才慢慢往家里走。
已经上午十点了，林霁说自己要补觉也不过是为了早点摆脱陶知薇，跟这女人见面的每一次都让她无比烦闷。
意外的是，林聿兰正在客厅里，她穿着一身蓝色的礼服，旁边有专人打点着她的一身着装和妆容。
“大姐，你要干嘛去？”林霁好奇地问，脸上满是笑容，“你这身衣服真漂亮。”
“下午有个钻石商会，我得去一趟。”林聿兰说，“近几年珠宝行业冒出了不少小品牌，有不少企业主动向我们示好，跟她们结交一下也是不错的。”
林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陶家那边会参加吗？”
“陶家？这个我倒是没注意，这种商会比较隆重，应该都会去吧。”林聿兰思索了下，看了眼时间，“要不要跟我一起？时间还来得及。”
林霁摇摇头，“傍晚的时候我去趟A大，我去探二姐的班。”
“她最近拍戏也挺辛苦的，给我吐了不少苦水，要她回家好好休息也没听，说要在剧组过夜，怕背后有人说她金贵。”林聿兰叹口气，“之前有导演把女一号的剧本都找关系递到我这里来了，怀月硬是不肯接，说那剧本她不喜欢，要靠自己发展。”
“那导演还挺能挖的，二姐这么藏都没能藏住身份啊。”
要不是林怀月刻意隐瞒，现在哪儿还会只是一个微博粉丝都不过百万的十八线小演员。
“原来她的消息都发你那儿去了，怪不得不回我消息。”
探班的事情还是林霁刚刚才在路上跟林怀月约好的，之前林霁发现她跟陶素待在一起之后，林怀月就彻底没再搭理她了。
她这次去探班，一方面是去看看林怀月的情况，另一方面也好问问她跟陶素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跟你说别的吧？”林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林聿兰知道陶素的话，应该也会不太开心。
“什么别的？”
“没有。”林霁摇摇头。
林聿兰正忙着商会的事情，也没细想林霁的话。
她平日里工作就够忙了，也从来不会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也就偶尔林怀月的新闻闹大了些，她那边才会好久之后知道一下。
“对了，奶奶告诉我，你送她的那套和田玉茶具她很喜欢。”
林霁往楼上走，听到林聿兰这么告诉她。
“她喜欢就好嘛。”林霁的笑容只有短短几秒，因为现在她一想到这套茶具的来源她就心里格外别扭。
怎么偏偏是陶知薇送给那个老太太的呢？-
午休过后，林霁又给林怀月发了几条消息过去，这次回得倒是快了，只不过关于陶素的话题，那边全部略过不提，当做没看见。
林霁只能当面问她。
于是，她要比约定的时间要早一些赶到A大。
傍晚约定的时间在某处空教室，林霁没有来过这里，找寻教室的时间多了些。
这里似乎是画室，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多，只有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里有学生在上课。
林霁找到空教室，发现门被锁住了，很明显是从里面锁住的。
走廊这边的窗帘两面彻底被拉住了，林霁怕里面有学生在，打扰到她们，便决定先给林怀月打个电话说明一下这件事情。
电话拨通之后，细微的手机铃声便从教室里面传出来了。
林霁微愣，还没来得及细听电话就被挂断了，教室里面微弱的铃声也随之消失。
这下林霁确定教室里面的人应该就是林怀月了。
也不知道她在教室里面做什么？还要把门反锁。
但周围也没有剧组的人，能带着她来这里的大概也就只有A大的学生了吧？
想到这里，陶素这个危险因素又开始萦绕在林霁脑子里。
她立即敲了敲教室的后门。
里面安静了几秒钟，随后一个女生的声音透过教室门传过来。
“谁啊？”
林霁想了想，“我是导演系的，看了学院的课表，这间教室没人上课的，里面有人占用这间空教室吗？”
“我们要拍视频，你换一间教室吧，这里很多教室都是空的。”
林霁正思索着该怎么继续跟这个女生沟通，随后后窗的窗帘就被拉开了。
林怀月的脸赫然出现在面前。
“二姐，你听出我的声音了啊……”林霁困窘地笑笑，紧接着教室后门也打开了。
刚才跟林霁说话的女生也出现在了面前。
“陶素？”林霁一眼就认出了她。
陶素看林霁眼熟，但知道了她跟林怀月的关系之后，让她进了教室。
“我在准备毕设，要拍一部微电影，找了怀月当我的演员。”陶素还在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林霁，落在她面容上的视线始终没有挪开过。
之前林霁问过陶知薇关于陶素的信息，知道她跟林怀月是同龄，但看到短短几天的时间内称呼就如此熟稔，她不太舒服。
“二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林霁压低声音，拉过林怀月的手腕，“你还无视我的消息。”
“拍个微电影而已，帮帮忙嘛。”林怀月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人家都送我去医务室了，你不关心我的伤口，一见面就先指责我。”
“我哪有啊……”
指责这个词语过于严重了，林霁的表情立即松懈下来，她弯腰看向林怀月的膝盖，“你的伤都好了吧？那天听视频里的声音，你摔得好重。”
“早都好了，只磨破了一点皮而已。”
陶素的手里还拿着相机，终于开了口，不过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我在猫扒手里见过你。”
“我们是在酒吧见过啊，你不是跟你的女朋友一起在酒吧过夜吗？”林霁冷哼一声，话实则都是说给林怀月听的。
怎么她们林家人都在莫名其妙帮陶家人的忙？
明明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陶素哑言，过了几秒钟后，她开口，“你跟我表姐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酒吧？”
林怀月狐疑的视线落在林霁脸上，“……陶知薇吗？”
借力打力可算是被陶素玩明白了，这下火苗又烧到自己身上了。
“表姐要走的时候你还喊住她了不是吗？你俩应该在我隔壁房间吧？”陶素质问她。
比较下来，拍微电影事儿小，跟陶知薇同处一室似乎问题更大一些。
看到林怀月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林霁更不好当面解释了，“二姐，这个我回头再跟你说。”
“大姐知道这事儿吗？你那天是在酒吧跟陶知薇一起过的夜？”
林霁一解决不了就疯狂转移话题这种毛病，林怀月不要太清楚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嘛……”林霁快要哭出来。
这下林霁更不敢说了，她是在陶知薇家里过的夜，还让陶知薇帮自己撒了谎。
“你先到教室外面去，我跟素素单独聊几句。”林怀月认真起来，示意了下外面的走廊。
“素素？你还喊她素素？”林霁气愤地看了眼陶素，还是听话地走到了外面。
教室的后门再次被关上了，林霁靠着走廊上的柱子，双手插兜，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再次剩下两个人，陶素叹了口气。
“对不起啊，浪费你时间了，我一早就知道你是林家人，但我实在没时间去找别的演员了，就没有跟你直说。”陶素垂眸，面容落寞，“这些素材我都会删掉的，也不会留备份，你可以放心。”
林怀月摇摇头，“今天下午不是试镜吗？我是你理想的女主角吗？”
陶素对上她的视线，认真地看了几秒钟，重重点了点头。
“如果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把这部微电影拍完。”
陶素微怔，“……真的吗？你不怕你姐姐知道吗？而且，林霁看起来很介意。”
先不说别人，陶林两家人的关系有多差，这两家每一个人都格外知根知底。
“在商业上，陶家跟林家是竞争对手，但私下里，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林怀月见她情绪低沉，缓和着气氛，“哪怕是短暂的，见不得人的朋友？”
陶素噗嗤笑出声，“谢谢你啊，你以后肯定会成为很厉害的演员的，什么大奖都能拿！”
林怀月对着她的祝贺道了谢，“也希望你能成为你理想中的导演。”
她长叹一口气，拍拍陶素的肩膀，“那我们就约好了，你把完整的剧本发给我，我们另外约时间正式拍摄。”
陶素点点头，“我会一直跟你同步我的进度的！”
十几分钟过去，教室后门再一次被打开。
林霁闻声抬头，看见陶素率先走出了教室，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随后陶素抱着相机快步离开了。
“二姐，你们说了什么？”林霁立即走到林怀月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有什么不同，“她是陶知薇的表妹，而且她有女朋友的！那天我真的看见她跟她女朋友在猫扒手过夜了！”
“没聊什么，说好了要做她微电影的演员，答应了之后再反悔总不太好。”林怀月想了想，“有没有女朋友这种事情也是人家的私事儿，再说了，我们又没做过界的事情。”
“那她女朋友会介意吗？”
“我怎么可能问这些？”林怀月无奈笑笑，轻轻敲了下林霁的脑袋，“你的小脑袋瓜怎么老是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之前一直跟我说，要我离陶家人远一点，你自己倒是撞上去了。”
林怀月带着她往校园里四处闲逛，“巧合嘛，拍完微电影之后应该就没什么接触了。”
林霁抿唇不语。
之前她从陶知薇家里离开之后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后面莫名其妙又发生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把她们两个人牵扯到了一起。
“对了，这事儿别让大姐知道。”林怀月叮嘱她，“大姐最近忙得很，你少打扰她。”
林霁不乐意地哼了声，“你自己都对大姐吐苦水，还说我爱打扰。”
这个点还在上课，餐厅的人不多，林怀月给林霁买了杯奶茶，自己拿着水杯去接了食堂里免费的热水，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林怀月在拍的年代戏里，饰演的是主角们的女儿，戏份不多，但很有特点，所以她空闲的时间也比较多。
了解到林怀月最近也不是很辛苦之后，林霁才放了心。
她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演员，每次都要熬夜拍戏，实在太辛苦了。
原来那都是正当红的演员才会有的‘待遇’。
“话说，陶素说的，你跟陶知薇在酒吧一起过夜，是真的假的？”林怀月细细回忆了下那天。
她记得，她还跟齐以丹打电话问了林霁的情况，后来齐以丹也没再给她回个电话了。
“我，我没在酒吧睡，在家里睡的。”林霁垂头咬着吸管，不看林怀月的眼睛，“陶知薇把我送回去的。”
确实是在家里睡的，只不过在谁家里林霁就没直说了。
她这次应该也不算说谎吧……
“陶知薇会把你送回家还挺让我意外的，她看着那么冷淡，好像还挺有人情味儿的。”林怀月蹙眉说着，“不过幸好没被大姐发现，不然一顿骂你是逃不掉的。”
“下次不会了……”林霁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你也别跟大姐说这事儿了，我们就当没发生过。”
后面这句掩盖事实的话林霁实在太熟悉了，她不知道自己跟陶知薇把这句话说了多少次。
这下回忆起来，还挺让人尴尬的。
手机叮咚一声，林霁看了眼手机，消息通知栏是空白的。
林怀月拿出手机，下载了陶素发过来的剧本。
“对了，我晚上临时有点事儿，一会儿你就回家吧。”
“你刚才还跟我说你晚上没有戏要拍的！”林霁怀疑起刚才那个消息来，“是陶素给你发的消息吧？你俩晚上又要见面？”
“她拍微电影的时间很紧张，我尽量配合一下。”林怀月翻看着下面的消息。
剧本她刚收到，台词还没来得及细看，晚上要拍一段梦中戏，没有台词，只有隐隐约约的氛围。
“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林霁试探性地问出口。
林怀月有些犹豫，“我倒是不介意……陶素的话……”
为了布置好场景和灯光，演员拍戏的时候在场会有很多工作人员。
林怀月已经习惯这些，她入戏并不会受到别人的影响，只是这次拍摄的导演是陶素，又因为两家的关系，林霁能不能去还真不好说。
“我问一下她吧。”
如果在陶素和林霁之中二选一的话，林怀月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妹妹。
更别说林霁这样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了，身为亲姐姐，就算是天上的月亮都要给她摘下来。
“她说可以。”陶素回得很快，林怀月摸摸林霁的头，“那我们一起过去吧。”
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餐厅内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学生，两个人便不再多待了。
走出餐厅的时候，陶素又来了条消息。
“我们先过去，她那边估计来得慢一些。”
林霁闷闷不乐地吐槽，“还要我们等……”
她盘算了一遍，“那她有没有给你报酬啊？虽然我们林家不缺钱，但是陶家更不缺钱吧？你跟她说，我们不要报酬，让陶知薇送我们一份合同。”
“天天想这些不着调的事情。”林怀月的手指打着字，习惯了林霁想一出是一出的话。
一有亲近的家人在，林霁的小孩子性格就立即暴露得很明显。
尽管林怀月因为回消息走得很慢，林霁还是扯着她的衣角，跟着她慢悠悠地往之前那个教室去。
“满满，你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那个失败的合同受影响了？”林怀月合上手机，察觉出了不对劲，“怎么最近你三句话里面有两句话都能提到陶知薇的？”
“有，有吗……？”林霁的脑子宕机，“没有吧？”
“怎么没有了？”林怀月认真跟她说，“在教室也是，餐厅也是，陶知薇真把你吓到啦？”
“怎么可能啊？”林霁嘴硬，“我是不服气，我想着要扳过她一成。”
“这样吗？”林怀月信了林霁的话，“你以后还是得少跟陶家人接触，你的情绪太容易受影响了，本来想让你积累点经验的，早知道这样的话，大姐肯定不会同意你去跟那个俄罗斯合作方洽谈的。”
“大姐说了，过段时间带我去参加宴会，要我认识点熟人呢。”林霁摸摸鼻子，“可能因为我现在只接触到了陶知薇，所以才会这样吧……”
“也是，多积累点人脉，就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林霁立即纠正，“这话不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三句话里两句都能提到陶知薇，林霁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还不是因为柳大师那几句得到事实验证的预言，不然她也不会天天这么担惊受怕的。
虽然林怀月也知道这个预言，但她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林霁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天渐渐黑了，周边教室里也没什么人了，周围静悄悄的，偶尔草丛里有几声昆虫的叫声。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陶素才匆匆跑过来，她的头发微乱，随便整理了几下之后，就抱歉地笑了笑，“临时要搬下行李，太突然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林怀月问了下，“你要搬什么行李？我们也能帮忙，反正也比较清闲。”
“我打算搬出去住的，就把寝室的东西收拾了下，表姐临时告诉我有时间的，她比较忙，所以就抽了空。”陶素又说了声抱歉。
两个人快速开始布置教室，准备拍摄。
只有林霁一听到‘表姐’这个词语就自动竖起了耳朵，她缓步到走廊那边，直接跟走过来的女人撞上了视线。
怎么哪儿都有陶知薇？
陶知薇见到她倒是不意外，反而扬了扬嘴角，“好巧。”
“怎么哪儿都有你？”
说完林霁便捂着嘴，她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陶知薇饶有兴趣地看她。
想来林霁怎么样都跟A大扯不上关系。
“陶素毕设的女主角是我二姐。”林霁如实回答，“你们陶家人真会使唤人。”
“谁让你们林家人心肠好，对吧？”
听到这句夸赞林霁非常意外，但看到陶知薇勾唇笑的表情就知道这女人是在暗讽。
教室内的人忙着拍摄，两个人便站在后门口，有眼色地没有进去。
前窗内的窗帘开了半扇，教室内的灯也只开了前排的，衬托教室内的氛围幽暗。
林怀月脱了外套，里面穿了件吊带包臀裙，一边的肩带滑落，她半坐在课桌上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得凌乱了些。
讲台旁边有一个立式风扇，陶素抱着过来放在林怀月旁边，开了最小档。
风吹着林怀月的长发，将一旁的窗帘也吹得微动。
林霁看得笑容满面，果然导演系的人就是不一样，她以前还真没这么仔细盯过林怀月。
原来她家二姐这么明艳动人嘛。
林霁格外感兴趣看得认真，相反旁边的陶知薇就兴致缺缺，她拿着手机回着工作消息，偶尔抬头看一眼。
“不要打开手机！亮光会影响拍摄的！”林霁皱眉碰了碰女人的胳膊，示意她把手机收起来。
拍摄的两个人在教室最前面，剩下的两个人在教室最后面，甚至是在门外。
手机这么微弱的亮光到底哪里会影响到拍摄了？
陶知薇收了手机，不过目光没落在拍摄身上，反而垂眸望着身边的林霁。
昏暗的月光将林霁的脸照得不算清楚，但她眸光中的荧荧亮光却清晰可见。
清纯天真到不含任何杂质，就像是被所有人保护起来的珠玉，没有任何损害，每一处都充满了爱的滋养。
刚才拦住自己手机的那只手还虚虚地挡在自己小腹前，手指微动，松垮垮地握拳又松开。
陶知薇淡淡收回眼神，头靠着门框，敛了笑容，思绪逐渐飘远。
拍摄仍然在继续。
陶素双手拿着相机，调整好了林怀月在镜头中的方向，随后给了个手势，便按下了拍摄键。
镜头中的林怀月先是抬眸望向上方，随后侧头看向镜头，嘴角轻轻上扬，发丝滑过她的颊边，气质温柔靓丽。
因为拍摄的是梦中的视角，所以滤镜调得格外朦胧，林怀月的脸不算清晰，这样便放大了她整个人的气质。
两个人事先在手机上沟通过，这段拍摄最后在微电影中大约只会呈现五到十秒左右的成品。
林怀月入戏快，出戏也快，这是她作为演员的基本素养。
只要当下作为导演的陶素没有喊停，她便要仍然停留在戏中。
林怀月从桌子上下来，缓缓朝着镜头走过来，陶素微微站直了身体，没有注意镜头中的人，反而直勾勾盯着走过来的她看。
“拍好了吗？”林怀月凑近镜头盯着，手却撩过了陶素耳边的碎发。
“唔……”陶素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正在拍摄，她回过神来，立即看向镜头，“拍好了！抱歉！我得回看一下。”
她回放了下，“我们事先说好的那段拍得很好，但后来你朝着我走过来这段，我没能拍到正脸……”
本来只需要拍桌子上那段的，但陶素没喊停，林怀月便按照自己戏中的身份朝着陶素走了过来。
两个女生关系朦胧暧昧，从未有人说过喜欢，但彼此似乎都知晓对方细微的心意，但同时却都不敢戳破这层不可见的纸窗。
“没关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朦胧感吗？梦中人就是看不清脸的，对吗？”林怀月安慰她，“这段素材也算意外之喜？”
陶素点点头，“怀月，你再帮我看看还有哪些细节不对的？”
两个人再次看了回放。
意识到身边人距离得太近时，陶素稍稍往另一边挪了挪。
林怀月侧眸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再次将视线落在镜头中的自己。
林霁同样看得心跳加速，下意识就抓紧了身边人的衣服。
这会儿前面的两个人背对着她，从不远处的后面看，就像亲密的人靠在了一起似的。
林霁不知道这段戏具体会拍什么内容，自然也认为两个人大概还在戏里。
她感觉到自己发烫的脸颊，又紧张地呼了一小口气。
陶知薇想事情想得入迷，始终没有注意看周围的状况，直到自己的袖口衣服被扯得越来越紧，身边人的动作终于惹得她回了神。
她垂眸望着林霁的手，“收一收口水。”
林霁舔了下嘴角，还在看着教室前面的两个人，“……什么口水？”
她倏地反应过来，握拳锤了下陶知薇，看到她的袖子被自己扯得发皱，又困窘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陶知薇看向她，“你的脸很红。”
林霁不清楚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
“太热了，现在还是夏天啊。”她捂住自己的脸，低着头不让陶知薇看见自己，又伸出手慢慢抚平女人发皱的袖子，一边缓解尴尬一边以示歉意。
借口实在太明显了，没有人会信。
“微电影而已。”陶知薇之前或多或少也听陶素说了些她要拍的微电影的类型。
从小就是孤儿的女大学生遇到一个穷困潦倒的底层社畜，两个*人逐渐相识，后来互相成为精神支柱的故事。
而刚才梦中的场景就是女大学生幻想中的她跟她的美好未来。
“很有那个感觉嘛。”至少林霁看得津津有味，“你太没人情味儿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就是感情了，每一种感情都格外珍贵。”
但很可惜，她觉得陶知薇每一种好像都没有拥有。
她知道陶知薇没什么无话不谈的朋友，目前也是单身，谈起家人的时候情绪也很淡，面对亲情时，女人面孔上的情绪好像严肃要比眷恋要多一些。
林霁看不懂这个女人，大概陶知薇太会伪装了，以至于她什么都不能从她身上看出来。
直白又残忍一点来讲，陶知薇就是太冷血了，早已经成为了一个被利益麻痹的商人。
“你看煽情片的时候是不是也会一边哭一边感慨，她们的感情实在太令人感动了？”陶知薇问她。
“……你怎么知道？”林霁刚想说是不是同道中人，但这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绪出现，“你也看煽情片啊？”
陶知薇淡声道，“我不看这种圈钱的商业片。”
“……”林霁瘪嘴。
她就知道。
“那你问什么问？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呗。”林霁瞪她，“反正我二姐演技就是很强呀，是你自己不入戏。要么就是你表妹陶素的拍摄能力太差，拍不出我二姐的美。”
责任都是陶家的，跟林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是林霁毕生都要遵守的一点。
“你下次能换种香水吗？”
洋甘菊的味道林霁甚至都闻习惯了，每次嗅到这个香味，她总会不可避免地想到初见那天晚上，她看见陶知薇穿着浴袍的勾人场景。
她必须改掉自己这个下意识的臭毛病。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改不掉的，只能让陶知薇改了。
女人不解地看她，“我们还会有下一次见面吗？”
这不是林霁预测到的话。
她还以为陶知薇会问，‘不好闻吗？’‘或者你的话为什么总是这么多。’
偏偏又是这种带了点儿若有若无勾人似的话，她总觉得心虚，就像心思被看穿了一样。
“万一呢？”林霁嘴硬道，“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你下次见我就换掉吧。”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见到你？”
这话问的，似乎在约定着她们的下一次见面，只等着林霁给出一个确定的时间。
林霁是很容易被洗/脑的人，她最近实在是被柳大师的预言搞怕了，陶知薇的每一句话她好像都能往不该想的方向去想。
她到底该怎么杜绝这种想法呢！
这一切全怪陶知薇。
“那就时刻准备着啊。”林霁义正言辞地说。
“林霁。”陶知薇乐了，“你要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准备好来见你？”
“我可没这么说……”林霁看向女人的眸光，有些不安地往后靠了靠。
陶知薇微微前倾，凑近林霁的脸颊，轻轻用鼻子嗅了嗅。
“你做什么？”林霁伸出手虚虚地推开她，被女人的动作吓到。
“找一找你的味道。”陶知薇坦诚地告诉她，手指勾了一缕林霁的发丝放在鼻间。
只有洗发水的清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香水味道。
“我平常出门不爱喷香水。”林霁扯回自己的头发，轻微的刺痛惹得她皱了皱眉。
陶知薇同样帮她顺了顺被扯到的长发，又被林霁打了下手掌。
力道毫不意外地加重了，发出了‘啪’地一声，林霁立即往前面看了看，发现那两个人还在专注地盯着摄像机之后才松了口气。
“那我应该换哪种味道的香水？”
“你问我吗？”林霁试探性地看向她。
陶知薇这种人做事情还会征求别人的意见吗？
尤其是她自己。
“你不说你喜欢什么？那我怎么知道见你的时候应该用哪种香水？”
“随便你，爱换不换。”林霁实在无法心平气和地跟女人距离这么近。
那股洋甘菊的味道更重了，甚至让她身上也莫名其妙地沾染了一些。
她后退一步撤出门外，呼吸着新鲜的没有洋甘菊味道的空气。
“人应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陶知薇停留在原地，给她留出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我说什么了？我负什么责？”
她脸皮一点儿都不厚才对，明明这女人才是最喜欢蹬鼻子上脸的那个人。
“对我负责？”陶知薇眉尾轻扬，看见林霁的脸色变了又变。
“行行行，回头送你一瓶香水，别再提这个话题了。”林霁彻底战败，主动开始结束话题。
“那我应该回什么礼给你？”陶知薇佯装困扰地思索了下，“前几天，我们好像刚刚才互不相欠啊。”
林霁听得眉头一皱又一皱，这话就好像她硬要跟陶知薇扯上关系一样。
“不用你回礼。”林霁立即断绝没完没了地接触和见面，“最好连谢谢都不要跟我说。”
“我记得上次在月湖公馆，我们好像还有没做完的事情……？”陶知薇问她，“要不要改天再来一次？”
什么没做完的？
林霁疑惑地看了一眼她，发现女人的手指在自己下巴处轻点了几下。
下巴这个位置林霁记得很清楚，是她亲偏了亲到的。
这动作暗示的意味太大，但陶知薇的表情却依旧平静，只不过眸光中的笑意多了些。
“我送你香水的话，你能把上次我去你家的监控备份删掉吗？”林霁又想起这茬儿来，“就当是回礼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都不想去回忆，更别说留存视频了。
“为什么？拍到了什么不该拍到的东西吗？”陶知薇侧头望她，“不如你再提醒我一下？”
“你是故意的！陶知薇！”林霁怕引起教室里面两个人的注意，压低声音愤愤道，“你就是故意的！”
看见林霁的脸彻底爆红，跟以往一样困窘之后，陶知薇彻底轻笑出声。
女人的手落在林霁颊边，指腹轻轻摩挲，满含笑意道，“林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经逗啊？”
第23章 第23章
这种一句接一句暧昧又不正经的话，林霁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从陶知薇的身上听到。
她更喜欢这女人变得冷血一点。
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陶知薇的脸上对她的不耐格外明显。
虽然现在也把她当不经逗的小孩子，但似乎要比过去的情绪要柔和一些。
人的脑子总会不由自主美化各种各样的情感，林霁只希望这是她的脑子自动美化的，而不是真的。
此刻林霁只想教室前面那两个人快点把戏份拍完，她好早些回家。
现在这样被架在这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为什么她总能莫名其妙地跟陶知薇单独相处？
“好了，说正经的。”陶知薇将她拉回身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耳坠出了几对成品，不过还没打磨，想让你抽时间去月湖公馆看看怎么样。”
“我去看吗？”林霁指着自己。
陶家也是珠宝行业的，成品能否过关陶知薇应该比她更能够评判。
要她去做什么？
“你也算耳坠的设计师，不想要亲自看一看成品吗？”陶知薇揣测着林霁的心里想法，“没时间就算了，直接走流程打磨也行。”
“有！我有时间！”
林霁没再过多仔细考虑就同意了。
从设计到落地的成品也只有她之前那条白金项链，此刻应该还戴在陶知薇的脖子上，或者在月湖公馆的哪个角落里生灰。
十对款式不同的流苏耳坠也算是大工程，她虽然赶工不算慢，但也花费了心思和精力。
没有哪个设计师不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设计成果，既然陶知薇都有意邀请她了，那她拒绝的话多不好。
“大约什么时候？”
等了会儿，林霁没能等到陶知薇说后续，她便开口问了。
“还不确定，具体等我通知你。”陶知薇怕她多想，“最近我确实很忙。”
“确实很忙……”林霁冷哼，“忙到有时间去庙里拜菩萨，忙到有时间来学校帮表妹搬行李，忙到有时间在这里糊弄人。”
“我没有糊弄你。”陶知薇侧眸看她，“我只不过是觉得今天太晚了，但你今晚想过来的话，也可以。”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从陶知薇的口中说出来，就多了些别的意味。
林霁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脑子里自动将这女人的话掺杂了点儿不该有的深意。
“谅你也不敢对我做什么。”林霁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今晚就今晚。”
教室内的两个人终于将这段戏份拍完，陶素走过来，只是扫了眼林霁，便对着陶知薇开口，“表姐，我还得收一下尾，你别等了，先忙你的事情，一会儿我弄完了我自己去公寓就行。”
那天在酒吧里，她确实看见这两个人去了隔壁，但肯定不会发生什么。
林霁心高气傲，陶知薇又一股生人勿进的样子，两个人是绝对不对付的。
刚才已经让这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够久了，再这样下去，陶素真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陶知薇看了眼时间，“我让人把行李送到你的公寓，如果缺了什么你直接联系她就行。”
陶素点点头，讨好似的夸赞，“辛苦你了表姐。”
陶知薇转身离开，临走之前若有若无地看了眼林霁。
林霁察觉到女人的视线，直接避开了。
晚上去就去，谁怕谁啊。
而陶素看到这两个人的眼神互动，更加确定了自己让两个人分开的行为是非常正确的。
“刚才看我二姐看得那么入迷。”林霁看到陶素更是不高兴，抱胸冷讽，“你该不会对我二姐一见钟情了吧？”
“我只是缺演员而已，你们林家人这么容易自作多情吗？”
听到后面林怀月的脚步声，陶素的脸色微变。
“怀月，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改了口，面容困窘，将衣服递给她，“晚上刮了风，有点冷。”
林怀月摇摇头说没关系，又道了谢。
林霁不喜欢林怀月对陶素脾气这么好，明明在家里对着她行使‘血脉压制’的管理权，转头就对陶家人这么温柔。
“你脸变得倒是快，要不是你有求于人，我看你也不会这么好说话。”林霁帮着林怀月系外套扣子，颇有几分硬要表现出‘我们才是亲姐妹’的作风。
“满满。”林怀月皱眉，推开了林霁的手，“我给刘姐打了电话，让她来学校接你回家。”
林霁帮她系扣子的手被推开，又听到明显赶客的话，委屈地看了眼林怀月，转身就走，“我不用司机接送！”
“满满，满满！”林怀月追了几步，“林霁！”
林霁没有回头，林怀月无奈叹了口气。
“抱歉啊。”陶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说着。
“我妹妹性格就这样，被宠惯了，你别生她气就行。”林怀月跟她慢悠悠往外面走，随口聊着，“你是已经在外面找好房子了吗？”
“对。”陶素点头，“暑假的时候就在看合适的地段，这几天毕设各方面细节也都正式确认了，时间挺宽裕的，就准备搬了。”
她紧紧握着相机边沿，“毕业之后我应该也一直在那套公寓住，你想的话可以来参观一下。”
“好啊，就是我的时间不太确定。”林怀月笑道，“有机会一定。”
手机铃声响起来，陶素看了眼，林怀月对上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走远了几步。
这个电话只持续了十几秒钟，陶素快步小跑赶上前面人的步伐。
“怀月，我待会儿还有别的事情，就先不陪你了。”
“要陪女朋友吗？”林怀月随口问了问。
“我没有女朋友……你是听……”这个时候提起来林霁似乎不太合适，陶素便没再往后说了，“我没有女朋友。”
林怀月微愣，意外她的话。
“那天林霁看到我在酒吧了吧？剧本你应该都看完了，不是有一段我们一致通过要删掉的酒吧戏份吗？那天我是去跟那个女生试戏来着，然后发现不太合适。”陶素挠挠头，“我因为太头疼毕设的事情了，所以最近去了猫扒手好几次，我就是有点爱喝酒……还，还不至于那么爱乱来……”
“这样啊。”林怀月会心地笑了笑，“误会你了。”
“没关系。”陶素还是说了实话，“是我妈要我回家一趟，最近泡酒吧的事情被她知道了，要回家挨骂了，刚才没跟你直说，是觉得有点丢脸……”
相对于家人这方面，两个人虽然是同龄，但林怀月进入社会早，拍戏了几年也算见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看起来就要比陶素成熟一些。
“嘴甜一些，说点儿好听的，说不定阿姨就不会生气了。”
毕竟家里那个满满最会哄人开心了，林怀月一想起来上扬的嘴角就把持不住。
“我会的！”陶素对着她招招手，快步跑开了。
目视着陶素离开的背影，林怀月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为了陶素把林霁给得罪了。
这个祖宗可不好哄，回头还有她受的。
只能先说点她爱听的话试探一下反应了-
被二姐这么‘背叛’还是第一次，还是为了陶家人。
林霁怎么也想不通，可她又不能找别人出这口气，更不能去找林聿兰告状。
但满肚子怒火总得找个发泄的地方，于是她直接打车去了目的地——
月湖公馆。
这可是陶知薇自己送上门来的，是陶知薇邀请她过去的，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在路上的时候，林霁收到几条来自林怀月的消息。
【林怀月：上哪儿去了？刘姐过来了，我晚上没戏份，要不要出去一起吃饭？】
【林怀月：咱俩肯定是一条心对不对？我们为了陶家人生气，那不是着了她们的道？】
【林怀月：满满，看见消息的话记得回我。】
林怀月的话说得很对，但林霁在气头上，干脆一条都没回。
她要报复完陶知薇，等气消了再跟林怀月说话。
去往玉湖公馆的路她已经轻车熟路了，但大门的密码她不知道，给陶知薇发了消息过去之后她就在原地等待。
大概来得有点突兀了，几分钟她也没能等到回复。
直到林霁按了第三次门铃之后，她才看见不远处拎着袋子走过来的女人。
袋子上面是进口超市的LOGO，林霁看得诧异。
“你去买菜？”林霁看着她熟练地输入密码，跟着进了客厅，“正好我晚上没吃饭。”
“我吃过了，这是明天之后的食材。”陶知薇将东西放进冰箱里，“你来得挺快。”
林霁自觉地坐在餐桌边，只当这里是自己家，“我饿了，不吃饭我睁不开眼睛，看不清耳坠。”
闭着眼睛听了几下冰箱开关门的声音，林霁又往那边瞄过去，陶知薇还真没有帮她解决晚饭的意思。
她站起来，歪三扭四地朝着陶知薇走过去。
陶知薇刚刚将空袋子扔进垃圾桶，直接被迎面而来的人扑了个满怀。
“哎呀呀，饿得站不稳，要晕倒了……”林霁的脑袋靠在女人胸前，双手无力地下垂，双腿也开始打弯，试图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陶知薇身上。
刚在冰箱放了蔬菜，陶知薇的手还没有洗，又不好直接将林霁推开，只能这样半拖着她往厨房里走。
“饿了……”林霁从女人怀里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她。
陶知薇垂眸望了她一眼就淡淡挪开视线。
怪不得林霁在家里受宠，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还真挺容易心软的。
“只买了些简单的食材。”陶知薇打开水龙头洗手，林霁已经听出她话里的松懈。
“我看一看！”林霁快步跑到冰箱那边，拿了些胡萝卜和生菜，“有面吗？我想吃面。”
陶知薇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还未拆封的挂面，林霁盯着看了看，有点失落，“想吃凉拌面来着，但是挂面的话，还是煮一煮吧。”
“这么挑食？”陶知薇睨她一眼，开了火。
“天热嘛，不想吃热的饭。”林霁娇嗔一句，捋起袖子，“我给你打下手。”
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认真地洗着生菜，又刨了胡萝卜丝。
陶知薇拆开挂面，往里面放了一小把，林霁皱着眉头咬唇，碰了碰她的胳膊，“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陶知薇又放了一小把。
“吃不饱……”林霁伸出手戳了戳挂面袋子，“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饭量小的……”
陶知薇的饭量林霁当然不清楚，这不过是她又一次为了自己瞎编乱造而已。
“晚上吃太多不消化，你胃会不舒服。”陶知薇收起挂面，没答应林霁的任性要求。
“算咯。”反正是在月湖公馆吃陶知薇的白饭，林霁也不再多说什么。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之后，林霁面对陶知薇时总是那副略带嫌弃的表情就收敛了很多。
女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不过很快便再次在餐桌前坐下。
她的手里多了两三对耳坠，放到林霁面前。
“成色很不错哎。”林霁没放下筷子，另一只手拿起盒子里的其中一只来，“哪里请的打磨师？”
“陶家的打磨师，不外雇。”
“我们林家也有很优秀的打磨师！”林霁立即为自己家辩驳，“我就是问问而已，成天乱想。”
她又将耳坠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确实挑不出什么差错。
想来陶家的工艺了得，林霁甚至认为陶知薇现在把她喊过来看成品就是为了炫耀。
耳坠很快被收回去，陶知薇看着林霁慢吞吞只吃了半碗的面条，“你在家里吃饭也这么慢吗？”
“吃饭吃得快对身体不好。”林霁认真地说，“我家又没人会管我吃饭快不快慢不慢，反正花香居现在也经常是我一个人住。”
明明都是一个人住，怎么陶知薇生活条件比她高这么多？
就因为她不会做饭，又爱偷懒吗？
虽然陶知薇的工作忙，但现在按照林霁对她的了解，这女人的一日三餐吃得还是挺正常的，也没有什么熬夜加班喝酒消愁的陋习。
一个人生活的自制力也可以这么好，林霁有点佩服，看向陶知薇的眼神多了些亮晶晶的欣赏。
陶知薇安静地坐着，偶尔将视线从耳坠挪到对面的林霁身上。
倏地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之后，她猜测着这小姑娘又是哪儿来的雀跃。
“你先吃。”陶知薇拿着耳坠上了楼。
“……哦。”林霁应了一声，看着女人上了楼，随后便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时间不算太晚，但她留在这里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林怀月已经知道她最近跟陶知薇有私下接触了，虽然这个姐姐为了维护陶素批评她，但不过是极其微小的矛盾而已，她还是得想个妥帖的应对办法，万一以后林怀月再细问，她总得瞒一瞒。
可前提是——
陶知薇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霁拿着碗去了厨房，洗干净之后便上了楼。
她知道陶知薇的卧室是哪一间，没有犹豫便往那个方向走。
房间门没有关，是虚掩着的。
林霁先是敲了敲门，“陶知薇？”
女人应了下。
“我……方便进去吗？”林霁问她，得到同意之后便推开了门。
卧室内的女人刚刚将睡衣换上，林霁看到的景色就是女人白皙的背，一眨眼便被睡衣的料子挡住了。
“你换衣服为什么不关门？”她立即后退将门关上，“不对！你换衣服还让我进去？”
等待了半分钟之后，陶知薇将门打开，抬手整理了下微乱的长发，“换衣服而已，又没做什么别的事情。”
“你还想做别的事情？”林霁跟着她进了卧室，“想都别想！”
“这里不是月湖公馆吗？”陶知薇笑道，“要做的话，也是你会做一些令我非常意外的事情吧？”
比如……
某个为了挣脱束缚的亲吻。
林霁别开脸，看见椅子后背上搭着的白色衬衫，大概是刚刚陶知薇换下的那一件。
睡衣是墨绿色的滑料，只松松垮垮系了两三颗扣子，林霁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甚至能够看见女人的内衣肩带，在睡衣内隐隐约约露一下，又露一下。
“你把扣子系好。”林霁背对着女人，盯着墙壁放空。
陶知薇也不应她，只是低低地笑，这声音林霁听起来格外心烦意乱。
转身准备怼一句的时候便看见陶知薇解开了所有的扣子，对视之间，两个人的眸光都是微微一愣。
“刚刚发现系错扣子了，我说领口这里怎么多了一颗。”陶知薇神色如常，倒是林霁的脸又开始止不住地发烫。
林霁眨巴着眼睛，想要将那转瞬即逝的沟壑从脑子里挪出去。
但她忘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否认过陶知薇的身材和颜值。
“你是故意的吧？你是故意的。”林霁不止一两次对着陶知薇说这句话。
在她看来，无论陶知薇在她面前做什么都是早有预谋的。
她在她面前脸红困窘过不少次，傻子也能看出来她是容易羞赧的那种人。
陶知薇一定是利用了她这种心理，才会接二连三的耍这种小心思。
“我只是喜欢欣赏女人的美好肉/体而已，看见哪个女人我都会脸红的，可不只有你一个人。”林霁率先解释。
“又脸红了？”陶知薇系好扣子，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我看看？”
林霁后退一步躲开女人的视线，眼含怒气瞪住她，“你怎么这么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就开始换衣服的？”
“晚上换衣服睡觉，不是很正常吗？”陶知薇问她，“倒是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简直是倒打一耙。
“你敢脱我就敢看，有便宜我就敢占！”
说完陶知薇的手就落在了扣子上，林霁双手捂住眼睛走到门口，“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这里太危险了，她必须马上离开。
“我联系司机送你。”
“不要，我要你亲自送我。”林霁拒绝了，她是来折腾陶知薇的。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争斗怎么能把无关人员牵扯进来呢？
这是不道德的。
“我没空。”陶知薇拿着衣服往外走，“要么司机送你，要么你自己想办法回家。”
林霁跟着她走了一路，看着她将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做人要厚道吧？你把我喊来这里的，不负责吗？”
“这次轮到我对你负责了？”陶知薇走回卧室，林霁又快步跟上去。
“对啊，你得对我负责。”林霁顺着女人的话往下说，也不管是不是坑，跟进卧室之后就关上了房间门。
她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我今晚要睡这里。”
陶知薇打开衣柜，扔给她一套睡衣，林霁看了眼，还是上次那一套。
这女人扔睡衣的动作未免也太熟练了。
“要睡这儿的话那就动作快一点。”陶知薇示意了下浴室的方向，随后掀开被子躺到床上，“我不喜欢熬夜。”
卧室内倏地安静下来，林霁抱着一套睡衣，不知道该干什么。
事情又一次朝着她不可预料的事情发展。
就好像……
她女朋友下班回家，在等着她洗完澡之后一起相拥入眠一样。
林霁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出现呢？
床上的女人已经闭了眼，显然不会再理会她一下。
林霁气冲冲地往浴室里面走，故意跺了跺脚，发出了些无关紧要的噪音。
等到浴室那边传来门关关开开的声音，陶知薇才睁开眼睛，朝着那边又看了看。
家里莫名其妙多个林霁还真是闹腾，不过也算给她无聊枯燥的生活讨点乐趣。
偶尔家里被这么霍霍一次，也勉勉强强能够愉悦心情。
虽然林家长女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林家小女儿林霁也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活宝。
在可掌控的范围内小作一下，还挺有意思的。
林霁澡洗得很快，她在浴室待久了本来就觉得闷，更别说在月湖公馆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这次差点就要窒息死在浴室里面。
都怪陶知薇。
不出半个小时，她就走出来，拿着吹风机站在卧室内吹头发。
她时不时从镜子里偷看床上女人的脸，发现陶知薇始终没睁开眼睛看她一次。
这让林霁觉得自己十分屈/辱，她所有的花招都被无视掉了。
那跟次次空大有什么区别？
吹干净头发之后，林霁爬上了床，掀开被子往自己身上卷了卷。
“要另外给你拿床被子吗？”陶知薇被她扰得心烦，逐渐收回自己刚才想到的‘活宝’那些话。
她只能够忍受林霁折腾一小会儿，但不能被她整晚这么折腾。
实在是吃不消。
“我就要盖这床。”林霁的语气理所当然。
看到陶知薇终于对她的小动作有所反应，林霁当然更来劲了。
最好能折腾到陶知薇一整晚睡不着，哄着她说，‘求求你了林霁，你放过我吧。都是我的错，只有你最好最漂亮最可爱，我们陶家永远敌不过你们林家的。’
想到这里，林霁忍不住乐出了声。
陶知薇忽略掉她莫名其妙的笑声，彻底松了口，“这里有客房。”
林霁当场宕机，“你上次说没有的？”
知道有退路，不用跟陶知薇睡一起之后，林霁的士气立马就没了。
陶知薇早不说晚不说，她都跟她睡在一起，盖同一床被子了，这时候开口了？
林霁跳下床，还不小心被身上卷成一团的被子绊了一下。
她站在床边，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地喘着气。
“你也说了是上一次。”陶知薇懒散看她，语气悠扬，“这次你可没问啊。”
第24章 第24章
看见陶知薇满脸无所谓的表情，林霁自然也不甘示弱。
睡一床就睡一床吧，那又怎么样？
反正她们两个什么都不会做，她可不能被这女人压过一头。
“有客房怎么了？我就要睡这间。”林霁轻轻咳嗽一下，重新躺到床上，若无其事地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晚安，陶知薇。”
林霁的问候没能得到女人的回答。
她闭上眼睛，没有任何睡意，全身心的感官系统都开始聚集，时刻感受着身边女人的动静。
似乎有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过来，林霁闭着的眼睛紧了紧，张开嘴巴小口呼着气。
“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陶知薇撑着头睨她，看她因紧张而全是纰漏的一张脸，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林霁立即缩了下脖子，只当自己没听见，翻了个身背对着陶知薇。
陶知薇撩起林霁一缕长发，在指节上绕了几圈，放到鼻尖嗅了嗅。
林霁什么也看不见，快要被女人一个又一个动作折磨到发疯。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毕竟上次我亲你的时候，是你自己要躲的。”林霁彻底摊牌，选择用主动来隐瞒自己的紧张。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见女人侧躺着，睡衣照样留了几个扣子，领口肌肤暴露，精致锁骨一览无余。
黑色长发披散，部分散落在胸前，未着妆容的那张脸上仍然明艳动人。
“上一次是上一次。”
女人说了跟刚才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但这次的林霁仍然不敢过多放肆，她总觉得陶知薇像准备好了似的。
也不能怪她这样乱想，毕竟每一次陶知薇捉弄她都捉弄得恰到好处，把她自己逼得发狂，而陶知薇倒是乐个没完。
她需要揣摩好陶知薇的尺度在哪里，只要她拿捏了一次，那么以后一定都是她占据上风。
但试探尺度需要胆子大，林霁不确定自己可以主动对陶知薇做到哪种程度。
“真以为我把你喊来是看耳坠的？”
这句话将当下的危险性拉到了顶点，让刚才林霁做好的所有心理准备全部白费。
她双手撑着床，屁股往后面挪了挪，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冲进了陶知薇的房间，穿着陶知薇的睡衣，此刻还跟陶知薇躺在一张床上。
如果这一切真是陶知薇有所预谋的，那她还真就一步一个坑完完全全地踩进去了。
“客房在哪儿？”林霁问出口，下一秒就跳下床，她可不觉得陶知薇现在会告诉她哪里有客房。
或者收拾好的客房就是陶知薇又一次的谎言。
她推开卧室的门，开始在二层挨个房间看。
幸好，隔壁就是一间干净的房间。
林霁开门、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确保陶知薇没有跟上来之后，她背靠着门喘着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
她深呼吸几下，终于*躺到了床上，床面支撑起身体之后，她的心脏总算安定下来。
下一秒，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就响起来。
林霁抱住一边的枕头，准备时时刻刻朝着门口扔过去。
陶知薇拿着钥匙开门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明早我会安排司机送你，不用再联系我。”
林霁怔愣看向她，诧异这女人脸上戏谑的表情怎么消失得这么快。
可她还是将手里的枕头扔过去，被陶知薇稳稳接住。
“还没玩儿够？”陶知薇勾唇看她。
危险意味再次波涛汹涌地冲过来，林霁躺下，盖好被子，一言不发了。
陶知薇见她老实，将枕头拿走关上门，回房间的路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终于能安稳睡个好觉。
让林霁这小姑娘彻底变乖还真是麻烦，不过倒是又一次证实了她高攻低防的性格。
这一点屡试不爽-
林霁还是毫无睡意。
她打开手机，看见林怀月发过来的消息，意识到自己上楼去找陶知薇是想让她保密的，但跟这个女人见面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林怀月：没在家吗？我特意赶回家一趟，去哪里睡了？】
【林怀月：联系了以丹，也没说在猫扒手见到你。】
【林怀月：满满，还在生我的气吗？】
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心虚更多一些，林霁又一次选择不回复。
没过几分钟，林怀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林怀月：接电话。】
消息和手机铃声一同响起，林霁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去哪儿了？这样不回消息，万一是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在朋友家住，今晚不回去了。”听到林怀月略带责怪的语气，林霁还是觉得烦闷，“没什么事儿的话就挂了吧。”
——“满满，你安全就好，但我希望你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我不是为了维护外人去批评你。”林怀月语重心长地开口，“我不知道她是陶家人之前，我就已经答应她了，不管什么原因，我都应该去做。”
“我知道，你忙你的吧。”林霁鼻子发酸，“我想睡觉了。”
明明以前不会这样的，无论发生什么，林怀月都会站在她这一边，无条件地维护她。
如果不是陶家人，她或者能够站在中立这个角度，完全理解林怀月的行为。
但偏偏是陶素……
林霁不喜欢这种自家人为了别人批评自己的事情。
再加上刚才被陶知薇那么一顿捉弄，林霁没由来地就一阵委屈。
她主动挂了电话，擦掉自己的眼泪，想着自己上一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
她好像很少因为别人哭泣，从小到大很多时候流泪都是因为家里人批评自己，她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去让自己内耗。
长大之后，她还是没变，还是那个会因为家人批评自己哭泣的小女孩。
可无条件维护她的家人怎么就变了呢？
这一夜是泪水伴着入梦的。
一早醒来之后，林霁的眼睛都肿得有些睁不开，她简单洗漱了下，看了眼时间，也才八点。
情绪不好的时候，林霁总会在身体外部表现出来。
她睡不好，也没什么胃口，下了楼之后就看见陶知薇坐在餐桌面前。
真奇怪，明明才来月湖公馆没几次，她却在这里跟陶知薇共度早餐如此熟练。
“司机在哪儿？”林霁刚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的嗓子过于沙哑。
陶知薇这才仔细看她，看见她肿起来的眼睛，意识到她昨晚偷偷哭了。
莫名心里像多了个疙瘩，女人黯了眼眸，思索着昨晚大概是逗弄得有些过分了。
“不饿吗？”她问。
“我没胃口，我想回家了。”林霁坐下来，接过陶知薇给她递过来的一杯热水，润了润嗓子。
“昨晚为什么哭？”陶知薇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既然林霁因为她哭了，那总该让她来解决。
“你跟别人说话永远这么直接吗？”
不问倒还好，一问林霁就又想起林怀月的话来，眼眶瞬间变得朦胧，一层水雾熏得她视线模糊。
她也不想让别人放下私事儿来安慰自己，所以很多时候哭也是一个人偷偷哭。
只要那股劲儿过了就没事儿了，偏偏陶知薇直截了当地问她，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都怪你们陶家……”林霁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
都怪陶知薇，都怪陶素，都是陶家的错。
要不是陶家人，那么疼她的二姐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
看到林霁情绪崩溃，陶知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待林霁的时候，不该用以往雷厉风行的性格来处理。
林霁不算成熟，需要用软办法来磨。
可软办法对于陶知薇来说，却是一种格外生涩的办法。
陶家没有像林霁这种性格的人，她们讲究遇到麻烦立刻解决，哭只会浪费时间，要别人安慰更是在浪费双倍时间。
如果是别人哭，她索性会直接无视掉，但偏偏是林霁……
而且林霁又因为她而哭……
看到她这么流眼泪，心里还挺不顺快的。
陶知薇将纸巾递过去，却被林霁打掉。
“司机在哪儿？我要回家！”林霁现在不想跟陶家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跟陶家人接触多了，只会让她越来越倒霉。
“你这样回去，跟家里人怎么解释？”
“花香居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跟谁解释啊！”林霁声音高了些，怒气冲冲的，“有人在家的话，我就说都是因为你！我大姐肯定会压制你的！你们陶家等着完蛋吧！”
陶知薇对于陶林两家人私下接触倒无所谓，不过就是在生意上会有些竞争，况且现在两家的发展方向逐渐不同，也没必要跟个仇人一样。
“不如我让陶素把你二姐喊过来。”
这是陶知薇能够想到的办法。
最近陶素因为毕设的事情，跟林怀月走得很近。
要林怀月安慰的话，一定比她要顺利一些。
话刚说完，林霁的表情更痛苦了，“你就是故意的……我讨厌死你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陶知薇也不清楚自己怎么触到了林霁的逆鳞，说什么都不管用。
陶知薇有些头痛，只能走到她身边，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
“我不要你给我擦，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林霁扭脸躲着女人的动作。
陶知薇的耐心彻底没了，她单手禁锢住林霁的下巴，冷声道，“别动。”
林霁看她又恢复了冷脸，一下子就没再乱动了，只是默默流着眼泪，看起来格外可怜。
女人的指腹落在她的颊边，细细抚去她眼角的湿润。
林霁的双眸因为泪水变得模糊，却能够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下看清女人眸光中的动容。
“我姐姐给我擦眼泪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凶……”林霁不敢乱动，但嘴巴还是硬得很。
“那你刚才还哭？”
“我现在不想找我二姐。”林霁吸了吸鼻子，“我想去公司找我大姐。”
“一会儿司机送你，爱去哪儿去哪儿。”陶知薇看向桌上半冷的粥，“早餐还吃吗？”
林霁盯着餐桌几秒钟，“……吃。”
陶知薇帮她热了热，重新坐下之后看了眼时间，“一会儿司机九点会在门口接你，去哪儿的话直接跟她说就好。”
餐桌上翻了一半的杂志终于被女人拿过去，她简单看了看，想起什么，“林聿兰最近在扶持小企业？”
“……啊？”林霁抬眸，面露疑惑，“哪家企业？”
陶知薇提了个名字，林霁说，“没听说过这个企业，你怎么知道的？”
“在最近的钻石商会上。”陶知薇冷静道，面容平淡地扫过林霁的嘴角，“那家企业有过前科，最好小心一点。”
“我大姐肯定提前了解过这些的。”林霁想了想，“倒是你，真要好心提醒的话为什么不去跟我大姐说这个？”
陶知薇直勾勾看她一眼，收起了杂志，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只是随口提醒而已，人的本性是很难改的。”
女人转身就走，没再给林霁留下任何眼神。
林霁也不在乎，只当她去公司上班，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陶知薇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按部就班地做着所有事情。
哪怕她闯进来，陶知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想到这里，林霁接受了自己刚才落泪时女人毫无作用的反应。
她是喜欢被提供情绪价值的人，陶知薇根本给不了她这些。
林霁吃完饭，想着月湖公馆也没有请阿姨，便自觉地将碗筷洗好，又回卧室磨磨蹭蹭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之后才离开了这里。
司机是陶知薇的人，面容也是一丝不苟的冷静。
林霁吩咐了她把自己送往公司，一路上车子开得格外平稳，就是一句对话都没有。
要是家里的刘姐，她说不定还会被刘姐哄得高兴一些呢。
林聿兰正在开会，林霁便在总裁办公室多等了一会儿。
桌上的文件摆放得井井有条，她也不好乱翻乱看，就坐在位子上安安静静地等。
须臾。
林聿兰推开门，看见林霁之后，脸上的疲惫就换成了宠溺的笑容。
她走近一些，很快就发现了林霁还没有彻底消肿的眼睛。
“满满，谁欺负你了？”林聿兰心疼地抚着她的眼皮，“我让人给你找些冰块。”
林霁摇摇头，只是抱住林聿兰，感受到女人在她的后背拍了拍。
“最近你的情绪总是很不好。”林聿兰叹口气，“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参与那个合作的。”
“那个合作很值得，就算失败了也很值得。”林霁不想让林聿兰因为自己劳心费神，她的工作本来就已经很辛苦了。
“可我看着你难过，很心疼。”林聿兰皱眉看她，“要是在老宅看到你这个样子，家里人又要被奶奶大骂一通。”
“所以我不敢回去嘛，就来找你了……”
听到敲门声，林聿兰起身走向门外，拿了冰块进来，帮着林霁捂眼睛。
“不是去探怀月的班了吗？怎么样？”
“挺好的。”林霁草率地回答。
“看起来不太好。”林聿兰细细思索，“你们两个闹矛盾了？”
还得是林聿兰了解她。
毕竟姐妹三个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分开过，而林霁小孩子性格一直都没变，林聿兰总能够一眼知道她难过的源头。
“上一次你们闹矛盾还是在……”林聿兰想了想，“在你出国前，那得好几年了。”
她有点想不到原因，“能让你难受成这个样子，不像是小矛盾。”
再闹矛盾，林霁也不可能会把陶素的事情说出来，她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她是不是因为她自己的事情跟你出现了分歧？”林聿兰的话格外确定，“原则/性/问题，对吗？”
林霁微微惊讶，“我想不明白……”
林聿兰将冰袋递给她，站起来找出了一份合同，“这是刚刚签下的扶持小企业的相关合同，在此之前，这家企业在国外有过前科，所以转头开始在国内发展。”
林霁想不通，“为什么要扶持有过前科的企业？”
“每个人都应该被允许给予一次犯错的机会。”林聿兰继续说着，“我不是说怀月犯了错，我想告诉你，你现在仍然被家人给予了很多次耍赖的机会，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事情，我们没办法要求别人改变，只希望她那样做是对的。”
林聿兰也在赌，赌她扶持这家企业是对的。
只不过这些话没必要告诉林霁。
“人的本性是很难改的。”林霁似乎想通了那么一点点陶知薇的话。
她仍然没办法改变自己乖张的性格，希望林怀月可以能够像小时候那样无条件的溺爱自己。
“所以我希望我做的也是对的。”
“大姐……”林霁再次抱住她，好像从林聿兰的眸光中看出了几丝不坚定。
林聿兰似乎并没有安慰她，只是在寻找一个可以说话的契机。
哪怕身为掌权人，地位至高无上，但责任和权力是一同到来的。
她有麻烦和苦恼，可以让家里人给她解决。
可林聿兰是林家当下话语权最大的人，如果她也有了苦恼，那么应该跟谁说呢？
林霁自认为自己还算懂林聿兰，毕竟那是自己的姐姐。
她好像看出了林聿兰扶持前科企业的不坚定，“大姐，肯定没问题的！”
“知道吗满满，每次看到小企业的创始人在招标大会上努力讨好着别人，想要拉取投资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她们那么努力，又那么心酸。”
林霁认真地听着林聿兰说话，“大姐，以后你有苦恼的话，就跟我说吧，我虽然没办法给你解决，但是我可会说好听的哄你开心了！”
林聿兰垂眸看她，嘴角忍不住上扬，“满满，有你做我的妹妹，真的很幸福。”
林霁的脑袋搭在女人的胸前，“下辈子也要做林家的女儿！”
“所以，别再生怀月的气了，跟她好好说清楚，消息不回，打电话语气也不好，你不知道她今天被导演骂了多少次。”林聿兰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关于你，怀月的想法一定跟我是一样的。”
林霁抬起头来，瘪了瘪嘴，“我一会儿就跟她说……”
林聿兰摸摸她的头，在办公桌上坐下开始办公。
“前段时间让你看的商业宴会看得怎么样了？”
“在看了，还以为很早就会开始，没想到还有几天呢。”
“这还有一份资料，跟之前的一样，家里总是你一个人，自己待着是不是也很无聊。”林聿兰将资料递给她，“想的话，最近几天就来公司打发时间吧，坐我旁边。”
“好！”林霁欣然应允，翻了翻资料。
余光瞥见那份跟小公司签下的合同，林霁又想起陶知薇的话来。
不过不是她的警告，反而是陶知薇那股生人勿进的面孔。
最近跟陶知薇见了实在太多次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哀伤的神情。
陶知薇的脸上永远写着‘掌控一切’，林霁知道这是她的能力所在。
但总是一个人将所有事情埋在心里，默默扛起来，是不是也不太好呢？
“大姐，你说，很多公司的总裁是不是都会跟你一样有烦恼啊？”
“当然了。”林聿兰说，“是个人都会有喜怒哀乐，无论她站得有多高，能力有多大。”
“你跟陶知薇之前见面的时候，见到过她这种比较低沉的情绪吗？”林霁试探性地问，生怕林聿兰看出点儿什么来。
“为什么问这个？”林聿兰认真思考了下，“没有，我见她的时候，她总是势在必得的样子，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情绪出现了。”
她垂头笑了笑，“像她这种野心很大的人，从来不会把消极情绪暴露给任何人的，那只会成为她的弱点。”
林聿兰不会吝啬对于有能力的人的夸赞。
况且现在陶林两家发展方向不一样，跟之前拼死了对立的状况也都不太一样了。
如果非要说出个结果来，那么最熟悉的陌生人倒是两家当下最好的形容词。
“该怎么掌握陶知薇的消极情绪呢？”林霁捧着脑袋，目视前方，“如果掌握了她的弱点，那我们林家肯定不会向之前那样一直被她压制住了。”
林聿兰拿着笔敲了下林霁的脑袋，“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陶知薇你对付不来，还是安心待在我这里，当个乖宝宝。”
林霁叹了口气。
如果跟陶知薇的见面避免不了的话，那她也该换个法子了。
比如，试图让这个女人暴露一些罕见的情绪？
要攻破一个全身都是防御墙的女人可真难啊……
路漫漫其修远兮，但她不会放弃的。
总有一天，她会将陶知薇狠狠压在身下！
第25章 第25章
后天的商业宴会应约到来。
林聿兰嘱咐她，尽管她会看着她，但很多时候喝酒是避免不了的，所以要林霁在家里先垫垫肚子。
花香居这下不只有她一个人在了，所以林霁的午餐吃得很丰富。
白松露黄油面包、沙朗牛排、黑布丁……
没有过多摄入油水，林霁慢吞吞喝着热牛奶，林聿兰也不催促她，还要她细嚼慢咽。
林霁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来，某个讨厌的女人质问她吃饭为什么这么浪费时间。
“晚上的宴会还会有个交际舞的环节，之前学的还记得吗？”林聿兰认真打量她，眸光中笑意逐渐加深，看向林霁的眼神中永远满是溺爱。
“记不太清了……”林霁不好意思地笑笑，“上次学都是好久之前了，不过稍稍简单一点的舞步我肯定一跳就能想起来。”
她的记忆力虽然不是太好，但小时候也被逼着学了很多社交技能，交际舞就是其中一项。
很多舞步她都练得很熟悉，出国之后那几年倒是没再跳过。
但她大概早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音乐一响起来，她应该就不会出错。
“我听阿姨说，最近一段时间你都没让她过来家里做饭？”
林霁埋头进食的动作加快了，装作没听到。
“这样对身体不好，一日三餐都要按时吃，知道吗？”林聿兰颇为无奈，“不能因为家里一直是你一个人就偷懒，以后我亲自安排阿姨过来，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她都会跟我报备的。”
“那么麻烦她干嘛呀？”林霁不乐意，“我就喜欢一个人在家里住，干什么都方便。”
“做个饭就走了，又不是会在家里陪着你打发时间。”
“不要……”林霁还是强硬地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管我这么紧，再这样我自己搬出去住了。”
“满满。”林聿兰喊她，还是一副跟她商量的语气。
林霁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林聿兰叹口气，“怎么越长大就越不听话了呢。”
“我很任性吗？”林霁倏地抬头问。
林聿兰看向她，思索道，“有谁这么说你了吗？应该不是怀月，她不会这样的。”
林霁又垂下头，吃了半饱就没什么食欲了。
“你现在好像很容易因为别人的评价难受。”林聿兰不知道林霁的性格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敏感，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的。
林霁就是心里有些别扭。
明明陶知薇的话她不应该放在心上的，而且这女人对她没什么恶意，但她总是会因为她的三两句话就开始无穷无尽地乱想。
在国外的时候，她也像现在这样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社交。
总避免不了坏心思的人，所以她也听到过不少难听话，但从来不会难受。
偏偏一遇上陶知薇就会这样，可仔细深究一下，这女人的话根本找不出什么敌意。
林霁的喉咙一哽，莫名心烦。
“是不是家里总是没人，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林聿兰想了想，“我也说了，你无聊的话可以到公司里来，或者我每天按时下班回家来陪你。”
“怀月在拍戏，作息很不规律，每天也很辛苦。”林聿兰的脸上满是担忧，“身为大姐，我好心疼你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我良心也过不去啊。”
“不用！大姐，不用的。”林霁立即摆摆手。
林聿兰的工作本就繁忙，她怎么可能麻烦林聿兰再来陪自己？
况且她敏感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孤单，可真实情况她又没办法坦白跟林聿兰讲。
“可能我就是刚毕业还没调整过来，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都有很多人一起玩。”林霁露出安慰的笑容，“这是我应该适应的，不能再让你帮我。”
“跟怀月沟通好了吗？”林聿兰看她长大不少，颇感欣慰，“矛盾有没有解决？”
“那天你跟我说过之后，我就主动找二姐了。”林霁想起林怀月那天拦住她的动作，还是轻轻瘪嘴，“她拍戏呢，回我回得可慢了。”
一看林霁的样子就知道是没事儿了，傲娇冷哼的小动作了也就只有她做出来分外可爱。
“好了，吃饱的话就简单收拾一下，让刘姐带你去会所换身衣服，下午到点了我们再过去。”
林霁点点头，送林聿兰到了门口，对她招了招手看着她坐上了车子回公司-
宴会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林霁穿了身白色鱼尾长裙，长发微卷，发顶卡了个白色羽毛形状的卡子，走起路来，裙摆微动，活泼自然。
林聿兰只是简单的黑色裙子，只是简单戴了条林家的最新款项链，未着装饰的黑色长发衬得她气质温润，格外柔婉。
林霁挽着林聿兰的手，先接过了她递来的一杯果汁。
“如果有人敬酒的话，你就喝一口果汁，但抿一下就好，不要直接喝。”
“为什么呀？”林霁好奇地东张西望，自打成年之后，她还是第一次参见如此大的宴会，处处都是她看着格外眼熟但又不敢直接开口喊的女人。
那些上了年纪的富裕妇人，林霁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对自己说出‘满满，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跟同龄人交际林霁很擅长，但她最怕这种商业场合，实在应付不来。
“喝光的话，你手上的杯子很容易会被别人正大光明地换成酒。”林聿兰告诉她经验，要她认真记住，“哪里都有不怀好意的人，需要时时刻刻注意，知道吗？”
“大姐，我记住了！”林霁点点头，看起来格外乖巧。
她跟着林聿兰一路走，嘴甜的技能全部发挥出来了，将面前的女人们一个个哄得高兴，都夸赞林家有林霁这个开心果真是祖上积德了。
“聿兰。”一个女人走过来，友好跟林聿兰碰杯，“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上次那个小姑娘过来。”
“都是家里的孩子，带谁不是一样的。”林聿兰笑笑，笑容微敛，沉默地将手里的香槟喝光。
林霁知道这是林聿兰的好友，之前私下里她也见过这个女人好几次。
她跟她打了声招呼，抿唇笑了笑，相对于陌生人来说，她面对许久未见的熟人有些腼腆。
走远几步之后，林霁才好奇地问，“谁啊？大姐，你之前带了谁过来？”
“是阿郁啦，你跟她也好久没见了。”
林霁恍然大悟，纠正道，“是跟她好几年都没见了！”
阿郁是跟了林家最久的阿姨的孩子，阿姨重病去世之后，阿郁就改姓了林，年纪跟林霁同龄。
林家开始多栖发展之后，阿郁便去了国外的分公司工作，因为跟林霁留学不是一个国家，所以几年没再见过面。
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林霁还挺想她的。
“那她什么时候回国啊？”
“这个不清楚，得看她自己的意愿。”林聿兰似乎不想多谈，拉着林霁又朝着另一个方向的熟人赶。
林霁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脸上自动换上了商业似的纯真微笑，一遍又一遍将对方哄得哈哈大笑。
连续高强度社交将近一个小时，林霁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宴会她几乎每个地方都去了一遍，也差不多记得各个地方都有什么，跟林聿兰说了一声之后，就朝着摆放了甜品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她累的时候吃不进东西，只想喝水，便让侍应生给她送了一杯热牛奶过来，自己面无表情地坐着。
她实在是没有任何精力来支撑自己做表情了，只是坐着静静地发呆。
牛奶的香甜气息在口腔内淡淡挥发着，她摇了摇杯子，给林怀月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过去。
如果没有人聊天的话，她最喜欢干的一件就是骚扰林怀月了。
只有林怀月才能经得住她这样莫名其妙的‘犯贱。’
将不远处正在交谈的林聿兰拍了美美的照片之后，她开始拿起手机随手去拍，不管好不好看，只在乎数量，不在乎质量。
拍完照片她又开始录制视频，微信一次能录制多少秒，她就拍了多少秒。
拍完之后，她盯着聊天界面自己啰啰嗦嗦发过去的一大堆消息，止不住地傻乐。
林怀月拍完戏看见这么多条乱七八糟的消息一定会骂她的。
林霁欣赏完一条视频，开始翻看发过去的照片。
她点开放大，每一张都拍得格外抽象，直到倒数第二张有个模糊的身影，看起来格外熟悉。
林霁立即朝着这张照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见穿着墨绿色包臀长裙的陶知薇，手里正拿着一杯香槟跟身边的人交谈。
“大姐，你怎么跟陶知薇谈得这么高兴？对她有什么值得笑的？”林霁不满意地低喃。
真是奇怪了，明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竞争对手，偏偏见面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够保持良好的笑容，甚至还能从容不迫地交谈。
林霁佩服在场每个人心口不一的能力，要是她指定做不到，不然她也不会冲着陶知薇发脾气那么多次了。
“陶知薇……穿得这么招摇……”林霁独自吐槽，“除了我也没人会看这么仔细……”
“啧……”林霁拍了下自己的嘴，“我在说什么胡话……明明是穿得再漂亮也没有人看……”
她装作嫌弃地看向陶知薇那边，视线落在女人因包臀裙而展露的姣好身姿上。
女人仍然是那副黑发红唇的妆容，这样明艳的一张脸再加上在同行里极高的地位让她看起来格外有攻击性，强大的气场总能压制住在场的所有人。
陶知薇似乎察觉有人在观察她，锐利的眸孔扫过来。
林霁猛地扭头，望望天又望望桌面，喝了口早已经被喝光的牛奶。
她正想找侍应生给自己再送一杯过来，迎面就看见陶知薇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小妹林霁，你们之前应该见过一次。”林聿兰跟女人一同走过来，主动介绍着林霁。
林霁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您，您好。”
她在心里对着陶知薇默默翻了个白眼。
何止见过一次啊……
她都去陶知薇家里睡过两次了……
陶知薇勾唇笑，伸出了手。
林霁看了眼面前的手，又看了眼陶知薇的脸，不知道这女人又在想什么办法捉弄她。
她快速地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之后就松开，想要报复一下第一次见面时女人不怎么想握自己手的状况。
可当她想要收回手的时候，就发现陶知薇的手用了力气，她无论如何也收不回。
但林聿兰在场，她总不能对着陶知薇冷脸，只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好久没见，陶小姐，陶总……”
她的称呼变了又变，直呼陶知薇的大名习惯了，当下居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一声。
女人的指腹在她掌心挠了下，林霁咬了下唇，警惕地盯着陶知薇，又偷偷看了眼旁边的林聿兰，生怕她发现什么。
紧握的手终于松开，林霁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之前见面的时候工作安排得太满了，没有跟你好好认识一下。”陶知薇面色从容，“今天倒是有些空。”
我可没空。
林霁在心里暗自腹诽，没有接下女人的话。
林聿兰发现她的跑神，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认真一些。
“可以啊。”林霁应下了，“你想跟我怎么认识？”
“满满。”林聿兰轻声喊她，对着她摇了摇头。
大概林霁还在因为失败的合同较真，林聿兰又不好当着陶知薇的面简单教育一下林霁，只能希望她能看得懂自己的眼神。
陶知薇看了眼附近的甜品桌子，发现林霁的座位前只放了一个空杯子，“不爱吃甜食？”
“不饿。”林霁做好了这女人说什么她都否定的准备。
“杯子里是牛奶吗？爱喝牛奶？”
“不告诉你。”
“那挂面呢？爱吃吗？”
挂面在这里出现得太过突兀了，尤其还是这么日常的饭，让林霁又看向了林聿兰。
林聿兰或许是认为自己在林霁身边，所以很放心，此刻走远了两三步跟别人友好说着话。
“你别在我大姐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林霁立即来了劲，“万一被我大姐看出什么怎么办？”
“你怕被她看出来什么？”陶知薇轻笑，“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多了去了！”
什么在月湖公馆秘密过夜，什么十对耳坠的设计图，还有什么大师说的桃花……
这些事情林霁甚至不敢让林聿兰知道一件！！
陶知薇笑而不语，很快有人跟她过来搭话，林霁头也不回地小跑到了林聿兰的身边，重新挽着她的胳膊，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同时朝着另一个方向去。
林霁的视线顺着人群望过去，看到了舞池那边多了好几个侍应生正在热情地跟众人交谈。
“舞池马上就要开了。”林聿兰见她瞧得认真，“要过去看看吗？”
林霁点点头，拉过林聿兰的手，兴奋*地朝着那边小跑过去。
林聿兰拿她没办法，撩起裙子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但舞池周围的人似乎很有目的性，行动也很快，她们很快自发性的两两互相结为舞伴，林霁四处看看，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果你在舞池落单的话，会有人主动过来邀请你，但部分人不太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跳舞，所以她们会先找好舞伴再过来。”
“原来是这样。”林霁点点头，正想着先跟林聿兰跳一曲熟悉一下步伐，但下一秒就看见刚才跟林聿兰交谈的女人走了过来。
“聿兰，这次还是我们一起？”她笑着问。
还是林聿兰刚才的好友。
此刻不好打扰她俩交流，她又不好让林聿兰为难，便主动开了口，“大姐，我去找别人！你不用管我啦！”
林聿兰犹豫两秒钟，还是同意了林霁的话，“不要乱跑哦。”
林霁一副格外保证的表情，她自认为自己通过面相还是挺能够看出部分人的性格的。
此刻，她只需要找一些跟她同龄，或者比她小一些的内敛一点的女孩子，那么她的社交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林霁很快就找到一个落单的女孩子，她也穿着白色的裙子，面容稚嫩，此刻正手足无措地望着周围的人，双手虚虚地伸出去，双颊红透了也不敢主动去找人。
林霁一下子就看见了她。
她热情地走过去，主动开口道，“你好呀，请问你找到舞伴了吗？”
女孩子见到她之后，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亮光了，她摇了摇头，“我，我们可以一起吗？”
“当然了！”林霁立即同意。
“但是，我得去询问一下我妈妈的意见。”女孩子格外纠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参加宴会，我，我太紧张了……妈妈要我自己社交，但是，但是我不敢……”
“没关系，迈出第一步就好啦！”林霁倒无所谓，对着她笑得更又爱了，“那你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舞池的人越来越多。
悠扬的大提琴曲已经开始播放，最开始的曲子为了让在场的人适应，曲调格外缓慢。
林霁有眼色地给两两拥抱起舞的人让开了位置，自己也张望着女孩子离开的方向。
“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呢……第一首曲子都过半了……”林霁口中喃喃道，旁边的女人被舞伴搂过腰肢转了个圈，她急忙又往外撤，避开了人群。
舞池里的人逐渐适应曲风，第二首曲子也加快了曲调。
这下林霁有些着急了。
“怎么还没来！”林霁一边避着人，一边往边上看。
外圈有不少侍应生站直，时时刻刻准备着服务，林霁更没有脸当着她们的面离开了。
她总不能被问到‘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回答自己还没找到舞伴吧？
这个小女孩真的是坑到她了……
该不会被家长训斥了一通，没让过来了吧？
林霁咬了咬唇，在舞池里看着还有谁落单了。
可她没看到落单的人，连林聿兰的身影也没能再找到了。
舞池周边也有陆陆续续路过的人，不过她们要么就是带着舞伴来的，要么根本对跳舞没兴趣，不会在这边多看上几眼。
林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停留在原地，想要别人帮帮自己，又怕别人在身上落下异样的目光。
她才跟着林聿兰来宴会没多久，先不说客套交谈的人有多少，对她脸熟的人怕是一个手都能数请。
林霁后悔了。
她明明都快要把舞步忘光了，还非要说大话来这里跳舞，这下脸全让她丢光了。
直到她看见一个眼熟的女人的背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往前走。
女人穿着墨绿色的裙子，徐徐迈入酒桌边将空杯子放到了桌上，随后转身倚靠着，抱胸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
林霁下意识露出‘有救了’的笑容，冲着女人的方向招了招手。
可惜，陶知薇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林霁知道陶知薇是不会对交际舞感兴趣的人，但她此刻也只能找她了。
虽然之前互相麻烦的次数不少，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所谓了。
况且，哪怕她讨厌陶知薇，但这个女人都是当下她最熟悉的人。
“陶知薇！”林霁踮着脚尖小步往旁边迈，争取自己站着的方向处于陶知薇的视线范围内。
几十秒过去，她仍然没能够吸引到陶知薇的注意。
她的脾气一点就炸，这下来劲了，此刻看见周围的侍应生都在忙碌之后，她拎起裙角就冲着女人小跑过去。
陶知薇一早就注意到舞池那边手足无措的林霁。
明明空酒杯直接交给身边的侍应生就可以，她却若无其事地路过舞池，将空酒杯放到了长桌上。
原来远远的望林霁这样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气鼓鼓的河豚疯狂跳舞。
嘴角笑意逐渐忍不住，余光内，陶知薇看见林霁气冲冲朝着她过来。
“陶知薇！”
女人笑意收敛，冷淡看她，“做什么？”
话都到了嘴边，林霁张了张唇倏地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她盯住陶知薇的眼睛，转头扬起下巴示意了下舞池的方向。
“怎么了？”陶知薇又问她。
“你明知故问！”林霁抿唇，这女人永远在危急时刻跟她开玩笑。
“想跳舞去不就好了。”陶知薇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香槟，抿了一小口。
林霁夺过女人手里的酒杯，将里面的香槟一饮而尽。
好在香槟的酒劲儿不算大，是她勉强可以忍受的程度。
“你可以喝酒吗？”陶知薇看向舞池的方向，林霁一同看过去，终于看见了林聿兰的身影，不过很快就又模糊在人群中。
她听懂了女人的话。
不是在问自己的酒量如何，而是林聿兰是不是不允许她喝酒。
林霁脑子宕机了一秒钟……
完蛋了。
林聿兰教了她那么多，她还是败在陶知薇这里了。
林霁刚想要反驳，就被口水呛了一下，她猛地咳嗽一声，陶知薇顺手递给她一杯牛奶。
牛奶灌进喉咙里，林霁终于顺了气，但双眼因为咳嗽变得红润，看起来有些可怜。
真奇怪，明明她在家里被夸贴心小棉袄，在外面被夸嘴甜，到了陶知薇这里，就变成了时不时就会受情绪影响的闹腾怪。
都怪陶知薇。
都是陶知薇的责任。
“你真的很讨厌……”林霁靠着桌子，垂下脑袋，整个人都有些挫败。
陶知薇侧眸看她几秒钟，眸光寂静。
须臾，女人整理了下自己的裙子，走到林霁面前，一手放在胸前，一手朝她伸出去，随后稍稍弯下腰，“林小姐，可以邀请你成为我的舞伴吗？”
第26章 第26章
林霁微愣，盯着面前的一只手，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是在可怜我吗？”
她刚刚因为羞赧不好意思开口，暗示得那么明显，陶知薇都没有开口同意。
现在她情绪低迷了，陶知薇倒是知道挽回了。
“我是在邀请你。”陶知薇认真对她解释，也知道她会听进去，“邀请别人成为舞伴这种事情，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我来做更稳妥一点吧？”
“你什么意思啊……？”林霁突然看不懂这个女人心里在想着什么。
“只是突然想跳舞，缺个舞伴而已。”陶知薇并没有将话题深入，“你也可以拒绝我。”
“只是突然想跳舞？只是缺个舞伴吗？”林霁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女人刻意打断了思路。
还真是只会为自己着想。
伤心甚至没有维持几分钟，对陶知薇的怒气就彻底替代了失落。
趁着女人的手还没有收回去，林霁仰起脖子，高傲地搭上了女人的手。
下一秒，陶知薇借力将她往身边一捞，另一只手稳稳落在了她的腰间。
温热隔着裙子薄薄的面料传来，林霁双颊微红，“还没进舞池呢。”
陶知薇松开她，勾勾唇，牵着她过去，“走吧。”
这是她们第一次牵手，却只是因为要跳交际舞而已。
林霁感受着手掌间的温度，有些别扭地挣扎了下。
陶知薇意识到她手上的小动作，回头看她，“后悔了？”
“我怕你后悔啊！”林霁挑衅道。
闻言，林霁只觉得被拉住的手力度更重更紧了些。
陶知薇迈得步伐稍大一些，林霁在后面跟着，裙尾轻轻飞扬。
又一次进入舞池之后，林霁深呼吸几下，努力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复。
她跟女人面对面站着，第一次这样专注注视着她的眼睛，心脏的跳动居然开始微微加快。
陶知薇嘴角上扬，不过面容上的笑意并不算明显。
她背脊挺拔，再次朝着林霁伸出手。
林霁舔了下唇，将自己的手轻轻搭上去。
这一次，她没有被女人捞过去。
陶知薇攥紧她的手，慢慢朝着她走过来，垂眸望她的同时，白皙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新的曲调又换成了悠扬的调调，林霁跟随着女人的步伐，缓缓地迈开了脚步。
“你好像不太熟练。”没几秒钟，陶知薇就这样准确地判断。
林霁冷哼，“没你熟练。”
听了林霁气鼓鼓的话，女人只是轻笑，搂紧了她的腰，“跟着我。”
跳舞也算是林霁比较喜欢的一件事情，她也不想在这个方面跟陶知薇有过多的争吵，况且看起来陶知薇确实比她熟练很多。
“那你动作慢点……”林霁的话说出口的时候陶知薇尚未转换脚步，冷不丁又跳错了步子，便皱着眉头嗔怪地看了一眼女人，“慢一点……”
舞池里声音杂乱，陶知薇似乎没能听清她说的话，便凑近了林霁的耳朵，“慢一点吗？”
瘙痒从耳骨上传来，林霁别扭地挪了挪脑袋。
“哪里慢一点？”陶知薇不理会林霁的小动作，“步子？还是什么？”
林霁张开嘴巴呼吸，却没有回答女人的话，她的心思全然已经不在对话上了。
曲调没变，她的步子跟不上，但周围的人却格外熟练，身边的几对舞伴来来往往。
陶知薇将她搂紧了些，更加贴近自己。
林霁正想要推开她，就看见女人蹙眉将她带远，“小心。”
好险，差点跟别人撞在一起。
两个人此刻位于舞池边缘，人群不算拥挤，林霁的双手搭在女人肩头，微喘着气，紧张兮兮地往周围看。
“紧张什么？”陶知薇再次垂眸靠近她。
林霁抬头看看她，又不满地垂下去，视线落在女人白皙的脖颈上，上面有一条项链。
是将两条项链叠戴在一起的，林霁这会儿仔细看了下，才发现其中一条好像是她那条白金项链。
“这是我的……是我的……”林霁低声喃喃着，思考着要不要直接跟陶知薇挑明。
正当她下定决心质问陶知薇的时候，舞池曲子的曲调再次加快了。
“再试一次。”陶知薇单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抱起。
林霁的一双脚离地了两秒钟，就再次被女人轻而易举地带入了舞池。
曲调的加快由不得她多想，林霁只能在脑子里快速回忆之前学过的舞步。
什么白金项链，什么似有似无的靠近，她得先保证自己不能跟别人撞到。
“跟得上吗？”陶知薇脸上的笑意要比刚才多得多。
“你是看我刚才不熟练，故意让我跳这首快的吧？”林霁的神色有着些许的慌张，左看看右看看避着周围的人。
陶知薇面容平静，不动声色将林霁往人少的地方带。
但她并不会提醒她，毕竟小鸟扑棱翅膀的时候也是这样做左看右看，傻得可爱。
“舞步几乎一致，如果快一些的曲子你很熟练的话，那么跳别的也没什么问题了。”
“我不管，你就是故意的。”
把责任全部推卸给陶知薇，这是林霁格外擅长的事情。
这种话陶知薇早已经听习惯了，不过就是嘴硬而已，说出来的下一秒钟怕是林霁自己都忘干净了。
陶知薇高高抬起手，林霁正在怒瞪她，下一秒就在女人的臂弯下转了个圈圈。
“都怪你！”林霁冷哼。
陶知薇又抬起手，林霁茫然地又转了个圈圈。
“干嘛啊……？”林霁好奇往周围看了看别人。
这舞是这么跳的吗？
好像不是啊。
“我就不该找你跳舞的！要不是人多……”
她抬起手，她转了个圈圈。
“陶知薇！”
她抬起手，她转了个圈圈。
“你故意的！！”
她抬起手，她转了个圈圈。
……
直到林霁没有再‘口出狂言’，陶知薇单手抱着她，心情愈发不错。
林霁腿有些软，脑袋栽进女人的胸膛，“……我头有点晕。”
陶知薇承接住她整个身体的重量，平静告诉她，“刚才你的酒喝得太猛了。”
“明明是你非要我转圈圈的……”林霁无力地靠在女人的身上，被她慢悠悠带出了舞池。
两个人站在角落里，陶知薇给她拿过来一杯冰镇果汁。
“我拿不住，好累……”
醉酒晕眩和转圈晕眩的感觉林霁还是能够分清的，以前练习交际舞的时候一天转得圈是今天的无数倍，早都已经缓过来了。
只不过舞池的空气不算流通，酒精在她脑子里发散，让她变得晕乎乎的，也开始犯懒。
“拿不住？”陶知薇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有懒病，也不管她真拿不住还是假的，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正准备将杯子喂到她嘴边的时候，林霁伸出手开始推开她。
“嘶……”林霁捂着脑袋，“我的头发……”
陶知薇皱眉按住她乱动的脑袋，去找卡住她的头发的原因。
“你松开我呀……”林霁的声音有些哑，此刻的语气软糯糯的，嗔怪意味明显。
“别动！”陶知薇禁锢住她的下巴，侧眸拨弄着她的头发，“卡到我的项链了。”
“那是我的项链！”说到项链林霁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那条自己第一次设计的白金项链，被陶知薇换走就算了，此刻还戴在陶知薇的脖子上，卡住了她的头发！
“刚才别靠我那么紧不就好了。”陶知薇慢悠悠解着长发，一点儿没觉得碍事儿，反而语气悠扬。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
林霁简直太不爽了，她深呼吸一大口气，开始抱怨。
“你以为我想靠着你啊？”
“要不是你非要我转圈！我会晕吗！会靠着你没有力气吗！”
“你要是没去珠宝展，我那条换出去的白金项链会被你拿走吗！”
陶知薇没有说话，只是仍然漫不经心地解着被卡住的头发。
“解开了没有？你动作总是这么慢……”
一同发言没能得到任何回怼，这种沉默应对的方式让林霁更不爽了。
就像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身上一样。
林霁还想要张嘴说话，陶知薇把刚才那杯果汁送到她嘴边，“张嘴。”
多奇怪。
明明是再也正常不过的冷淡语气，但林霁偏偏就从其中听出了几丝威胁的意味。
“你还敢威胁我……”林霁向来敢当着陶知薇的面把心里话说出来。
“醒醒酒。”陶知薇用杯沿碰了碰她的唇。
林霁有一种感觉，如果她再不乖乖张嘴，那么这个女人就会掰开她的嘴把这杯果汁灌进去。
看到林霁张开嘴巴之后，陶知薇看着她低头的动作，喝多少就给多少，生怕她呛着。
果汁喝进去一半，缓解了不少晕眩的感觉，林霁又一次被照顾得没什么怒气。
她舔舔唇角果汁的甜味儿，不再催促陶知薇的动作，“你怎么还没换香水？”
“你不是要送我吗？”陶知薇解开了头发，意识到卡住林霁头发的并不是那条白金项链，而是有玛瑙玉坠子的项链，“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她顺了顺林霁的发顶，将坠子上缠绕的几根发丝捏出来，在指腹内捻了捻。
林霁看着陶知薇站在自己面前，伸出手快速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表示嫌弃，“呵，我是那种人吗？”
下一秒，她看着女人将那半杯果汁喝了一口，随手放在了一边。
还没来得及脸红害臊，她就听见陶知薇开口，“还是想在月湖公馆面交？”
“我听不懂。”
多次面对陶知薇的逗弄之后，林霁自然也进化出了一套对付她的法子。
那就是装作自己听不懂。
面交个鬼……
她只是忘了而已。
要不是陶知薇成天对着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她怎么可能会找这种乱七八糟的借口呢？
“我不会再去月湖公馆一次！”林霁抱胸冷讽，“你家太没人情味儿了，住得我心里冷冷的。”
“那我就当你要赖账了？”陶知薇用肯定的语气反问她。
“送，我肯定送啊。”林霁站起来，绕着女人煞有其事地来回踱步，“像你这么冷血的人，就应该用一点青春活泼的香水来中和一下你的气质。”
陶知薇就知道她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评价，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所以呢？”
“那就用果香吧，白桃香就不错。”
陶知薇盯着她的眼睛，眸光锐利，“喜欢吃桃子？”
“……不喜欢。”林霁避开她赤/裸裸的目光，“只是觉得适合你。”
陶知薇认真看着她，眉眼含笑，“好，我会等你的。”
干嘛又说这种引人遐想的话……
林霁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深聊。
“所以现在能好好聊一聊我这条白金项链的事儿了吗？”林霁主动走近她，指着女人脖颈上的项链，“这！是！我！的！”
“我知道是你的，你不是用它换了一条和田玉茶具吗？”陶知薇在刚才林霁的位子上坐下，抚了抚自己脖子上的这条白金项链，“摊主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规则？”
林霁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怎么偏偏是你啊……”
“项链要还给你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改改态度？”陶知薇轻笑道，“对我指指点点的时候就是这么怒气冲冲，求人帮忙的时候还是这么怒气冲冲的。”
细想一下确实不占理，但林霁觉得自己面对陶知薇时实在太容易变得不理智，太容易被这个女人拿捏。
于是，她换了个法子。
“你那套和田玉茶具确实不错。”林霁轻轻咳嗽一下，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来，“我奶奶确实挺喜欢的。”
陶知薇看着林霁飞快转变的态度，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深了，但她没有搭话，等着林霁下一步动作。
林霁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我大姐说我按摩很舒服，你要试试吗？”
她也不等陶知薇给她反应，走到女人身边，给她按起了肩膀，对着后脑无声地骂骂咧咧。
陶知薇没有回头看她，手搭在了肩上，盖住了林霁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揉按了下。
女人没有制止，林霁看不出她的反应是好是坏，只能先按照当下的状况继续给她揉按肩膀。
只是，掌心传递的温度实在灼热，林霁小小地叹了口气。
“你好像很不情愿啊。”
“没有啊！”林霁的语气立刻变得活泼快乐，“给您揉肩捶腿是我的荣幸！！”
虽然林霁的话听起来格外刻意，但陶知薇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她心情很不错。
“喜欢那套和田玉茶具的话，回头我再送你一些，就当是香水的交换品了。”
“那项链呢？”
林霁眨眨眼睛，她要的是项链，不是和田玉茶具。
实在是这条白金项链对她来说太有意义了，不然她也不会跟陶知薇浪费这点儿功夫。
“项链我也挺喜欢的。”陶知薇只说了这么一句。
她要的也不是对于项链的评价，而是项链的再次归属。
不过看来，陶知薇是铁了心不想还给她了。
“这项链是我留学出国前自己设计的，时间赶又没有经验，所以成品不算太好。”林霁又换了条苦情路线，“但我戴了好几年了，对我来说真的很珍贵。”
陶知薇听得共情，林霁以为有效了，没想到下一秒女人的指腹细细摩挲着链条，感慨道，“这么有价值吗？能够拥有它是我的荣幸。”
该死的回旋镖。
林霁的笑容彻底收敛了，也抽回了给女人按摩的手。
“你刚刚要说要还给我的，我态度都改了那么多次了，一次都没戳中你吗？”
“不好意思啊林霁。”陶知薇抿唇笑，“我反悔了。”
第27章 第27章
有时候感情能够凌驾于规则之上，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来来回回的人情了。
但林霁不认为自己跟陶知薇能够有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感情，哪怕只是珠宝展上摊主随意定下的一条规则。
“算了，我不要了。”林霁这样说着，可视线还是往女人的脖颈上恋恋不舍地望了几眼。
在跟林霁相处的这不到半小时内，女人的嘴角似乎一直都没放下来过。
“好了。”陶知薇站到林霁身边，尾音悠扬，语气带着轻哄，“不是说了要跟我握手言和吗？每次见到你，总是这样气鼓鼓的样子，让我很难办啊。”
“谁要跟你握手言和了？”
这女人又是哪里听来的胡话？
造她的谣？
“不知道在哪天晚上，哪家酒吧，哪个人趴在吧台上对着调酒师大吐苦水啊？”
女人有意加重了三个‘哪天’，听得林霁脑海里的记忆立马浮现出来，更是发毛得很。
那天绝对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要不也是加重了事态恶化的原因！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在陶知薇的家里把陶知薇亲了。
酒精害人，她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刚才那杯让她晕晕乎乎的酒，也是从陶知薇的手里抢来的。
“那你没听到后面那句吗？”林霁踮起脚尖，仰头凑近女人的脸，恶狠狠地警告她，“握手言和的那天，就是我吞并陶家产业的日子啊！”
陶知薇垂眸望她，距离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够看到女孩脸颊上细微的绒毛。
“满满。”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陶知薇将女孩脸上由‘凶狠’立即转换为怔愣的表情看了个彻底。
林霁立即转身，看见林聿兰站在不远处，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大，大姐。”林霁像是小孩子犯错被抓到一样，慌慌张张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紧张地舔了下嘴唇，步伐急促得朝着林聿兰走过去。
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林聿兰就朝前伸出手，将她揽在身后护着，随后换上一副温润的笑容面对陶知薇。
“家里妹妹不懂事，让陶总见笑了。”
陶知薇笑而不语，只是视线落在了林聿兰身后的林霁，眸光笑意再次加深，林霁又往后面躲了躲，四处眼神飘忽，避开了女人直勾勾探过来的视线。
只要家里人在，那么林霁就觉得自己有依靠了，她安安分分待在林聿兰后面，安全感十足。
林聿兰犹豫了下，还是微微点头朝着陶知薇示意了下，拉过林霁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
林霁偷偷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陶知薇的视线还没有转移，猝不及防对上视线的时候，她又想起刚才自己跟陶知薇距离那么近被林聿兰看见的那一秒钟。
实在太尴尬了……
虽然她跟陶知薇是习惯性的争吵，但怎么莫名有一种偷情被抓到的感觉？
都是心跳加速，生怕被家人发现的这种奇怪的情绪……
“不是让你避着点陶知薇？”林聿兰往周围看了看，确保没有人注意之后才收敛了那副面对外人时的笑容，语重心长地对着林霁开口。
“她又不是什么怪物，怎么非得让我避着她？”林霁垂着头，生怕林聿兰因为刚才的事情指责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聿兰知道她想错了，便认真跟她解释，“我知道你还在因为合同失败的事情受影响，怀月也跟我说了几次你最近的状态不好，情绪总是因为陶知薇波动起伏，我不是说她多么危险，只是认为要等到你觉得这个失败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的时候，才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接触她。”
林霁刚进入社会没多久就需要面对像陶知薇这样阅人无数的商人，林聿兰不会责怪她始终无法冷静待人，只是每次都耐心地教育她，希望她能够成长得再快一些。
“她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吗？”林霁深呼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跟林聿兰想的还是不在同一层面上。
不过家里每个人都认为她是在因为合同的事情受了影响，她第一次因为家人的关心感到羞耻、内疚。
她真的希望自己仍然能够像小时候那样，成为家里懂礼貌的好孩子。
“是竞争对手，但今时不同以往，况且我们林家新的发展方向已经逐渐趋于稳定，不需要像之前那样明争暗斗。”林聿兰说，“坐在我这个位置，难免需要考虑得周到一些。老宅的人还是过去那些想法，所以当初我才会第一个赞同你的话，从老宅搬出来住。”
当初林霁最先提出想要独立，搬离老宅的时候，没几个人同意，都想要她在家里待着，这样能方方面面照顾到她。
尤其是林老太太，最舍不得家里的小孩子离开她，大晚上偷偷难过还要林霁这个孩子去安慰她一个老太太。
后来是林聿兰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跟家里沟通，保证了会经常回去看望，而且她需要让林霁独立，而不是一味地依赖家里的宠爱。
商量了好一段日子，姐妹几个才被允许搬出来，不过林怀月和林霁被要求必须要跟林聿兰住在一起。
不管是在老宅还是外面哪个家里，都至少得有一个大人陪着。
“那我们要跟陶家合作吗？”林霁问她。
“合作吗？”林聿兰凝神思索了几秒钟，“目前似乎这个可行性不太大，不过你能想到这一点我还挺意外的。”
林聿兰犹豫了下，还是告诉了她实话，“虽然我们公司不少高层跟我想法相似，但陶家却不是这么想的，在她们那里，我们林家仍然是无法正常来往的对象。所以我们就只需要做到该有的礼貌，这样别人挑不出我们的差错，别的就不用多谈了，应该没有什么余地。”
林霁闷声评价，“她们陶家人真记仇。”
“陶家每个人都是精明的商人。”林聿兰表情严肃了些，“面对利益不谈感情时，成功的几率总会大那么一些。”
“陶知薇也是吗？”林霁问出口，立即觉得这么问不太合适，所以改口道，“大姐，你对陶知薇的评价也是这样吗？”
“自从我进入公司之后，跟她接触最多了，除了她以外，我还能从哪里了解到最真实的陶家人呢？”
林聿兰笑着告诉她，话里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
尽管是在形容陶家人，但陶知薇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位。
精明的商人不需要感情，这样就会根据经验进行最准确的判断，然后将收益拉到最大。
陶知薇每一次都这样做了，事实证明，她的每一步决策都走得格外正确。
冷血和精明，林霁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能够感觉出来。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她跟陶知薇接触颇多，感觉到女人最开始的那些冷淡似乎慢悠悠散去了不少。
但其中牵扯到的外界因素太多了，而且林霁没有恋爱经验，目前还没办法去剖析一些事情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发展。
回头她得找个有经验的人才是。
林聿兰拉着林霁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陷入沉思当中。
刚刚她从舞池里出来的时候，林霁是背对着她的，她只能看见陶知薇脸上的表情。
尽管她无法得知林霁的面容，但看见握拳的姿态就知道她又是气鼓鼓的样子。
反观陶知薇，游刃有余，漫不经心，林霁的怒气在她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
气势被碾压，自家被宠爱的妹妹被对家那样戏谑对待，林聿兰心里难免有些不满。
“满满，你离陶知薇还是远一些。”
工作上同行业竞争不可避免，但林聿兰已经习惯这些，她不想让林霁受到类似的情绪。
既然她是家里的大姐，那么她从一出生开始就做好了撑起家里的准备。
尤其是小妹林霁，是她最应该保护好的人。
看到林聿兰的面容严肃了不少，林霁也没再多问，只是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再次转头望向陶知薇的方向，女人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几秒钟之后，林聿兰皱了皱眉，看向林霁的一双眼睛，“满满，你喝酒了？”
林霁微愣，还是被发现了。
“就喝了……半杯香槟……而已……”林霁挠了挠脸，心里又骂了几句某个女人。
“还是拦不住，脑袋晕吗？”林聿兰摸摸她的额头，从路过侍应生的盘子里拿了杯热牛奶示意林霁喝下。
“不晕，真的不晕。”林霁不想让林聿兰担心自己，乖巧地喝着热牛奶。
宴会已经临近尾声，不少人都陆陆续续离开这里。
“大姐，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林霁此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茫然地四处张望。
“还有点事情，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林聿兰看了眼时间，“无聊的话，我让刘姐先送你回家？”
林霁摇摇头，“大姐，我等你一起回家。”
林聿兰抚了抚她的发顶，笑着离开了。
林霁打开手机，点开了某个香水牌子的官网。
“白桃香……”林霁口中喃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要的味道……”
她日常并不怎么喜欢喷香水，只是要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才会刻意打扮一番。
牌子和种类她了解得不多，挑选起来又格外纠结。
“不对，我为什么要在乎这个味道我自己喜不喜欢？”林霁轻轻哼了下，“只要味道跟陶知薇的气质完全不符合不就好了？反正她也不一定用。”
能在短短的一辈子之内恶心到陶知薇，那她也算没白活。
林霁把白桃香的几种包装都下了单，地址填到了花香居。
付了钱之后，她撑着脑袋看着宴会周围，脑子里还是不自觉开始回忆刚才跟陶知薇的接触。
女人那双手抚摸了自己的腰、后背还有脸颊……
虽然这是跳交际舞必不可少的接触，但林霁的心里总是乱糟糟的。
明明过去练习时，跟别的舞伴跳舞时不会这样的，舞伴跳错时，她还会着急地给她指正，现在怎么就完全没有之前练习时的感觉了呢？
还是太久没跳生疏了吧……
不出十几分钟，林聿兰终于再次走过来。
“等久了吗？看你困得都要睡着了。”林聿兰微微弯腰，看见林霁憨厚的姿态忍不住笑出声来，“走吧，我们回家。”
林霁羞赧地笑笑，挽过林聿兰的手，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宴会现场。
司机刘姐早已经在门口等候，两个人坐上了车子后排。
此次宴会大佬云集，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纷纷抢占头条，早在半个多小时前，就有不少新闻传出来。
林霁慢悠悠地翻着词条，按照自己刚才宴会上对于不少人的记忆，再次跟林聿兰询问确认身份。
“记忆力不错，你刚才确认的这些人都是正确的。”林聿兰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是你回国之后第一次参加大型商业宴会，我还担心你适应不了，不过现在看来，我们满满的确做什么都很厉害。”
林霁最喜欢听林聿兰夸赞她，这是对她一种能力的认可。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不想要得到家里大人的夸赞，这是她们长大以及懂事的象征。
她沾沾自喜地晃了晃脑袋，“大姐，你看在宴会上的时候，我把她们夸得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林聿兰无奈地摇头，脸上的笑意也很深。
林霁继续看着新闻词条，翻到最下面一个热度上升最快的词条时，她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陶氏掌权人陶知薇与林氏千金宴会上亲密共舞#
#陶林两家终于握手言和#
林霁迅速看了眼身边的林聿兰，她大概是在宴会上交际太久，此刻有些疲倦，正在闭目养神。
幸好林聿兰没有立即盯新闻，林霁的心跳立即加快，偷偷往旁边坐了下，仔细将这几条新闻从头到尾翻了翻。
如果只是密密麻麻的字，还可以说是谣言。
但此刻宴会上两个人跳舞的照片就大大咧咧跟在文字后面，想不承认都不行。
尤其那张转圈圈的照片，林霁回想起来就烦心得狠。
这下人赃并获，她大概是真的要完蛋了……-
陶林两家的新闻在高位上持续了三天，似乎有人刻意在背后使力，热度无论如何都降不下去。
总裁办公室内，陶知薇接到了陶素的电话。
——“表姐，你要不还是回家里一趟？宴会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了，最近家里的氛围也太吓人了，我都不敢回家了……”
“那就在公寓里好好待着，别受新闻的影响。”陶知薇一如既往地冷静，将签好的合同放在桌子左上角。
——“可我害怕啊，我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的，前段时间我刚被骂过，好不容易最近看我顺眼了又来这么一遭……你陪我回家吧？正好给家里人解释一下，我知道宴会上的事儿肯定是媒体瞎编乱造的。”
“微电影拍完了吗？”陶知薇换了个话题。
——“还没呢，拍了一半多素材了。”说到这个，陶素的语气倏地变得有些别扭，话也开始吞吐，“拍得还不错……肯定不会跟之前一样没头没尾的……”
“那就好。”陶知薇转念道，“今晚吧，你晚点来老宅。”
——“好！”陶素立刻雀跃起来，“表姐！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危急关头只有你能救我小命！”
电话挂断之后，女人的面容上罕见地露出些许疲惫，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脑海里尽是些很久很久之前不算愉快的记忆。
新闻头条她倒是没有理会，也听说了林家花了钱去压热度，但始终没什么效果。
商业竞争之间，用花边新闻来压制一些别的真相，倒是个不厌其烦的手段。
繁杂的思绪在脑海中萦绕着，陶知薇努力剥开迷雾，最后看见的是林霁那张气鼓鼓的脸。
握紧拳头，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嘴巴里说出来的尽是一些她不爱听的话。
不……
其实她也挺爱听的。
虽然吵了些，闹腾了些，但好歹能逗得她高兴一些。
这是一件难得的将疲倦压下去的好办法，但这次媒体却没有放过她们。
陶知薇倒是无所谓外界对于陶家的评判，太敏感、太在意外界评论并不是件好事儿，只是家里几代人跟林家闹得很不愉快，对于林家的评价也很难听。
时间不算早了，她是陶家小辈，回家总不能太晚，联系了司机之后便让她开车直奔老宅。
一路上，女人的眉心都始终皱着，未曾舒展。
客厅的餐桌上，气氛并不算好。
陶老太太重病，常年卧养，需要人照顾，这也就是陶母过早退出公司，让陶知薇上位的原因。
而后，陶母作为一家之主，管理着老宅一大群人。
陶知薇知道自己母亲的行事作风，用雷厉风行形容都算是过轻的了。
母亲的眼里只有结果，而结果只有赢。
不论什么目的，不论什么手段，只要赢。
老宅里的每一个人都将林家人视为眼中钉，这一次媒体将宴会的事情闹大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了笑脸。
尽管在此之前，陶家人的笑容都格外罕见。
餐桌上只有碗筷动起来的声音，陶知薇坐下之后，家佣送来了一双新的碗筷放在她面前。
她扫视了圈餐桌，最后视线落在沉默进食的母亲脸上。
小时候，她还尚存孩童顽皮和无法掩藏情绪的感情时，母亲最喜欢一直沉默，等她自己认错道歉。
而现在，陶知薇比她更能沉得住气。
她只是拿起筷子，平静地吃着饭。
氛围更加死寂，餐桌上的人闷着头，也只敢夹面前的菜，筷子不敢往远处伸。
陶知薇瞧着最远处的菜肴倒是不错，夹了几筷子放到最近的孩子身上，最后筷子才落进自己碗里。
外面传来车子鸣笛的声音，不到一分钟，陶素就走进了客厅。
她小心翼翼迈着步伐，生怕发出脚步声。
“……表姐。”陶素在陶知薇身边的空位子坐下，连筷子也没有拿。
“吃饭。”陶知薇仍然给她夹菜，“最近拍摄挺辛苦的吧？”
陶素茫然地摇摇头，明明她经常跟陶知薇说自己的拍摄事项的，况且傍晚的时候，她们也才刚刚聊到过这个话题。
“还，还好。”陶素还是乖乖回答。
她夹起碗里的菜，正准备往嘴里送，主位上的中年女人撂了筷子，她筷子上的菜便惊吓得再次掉进碗里。
陶知薇扫了眼母亲面前已经凉掉的粥，吩咐了佣人，“去换一碗热的来。”
“不用。”母亲终于开口，抬手示意，拦下了佣人的动作，“看来最近公司的事情确实比较多，几个月都没能在家里见你一次。”
“确实很忙。”陶知薇如实回答，“如果您想要我回来看您，我会尽量减少我的工作安排。”
“不，还是要以公司的事情为主。”
陶知薇继续吃饭，知道母亲一定会这么回答她。
“您有事情要跟我说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得回公司了。”陶知薇现在也不是小时候那样会拖延时间的性格了。
母亲教会她浪费时间最为可耻，只是现在她长大了，掌权之后，母亲居然变成了拖延时间的这个人。
“你明明知道我要提醒你什么，你不该跟林家人走得那么近。”母亲的声音明显冷了些，“过去那么多年，她们在背后对着我们使了多少手段，尽管屡次失败，但也足够我们钉在耻辱柱上。”
“商业竞争，这是没办法避免的。”陶知薇放下筷子，再也没了进食的心情，“没有林家，也还会有别人。”
“那就应该把她们都踩在脚下！”母亲说，“她们现在连竞争对手都不配跟我们做，朋友就不用提了。”
“我会看着办的。”
“那么多乱写的新闻给我们陶家造成了多少影响？损失了多少名誉？”母亲继续说道，“知薇，你就算不为我的心情考虑，也该为陶家考虑。”
是的。
在陶家人的理念当中，掌权人应该完全舍弃掉自己，一心一意为陶家讨利益。
陶知薇深知这些道理，但家里人还是会源源不断地告知她这些。
就像是透明的从上空中倾斜而来的压力，牵制她，困住她。
无论何时，都会被重复一次又一次。
“所以您想我怎么做？”陶知薇不再多说，直截了当地问。
“将责任全部推给对面，我们陶家不能受到任何影响。”
陶知薇知道母亲在说谁，她罕见地沉默了几秒，“……她才二十二岁。”
林霁才二十二岁，是一个刚刚踏入社会没有多久，一个心眼子都没有的女孩子。
没有心眼到，会轻而易举被她骗回家，会根本不考虑后果地去亲吻她。
遇到麻烦只会通过卖可怜来解决、会因为签合同失败偷偷伤心好久，还因为算命的神婆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就拉着她一遍遍证实见鬼的预言。
就是这么一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
母亲要她将责任全部推给她。
“你的姑姑被林家人泼脏水的时候，也才十八岁。”母亲平静地告诉她，就像是阐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我会解决的，您放心。”陶知薇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您照顾好身体，照顾好奶奶。”
她站起来，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下衣服，“公司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忙，我就先走了。”
陶素紧张兮兮地偷偷拽了下她的衣角，陶知薇垂头，看懂了她的眼神，“不是说学校今晚还有课吗？跟我走，送你回学校，不然要迟到了。”
“……好，好。”陶素跟自己的母亲对了个眼神，她知道母亲要她跟好陶知薇。
目前的陶家，陶知薇话语权最大，大到可以跟陶母对峙，甚至占据上风。
陶素跟陶知薇关系又一直不错，如果家里发生任何变故，不想受牵连的话，就只能跟陶知薇处好关系。
坐上车子离开之后，陶知薇的脸上才露出疲倦。
陶素在一旁忧心忡忡地坐着，“表姐，怎么办……”
“你不用管这些，忙你的学习就好了。”陶知薇掀了掀眼皮，看向车窗外。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陶家老宅在视线范围内逐渐变成一个黑色的圆点，彻底融化在夜色当中，就像被逐渐吞噬了一般。
“姨母的表情好可怕，家里的氛围也特别冷……”
“还没习惯吗？”陶知薇倏地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早已经习惯她们这样了。”
陶素的眼神暗淡，“……我还以为长大之后会好的，毕竟小时候就是得好好教育一下，小孩子都顽皮嘛。”
“在学校的时候，有跟玩得好的朋友聊起过家里吗？”陶知薇问她。
“聊得不多。”
“她们的家人是怎么教育她们的？”陶知薇的神色正常，并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知错就改，做得好就表扬她们。”
“那我们呢？”陶知薇又问。
“知错就……就挨打，做得好……下次就要做得更好。”陶素突然明白了陶知薇并不是在询问她，只是在点醒她。
陶家每个人都是这样成长的，陶素也是如此。
所以她并不懂得遇到烦心事的事情该如何缓解，所以她前段时间去酒吧酗酒，深夜终于忍不住给陶知薇打电话崩溃痛哭。
她想要快些解决，但怎么也没有进展。
就算现在不会被大人责罚，但无形中的压力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焦虑，会让她想到是不是她做不好就会挨骂、受罚。
导致她不敢回家，看到家里人就会害怕，颤抖。
不好的记忆冲进陶素的脑子里，陶知薇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素素，没关系。”
“表姐，我很担心你……”陶素眸光里染上担忧。
她甚至没遇到什么大的困难，但陶知薇呢？
外界的压力，发展公司的压力，家里人给予的压力。
这么多负担都压在她一人身上，可陶素从来没见过她压抑崩溃的时候。
她的表姐怎么会如此强大？
又真的如此强大吗？
“担心我做什么？”陶知薇叹了口气，要陶素舒心，“像往常一样，解决掉就好了。”
“那……以后万一遇见解决不了的事情呢？”陶素犹豫着问出口。
“那就以后再说。”陶知薇扔掉脑子里关于小时候不愉快的小黑屋记忆，被陶素这句话勾起了新的回忆。
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现在好像真的有一件呢……-
林霁同样为新闻头条的事情心惊胆战了好久。
不过，她是在担心家里人不会真的信她跟陶知薇私下里有什么来往吧？
万一那些亲吻、那个预言都被家里人知道了，在老宅她就直接可以用脸走路了……
反正要是让家里人知道她莫名其妙跟陶知薇扯在了一起，这些人肯定先是笑话她，再是安慰她。
林霁觉得自己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
但三天之后，她还是被林怀月抓回了家。
“哟，大功臣回来啦？”林怀月坐在奶奶身边，给老人家捏着胳膊捶腿，“奶奶快看咱们林家的大功臣，以一己之力送陶林两家整整三天的新闻头条呢？这季度的新品不愁没曝光啦！”
“你闭嘴！”林霁对着林怀月咬牙切齿。
如果有一天她在花香居的日常糗事在老宅里传开了，不用多说，绝对是林怀月的大嘴巴。
“买曝光的钱倒是省了，不过倒是花在压热度上了。”林怀月乐此不疲，根本不理会林霁张牙舞爪的威胁，“这叫什么来着？省下来的钱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花出去的。哦～物质守恒啊～”
“行了行了，你就别笑话她了，这脸都皱成苦瓜了。”林老太太乐呵呵地，摆摆手示意林霁在身边坐下，“新闻不打紧，要聿兰花点小钱压下去就行，不过陶家人性格不好，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你以后离陶家那个掌权人远一点，省得染上她们那些偷奸耍滑的毛病。”
“我知道了奶奶。”林霁瞪了眼林怀月，“我又给家里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我还怕你不给家里添麻烦呢，不然你不在家里住，这群人倒是把你都给忘了。”林老太太‘啧’了下，“一个个都长大了，不肯陪我一个老太婆。”
“我陪您啊，我就是不想老赖在家里，我得独立一些多学些本领，我要像大姐那样，把我们林家发扬光大。”
林怀月嘴角上扬，学着林霁的表情和动作，晃了晃头，“我要像大姐那样～把我们林家发扬光大呢～”
林霁冷哼，“奶奶！我是认真的！”
林怀月：“奶奶～我是认真的～”
“林怀月！我不想理你了！”林霁背过身子，气得大喘着气，“老是这样气我……”
“别偷偷掉小珍珠哟。”林怀月见她终于开始生气，达到目的似的开怀大笑，“大姐最近因为新闻的事情忙着呢，一点儿空都没有，你可别找她安慰你。”
林霁再次坐回来，“你微电影拍得怎么样了？”
“怀月又接了微电影？什么时候播？我去多看几遍，给你刷一刷那叫什么……播放量？”林老太太热衷于混迹在小辈当中，生怕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
林怀月不动声色地白了眼林霁，这小姑娘的报复心又来了……
“不用了奶奶，是朋友的毕业设计，只是帮忙而已，不会播出的。”林怀月认真解释，“拍得差不多了，回头我问一下朋友，如果她允许的话，我就发给您瞧一瞧。”
“行！那我就等着了。”
两个人陪着林老太太聊了会儿天，林霁又跟家里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到处问候，确保家里人没对新闻头条上心之后，自己的一颗心脏才落了地。
太好了……
看来她的受宠程度依旧不减当年。
回到花香居的时候，恰好阿姨帮忙签收了几个快递。
“你买的吗？”林怀月瞧见茶几上的盒子，“买了什么？”
林霁仔细回想了一下，手机适时收到一条信息。
[尊敬的林女士您好，您的香水订单已成功签收。]
后面一堆官方话林霁没看完，准备抱着盒子上楼拆开的时候，林怀月看穿了她的诡计，先行一步把盒子拿了过去。
“我拆了？”林怀月看向她，看见林霁无语的表情之后才笑眯眯把盒子打开了。
外包装褪去，几个精美的盒子展现在眼前。
“买香水了？这家牌子倒是不错。”林怀月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都是白桃香，喜欢吃桃子不一定代表你喜欢白桃香的香水啊。”
林霁当然不会承认这只是她随便想起来用来应付陶知薇的东西。
“我先买几瓶试试嘛。”林霁不自然地眨眨眼睛，“万一我喜欢呢，我这个人很专一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扯到专一这个话题，林怀月把香水打开，在手腕上喷了下，放在鼻尖嗅了嗅，“很清新的味道，你闻一闻。”
林霁凑近，味道确实很少女。
看来她买对了，这香水一点都不适合陶知薇。
林怀月又拆开了第二瓶，“这瓶味道稍稍浓一些，刚才那个要好一点。”
紧接着要拆第三瓶的时候，林霁眼疾手快地连盒子带香水抢了过来，“最后一瓶就别拆了，我有别的用处。”
“你要干嘛？”林怀月微愣，仔细思考了下，“送人？”
意识到这个之后，林怀月的笑容多了些难以揣测的深意，“送谁啊？”
“没谁，朋友而已。”
“又想瞒我？”林怀月狐疑开口，“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眼神特别喜欢四处乱看？”
“哪有啊！”林霁睁大眼睛看向林怀月，这下哪儿也不敢看了。
林怀月正想继续往下说，就接到了一个来自剧组的电话。
她轻咳了下，严肃地打完了这个电话之后，就没再跟林霁继续玩笑了。
“送朋友就送朋友吧。”林怀月笑了下，“谁还没几个值得精心挑选礼物的好朋友呢？送就送了，还要送自己喜欢的，啧啧啧。”
“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林霁抱着盒子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关上卧室的门之后，她才把最后一瓶香水的盒子打开，不过没有拆封，只是仔仔细细看了眼外表。
“也不知道陶知薇收到这个是什么反应……”林霁喃喃道，下一秒就打开了陶知薇的聊天框。
【林霁：什么时候见面？】
【陶知薇：新闻闹得这么大，我们见面不太合适吧？】
【林霁：可以偷偷见。】
【陶知薇：？】
林霁拍了下脑门，又在气恼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她还说陶知薇总说些意有所指的话呢，她这话思索一下好像也不太对劲啊。
【陶知薇：好，那我们就偷偷见。】
林霁盯着这句话将近半分钟，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女人说这话时的语气。
一定是慢悠悠地拖长尾音，一副看她好戏的表情。
林霁深呼吸一下，认真考虑该怎么回复。
幸好现在不是面对面，陶知薇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然就又要暴露她的愁眉苦脸了。
【林霁：那你说个时间，我随时有空。】
【陶知薇：明天晚上来我办公室吧。】
办公室……
林霁皱着眉，难道要打入敌人内部吗？
她知道肯定是出不了什么危险，但这个见面地点未免也太敏感了。
不过林霁向来不怂，立即同意了。
【林霁：行，我到时候再联系你。】
【林霁：不过，你都不问一下我为什么要见你吗？】
香水的事情她还一字未提呢，陶知薇立马就同意了。
【陶知薇：难不成……】
【陶知薇：是想我了？】
林霁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黑了屏。
等她送完香水，她就把这个女人拉黑！
第28章 第28章
林霁发现林聿兰最近确实很忙，不过不是因为压新闻头条的事情。
她这几天在总裁办公室做些基础的工作，看见林聿兰总是皱着眉头去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会议，离开前和回来之后表情都不算好。
“大姐？”林霁自动成为暖心棉袄，走到她身边询问她，“是我那条新闻的事情影响到公司了吗？”
林聿兰摇摇头，短暂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新闻倒是小事儿，过一阵子就没动静了，我只是在忙些别的。”
“别的什么？”林霁拉来了凳子坐下来，“我能知道吗？我想给大姐分忧解难。”
“是前段时间扶持小公司的事情。”林聿兰撑着额头叹气，“公司本部调去了几个负责人，那边的业务倒是很快带起来了，但我们的人跟她们的发生了些矛盾。”
林霁的心里也跟着担忧，她从来没见过林聿兰如此严肃的神色，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苦涩。
“对方不愿意联合我们发展旗下产业，要打造个人品牌。”林聿兰说，“小企业想要独揽大权可以理解，但最近不仅仅是商业宴会上的新闻，还有些偷偷冒起来的对于林家不利的传闻，火烧得越来越旺了。”
林家近日有意将宴会头条压下去，但总是适得其反，别的消息林霁倒是没有过多了解。
“那陶家呢？她们是怎么做的？”林霁问。
“好像没有什么动作，可就怪在这里，明明陶家这次并没有刻意遏制谣言传播，但这次陶家却没什么热度，后面被翻起来的全是我们林家的事情……”林聿兰说，“虽然不排除陶家暗中使了手段，但我总觉得跟这个小公司脱不了太大干系。”
林霁往一旁的沙发上看，那是她出门拎的包，里面还装着她要送给陶知薇的香水。
或许……
她晚上跟她见面的时候可以试探一下？
“满满，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别太关注网上的消息了。”林聿兰没有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网络上的人千奇百怪，说什么话的都有，她不想让林霁看到这些，又开始伤心难过。
林霁明白林聿兰的用意，乖乖点了点头。
林聿兰看向林霁，眸光深邃，满是宠爱，她上上下下宠溺地打量着她，视线最后落在林霁的手腕上。
“怎么没再戴你那条手链了？”林聿兰奇怪地问她。
这条白金项链对于林霁的重要性几乎每个林家人都知道，后来都说要用昂贵一点的材料复制一条一模一样的，但林霁不愿意，就喜欢她本来那一条。
林霁眨眨眼睛，“上次参加宴会拿掉了，后来就忘戴了……”
“是吗？”林聿兰怀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多想。
“大姐，你别太担心了，肯定能解决好的。”林霁努力安慰着林聿兰，“别因为这个累坏了身体，前几天老宅你没回去，花香居也没见你回来睡觉，又是在公司过夜的吧？肯定又通宵了……”
林聿兰的心思缜密，林霁不敢多留，省得再提起白金项链的事情。
“习惯就好了，没事的。”林聿兰会心地笑了笑，看了看时间，“行了，你也辛苦一天了，早点回家，公司的事情要是能早点结束的话，我再回去。”
林霁拎起了包，恋恋不舍地回头望，“我走了大姐！”
她对着林聿兰摆摆手，走到了公司楼下。
刘姐已经在等着了，林霁先上了车要她把自己送到某个咖啡厅内，说自己跟朋友约好了见面。
对于雇主的话，刘姐向来不会过多疑问，她恭敬地应下，会在林霁电话通知她之后再来接她回家。
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之后，林霁便迅速打了辆车朝着陶家的办公大楼去。
她在车上的时候就给陶知薇打了电话过去，电话没响几秒钟就被挂断了。
林霁颇为无语，正准备威胁陶知薇再这样她就不去了之后，下一秒女人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陶知薇：从公司的地下车库走，那里有私人电梯。】
后面跟着一串私人电梯的密码。
【林霁：你保密措施做得还挺好。】
【陶知薇：我倒是不介意，如果你也是的话，可以直接走正门进。】
【陶知薇：告诉前台你的身份，她知道你有我的预约。】
【林霁：我没预约你！是你自己要在公司见我！】
确认好见面的时间之后，林霁也不想再跟陶知薇过多废话了。
她一路按照女人说的地点，坐上电梯之后发现这电梯好像是透明的。
办公工位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此刻因为到了下班时间，员工们开始陆陆续续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工位。
偶尔有人往电梯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就挪开视线，吓得林霁急忙用包挡住自己的脸。
她还真是深入敌人内部了。
回头她要跟林聿兰把陶氏大楼的内部好好形容一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话听得也格外熟悉，林霁深思了下，好像也出自柳大师之口？
不行，她不能再去想柳大师的话了。
电梯到达目的楼层之后，林霁偷偷往外面看了看，确保没人之后，才溜进了办公室。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休息室，这里只简单摆了张床和沙发，看起来像是临时睡觉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陶知薇的私人休息室了。
林霁打开中间的门，先是看见了一台饮水机，从一小条门缝中探出半个脑袋时，就被女人不轻不重地用卷起来的纸张敲了下脑袋。
“鬼鬼祟祟的，看来你另有所谋啊？”
林霁把门彻底打开，看见陶知薇的脸，就满肚子气，“你电梯为什么是透明的？”
陶知薇反应了一下，“单向玻璃。”
林霁恍然大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们都看见我了。”
她畅快地深吸了一口气，把包放在一边的沙发上，大大咧咧坐下来，“我渴了，要喝水。”
陶知薇这次不跟她争辩，也不逗她，给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林霁一口气喝光，顺了顺气，把空杯子还给女人，甜甜地笑了下，“还想喝……”
陶知薇又给她倒。
这次林霁喝得很慢，她端着杯子在办公室内来来回回踱步，顺便打量了这里的装潢。
“灰色调的办公室，没我大姐那间有人情味儿。”林霁言语里的褒贬格外明显，“连束鲜花都没有，一点儿都不漂亮。”
陶知薇早已经坐在办公椅上，翻了翻面前的文件，对于林霁自来熟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桌上全是文件，你应该在你的电脑边放一个仙人球。”林霁开始对于这里的装潢进行一个专业的指导，“门口放一盆绿色的盆栽吧。”
“这个沙发黑色的太冷冰冰了，换成浅棕色的皮质沙发吧。”
“就只有白开水哦，我大姐那里还专门放了酸奶让我喝呢。”
“看来我的品味比你高多了。”
陶知薇等她说完几秒钟之后才淡淡开口，“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不是生活的地方。”
“但像你跟我大姐这样的大忙人，生活已经跟工作完全融合到一块儿了吧？”林霁觉得陶知薇这样的想法是不好的，“没有私人生活，就应该把工作的地方装扮成舒适的生活空间。”
林霁难得说一句话很有道理的话，陶知薇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没有回复。
她好好‘教导’了一番陶知薇对于装潢的审美，这才翻起了自己的包。
一个精美的盒子被放在办公桌上，陶知薇抬眼看了看。
“拆开看看？”林霁示意她。
陶知薇将盒子拿在手里，左右打量几眼，“一会儿我应该表现出喜欢还是……”
“当然是喜欢了，我送的礼物从来没人不喜欢过。”
她送的礼物多数是给家里人的，一*是她跟家里人熟悉，也用心了解她们的喜好，二是家里人宠爱她，每次送礼物的时候双方都很高兴。
陶知薇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粉色的玻璃瓶。
瓶口是球体的，瓶身刻了品牌的logo。
“试一试？”林霁问她，随后不自觉撒娇道，“试一试嘛。”
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白桃香可能会跟陶知薇身上的洋甘菊味道相冲，她犹豫了下，走到女人面前，嗅了嗅发现这才没能闻到洋甘菊的味道了。
她又靠近了些，发现真的没有任何洋甘菊的味道。
难道是昨天约好了今天要送香水，所以今天陶知薇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喷香水吗？
但陶知薇可不像是会这么轻而易举顺她心意的人。
应该是她猜错了。
陶知薇站起来，将香水往面前的空中喷了几下，便在周遭转了一小圈。
“……不先在手腕上试一下味道喜不喜欢吗？”林霁奇怪地问她。
这么快就用上了？
不再说些类似于‘故意买白桃香的吧？’‘我就知道你喜欢吃桃子’这种讽刺她的话吗？
奇了怪了，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挺喜欢的，怎么了？”陶知薇神色自然地看向她，从林霁一双单纯又狐疑的眸光中摸透了她的情绪。
“我，我也试试！”
陶知薇欣然应允。
林霁走近她，终于把这瓶白桃香嗅得更清楚了些。
清新好闻，果香味很明显，确实是她自己很喜欢的一种味道。
刚刚嘲讽完陶知薇的审美差，这会儿这女人的喜好又跟自己一样了……
“喜欢吗？”陶知薇悠悠反问她。
“不喜欢。”林霁撒谎道。
“不是按照你自己的喜好买的吗？”陶知薇又问她。
“才不是！”
“撒谎。”陶知薇这次直接戳穿她，“你撒谎了吗？”
看出来她说假话就算了，偏偏后面还反问了一下，就像是家长看穿了孩子的小把戏，悠悠等着她自己认错一样。
“我走了！”林霁背上包，正准备打开办公室的门离开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似乎有什么正事儿还没干。
她转身又回来，“肯定有加班的人，我一出去就会被发现的！”
陶知薇示意了下身后休息室的门，林霁抿了抿唇，“前段时间宴会上的新闻头条你看到了吗？”
“什么头条？”陶知薇知道她没有要走的意思，重新坐下来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就是你跟我的那个……”
陶知薇抬眸看她，“我跟你的什么？”
“你跟我的那个……就是那个……”林霁说不出口，看见女人眼含笑意，“你又这样！”
“过段时间热度就没了，搭理这种谣言做什么？”
这话倒是跟林聿兰说得如出一辙，但此刻林霁想要知道林家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谣言都是哪里来的。
虽然林聿兰不让她太关注手机新闻，但来的路上她还是认真搜索了下，知道现在林家多了不少反面新闻。
什么被陶家甩到后面现在又恬不知耻地舔上去，又是什么扶持小公司拉拢人心……
扶持的公司不少，偏偏涉及到那个前科公司的相关新闻热度最大。
而前段时间在月湖公馆，陶知薇随口提醒过她，要注意一下这个前科公司。
林霁不可避免地猜想林家最近的风波是否跟陶家有关。
毕竟，陶林两家向来不对付，而且林聿兰不久之前刚刚跟她说过，陶家每一个人都不会有跟林家和解的想法。
“如果你不在意这种花边新闻的话，那你会故意给媒体施压，要她们继续扩散热度吗？”林霁站在办公桌前，认真地问。
陶知薇抬眸看她，有些意外林霁口中问出来的话。
“你认为林家现在的遭遇是我做的？”女人冷眼看她，“要想打压你们林家，我还犯不着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明明林霁是站着居高临下地看她的，可她却被冷脸女人的气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这么说！”
意识到陶知薇一句话就将她想要问的挑明了之后，林霁的心里有些慌乱。
陶知薇从未有过这样明显的怒意，林霁一下子就知道了事故跟陶家没有任何关系。
“我提醒过你。”陶知薇盯着她几秒钟，淡淡收回了眼神，刚才面容上的冷意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简单收拾了下桌面，就站起来，“要自己回去还是我吩咐司机送你？”
林霁第一次感受到陶知薇如此明显的赶客的意思，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面对女人的冷漠，她还是有些委屈。
见她不说话，陶知薇打开了休息室的门，林霁急忙跟着她往外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嘛……你自己老自己乱想啊！”林霁着急得很，“我可以解释啊！我可以解释的！你别生气嘛！”
女人路过休息室，大步流星，直奔私人电梯，看见电梯门关上之后，林霁快速地按着按钮，心里疯狂祈祷着一定要打开。
幸好，电梯门再次打开了，林霁快步走进去，站在了陶知薇的身后。
“……对不起。”林霁思索了会儿，还是觉得应该先道歉，“我刚刚确实只是怀疑一下，并没有认定就是你做的意思。大姐那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我也有点着急了。”
电梯徐徐往下走，林霁没能得到女人的回答。
电梯内的空间本就狭小，此刻林霁更是觉得窒息。
她盯着红色的数字看，“……对不起。”
不原谅就不原谅吧……
不原谅的话能不能骂她一下？
这样始终沉默着不说话的样子，还挺吓人的，她一点儿都受不了。
自己家里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氛围，真是让人不适应。
“你生气的时候就是喜欢这样不说话吗？”林霁还是觉得应该好好沟通一下，“你有跟家里人闹过矛盾吗？是谁主动破的冰？难道大家都这样不说话吗？”
陶知薇透过玻璃上的反光看她一眼，淡淡收回眼神。
“我在努力跟你道歉了……”林霁又不敢伸手去拉她。
在家里，偶尔也有玩过火的时候，家里人都是谁错误最大，那主动承认个错误，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反正大家都知道是闹着玩儿，不会有什么大碍。
怎么这种办法到陶知薇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林霁正要继续开口，电梯倏地震动了下，停了下来。
灯光也灭掉了，周围一片黑暗。
“……陶知薇！”林霁被吓了一跳。
“半蹲下来，保持平衡。”陶知薇冷静提醒她，将电梯每一层按钮都按了下。
“……好。”林霁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现在怎么办？”
“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修的。”
手机信号太差，陶知薇按下了紧急按钮，最晚半个小时维修工人就会赶过来。
电梯内只剩下手机灯光，林霁靠着墙壁，心脏跳得极快。
黑暗氛围内，她的听觉格外清楚，她能够听到女人轻微的低喘，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你说说话好不好？我真的有点怕……”
这个时候一定顾不上什么道歉了，林霁想要往她那边挪，抓住她的衣角来得到一些安全感。
“扶着把手，靠好内墙，不要乱动了。”
女人的呼吸声因为说话而变得更加明显，林霁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只能朝前望了望，发现女人的眼睛闭了闭，略有些凌乱的长发也没有来得及整理。
电梯又猛地震动了下，林霁差点没站稳，她真的有些怕了，“陶知薇……你来我这边……你来我这边……我怕……”
几秒钟之后，她听见女人一声沉重的喟叹。
“不要动，我过来。”陶知薇缓慢挪过去，稳稳抓过了林霁的手腕。
两个人都半蹲着，陶知薇要比她稍高一些，将她护在了怀里。
肌肤紧贴的空隙，林霁能够更加敏锐地察觉到女人浓郁的呼吸。
“……你还好吧？”林霁抬起头看她。
陶知薇应该也是害怕的，而且反应要比她更加严重一些。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一点幽闭恐惧。”
林霁微愣，很快接受了女人的话，这下该轮到她担心陶知薇了。
“没事，维修工人应该很快就来了。”有了女人的怀抱，林霁要比刚才大胆不少。
握紧扶手的手指在看不清楚的地方变得泛白，女人的脑子里开始止不住地浮现一些许多年前的场景。
‘现在就在屋子里好好反省，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的眼泪。’母亲盯着她，表情凶狠。
‘妈妈，对不起……我下次会努力的……’她开始哭着道歉，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
母亲撕扯着她的嘴角，‘你作为陶家人，怎么能这么没用？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不知道是嘴巴疼还是心里更疼，但漆黑的屋子让她感到害怕，恐惧，就像是一头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猛兽，在她松懈之时将她一口吞噬。
‘对不起……妈妈……’她还是这样道歉，她不知道该怎么样让母亲不再生气。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母亲关上门，‘六个小时之后，我需要你告诉我，你下次应该怎么做。’
电梯的第三次震动打断了不美好的回忆，林霁抓住女人的衣角，下意识地用了些力气。
“林霁。”陶知薇感受到怀里人细微的动作，轻声喊她。
“……干嘛？”林霁的声音也带着轻颤，再次关心她，“你还好吗？很快就能出去了！你别怕啊！我也不怕的！我真的不怕！”
陶知薇忍不住低笑，自己都怕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努力安慰她。
“你很怕吗？”陶知薇满是气音的言语里重新染上了笑意，“多说说话吧，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不要像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小黑屋，让她沉默地如同失去听觉那样，独自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六小时。
第29章 第29章
女人的行为一如既往地反常，林霁总是不知道陶知薇的下一秒会对她做什么。
令人生气的逗弄、满含笑意的暗示、甩手走人的冷淡……
可现在这句话，是最奇怪，也从未遇到过的一句。
陶知薇……
好像需要她。
“你想听我说什么？”林霁的手心都出了汗，在扶手上不小心打滑，她又带着哭腔呜咽了一下，抱住了女人的腰，“我只是害怕……我不是占你便宜的……等电梯修好了我就不抱你了……”
“想抱就抱吧。”陶知薇放了话。
“你该不会下次拿这个嘲讽我吧？”林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个女人总是很喜欢秋后算账。
不过……
脆弱的陶知薇好像要比过去更加诱人一些。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林霁咬牙切齿地骂她，“要不是你非要让我送什么香水，我现在至于被困在电梯里吗？你能不能把电梯换个新的啊？质量也太差了呜呜呜……”
陶知薇放了话，林霁好像就彻底没什么顾忌了。
她要把委屈和害怕通通说出来。
她可跟陶知薇不一样，把所有坏情绪都憋在心里，那样身体绝对会出问题的。
“还有刚才！我都说了我没有说是你做的！你干嘛那么凶跟我说话？我跟你道歉还不理我？我从小到大根本没吃过这种亏！”
“要是让我大姐二姐还有奶奶知道了，你就完蛋了！我这次真的要找媒体曝光你！写你们陶家的黑料了！”
“瞎写的媒体，乱写什么宴会交际舞，我被二姐嘲笑了好久……都是你的问题！陶知薇！”
陶知薇想要认真地听林霁说话，但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不过林霁的喋喋不休效果的确不错，至少那些痛苦的记忆再也没有冲进她的脑子里。
现在她的耳边，就只有一个聒噪的小鸟在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
“……我，我说完了！”林霁深呼吸了一下，心情变得雀跃起来，委屈转换为冷哼，“我就知道你不说话是因为说不过我。陶知薇，你平常那么能说会道的，现在怎么焉儿了？”
回答她的仍然是女人沉重的呼吸，林霁这下全然不怕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女人浓浓的关心。
“你别死在这里了……不然我要担责任的！”林霁先是吓唬她一顿，然后发现陶知薇的状态真的越来越差时，刚才的哭腔又染上来了，“你别晕过去了我真的害怕……”
她本来是将身体的重量放在女人身上，现在似乎反转了下，变成她扶着陶知薇。
“别咒我。”陶知薇撑着扶手，勉强站了站，另只手虚虚放在林霁腰后护着她。
“一个人也没有……你真的没关系吧？”林霁往电梯门口看，仍然没有任何脚步路过的动静，“都说了要在办公室放牛奶，这样我要是顺走一瓶现在也能救急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林霁迫切地需要找个话题来继续缓解氛围。
她不能让电梯里安静下来，这样陶知薇可能会坚持不住。
“下次就放。”陶知薇张口跟她说话，维持清醒跟她对话。
她不怕，但是林霁怕，所以她需要跟她保持沟通。
又过了几分钟，电梯外面终于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呼喊。
“里面有人吗！电梯里面有人吗！”
“有！有两个人！”林霁像听到了救星的呼唤，急急忙忙答应，“快一点！求你们快一点来！陶知薇要撑不住了……”
清醒的陶知薇听见林霁的话颇为无奈，但此刻也没有额外分出精神去制止她的话。
外面响起工具的声音，没过多久电梯门就被打开了。
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林霁没办法立即适应，眯了眯眼睛往外看。
外面是几个维修工人，她们朝里面伸出手，示意两个人出来，“还能站稳吗！拉住我的手！”
陶知薇松开了林霁的身体，看着她被工人安全地带离到电梯外，自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情绪之后，缓缓走向了外面。
“总裁，是我的失责，我会让相应部门加强公司设备的定期检查和维修。”一个女人先是对陶知薇鞠躬道歉，然后偷偷看了眼林霁，面容上有着明显的疑惑。
林霁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跟俄罗斯合作方洽谈的时候，陶知薇身边跟着的那个助理。
她走远了几步，避开了上司跟下属的交谈，站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打量了几下陶知薇。
女人的神色已经冷静，但面色和双唇仍然有些发白，额前沁出了细汗，微微凌乱的长发还未整理。
衬衫外套已经被她脱了下来，林霁看见她胸前和腰间紧皱的衬衫，意识到那应该是被自己抓皱的。
电梯很快就修好，助理指挥了几下工人，让她们再仔细检查好。
样子都是装给领导看的，哪怕电梯已经彻底修好。
林霁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着，看着助理领着工人们再次对着陶知薇鞠躬道歉，被女人之后才快速离开了。
这里很快就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陶知薇看向她，林霁别扭地挪开了视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想起了刚才在电梯里的场景。
“刚才在电梯里，没说什么假话吧？”陶知薇走到她面前，垂眸看她。
“我说什么假话了？”林霁仍然立刻应激，“讨厌你当然都是真的！”
说完，林霁看见女人低低地笑，张了张嘴还是叹了口气。
“你缓好了吗？你回家是司机接送还是自己开车啊？”
“我自己开车。”陶知薇朝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
“那你能开吗？要不要再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虽然你那里装潢很差，但至少休息室里还有张床。”林霁跟着她跑，看着女人大步往前迈，跟刚才在电梯里的状态完全是天壤之别。
“要不你替我开？”
“我不会开车……”林霁看见她这会儿又有心情逗弄自己，心也逐渐落了地，“我就要你给我当司机。”
在陶知薇将车子解锁之后，林霁毫不客气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在办公室里还发脾气问她是要司机送还是让她自己回去。
林霁哼了一声，她就是要陶知薇送她！
回家的路上，林霁仔细回想起了陶知薇的话，看女人虚弱的状态，幽闭恐惧症肯定不是假的。
“你的幽闭恐惧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啊？”林霁仔细想了想，“肯定是天生的吧？如果是后天形成的话，那得是受了什么折磨才会得这种病啊！”
林霁在手机上搜了搜，还没等女人回答就反驳了自己，“哎？网上说这种病只能后天形成啊。”
她仔细看了看陶知薇，“上面说在车子里也会有相应症状的，你现在真的没事儿吧？我很惜命的。”
“别吵。”陶知薇将她好奇探过来的脑袋按回去，“送你回家。”
林霁没有再打扰她，自己安安静静把幽闭恐惧症相关的搜索资料看了看，途中偶尔好奇地看一眼陶知薇，似乎是在跟手机上的资料看看能不能对上。
在老地方停下车子之后，林霁走到驾驶位旁的车窗前，敲了敲车窗示意了一下。
陶知薇将车窗打开，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林霁，再次确认了她已经完全脱离了恐惧之后，才问，“怎么了？”
“你真的还好吧？”林霁弯下腰，跟女人视线平齐，“自己可以平安回去吗？”
陶知薇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上扬的嘴角转瞬即逝，“你是在关心我吗？”
林霁顿了下，虽然陶知薇问的是实话，但她才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
“我怎么可能关心你？”林霁立即嘴硬反驳，“你最后见到的人是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得担责任的！”
这里不方便停车太久，林霁也没再跟她多聊，最后跟她招招手，双唇开开合合半天，还是别扭地开了口，“你……到家的话……就给我发消息报个平安吧……”
“什么？”陶知薇侧眸看她。
“你又这样！”
她讨厌死陶知薇了！
女人颇为无奈，“我是真的没听清。”
已经是晚上了，风也刮得大，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噪音完全覆盖了林霁的低语。
“我说你回家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林霁只能大声重复了一下。
今天被困在电梯的时候，陶知薇都那么虚弱了还挪到她旁边护着她，她是看在这个面子上这次才不跟陶知薇计较的。
不然她才不会关心陶知薇呢。
“好，知、道、了。”陶知薇见她气鼓鼓的，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她。
“那你走吧。”林霁冷静下来，再次对着女人招了招手。
目送着车子远离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次下车之后跟陶知薇耗了好久。
这种如同约会之后被送回家，然后再在原地纠缠黏腻好久的小情侣有什么差别？
林霁现在无比悔恨当初上学的时候，听室友讲了太多的爱情八卦，不然她面对陶知薇的时候脑子里也不至于全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花香居客厅内，林聿兰正坐在餐桌旁吃着晚饭。
看见林霁回来，示意她过来一起吃，“听刘姐说你跟朋友约着见面了是吗？吃晚饭了没有？”
林聿兰这么一提，林霁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吃东西，她整个傍晚都在担惊受怕了。
见林霁摇摇头拿起筷子，林聿兰又示意一旁的阿姨再去添几道林霁爱吃的菜。
“看你好像很累，跟朋友去哪里玩儿了？”林聿兰问她。
“随便逛了逛，走了好多路，就有点累。”林霁埋头苦吃，不看林聿兰的眼睛，又急忙转移话题，“大姐，难得见你回家一趟。”
“你不是要我好好休息，早些回家睡觉吗？你都放话了，我哪儿敢不听呢？”林聿兰轻笑了下，“半个小时之前，关于我们林家的新闻热度突然下降了不少。”
“半个小时之前？”林霁思索了下。
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坐在陶知薇的副驾驶座上。
“对，我也觉得很突然，之前热度没能降下来，所以我准备冷处理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但就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上午热度还居高不下，半个小时前热度骤降，我还没能找到是谁帮的我们。”林聿兰脸上的笑容始终维持着，她温柔地看着林霁，“如果知道的话，我们一定得好好感谢她。”
“大姐，你目前心里有猜测的人选吗？”
林聿兰思索几秒钟，摇了摇头，“不同行业的友商不至于掺和进来，同行业的话，我们压不下去的热度就没人能压下去了。”
“陶知薇不是可以吗？”林霁下意识说出口，说完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陶家吗？”林聿兰陷入沉思当中，“陶家倒是可以，但……她们没必要帮我们，而且概率也不大。”
林聿兰的猜测不无道理，之前林霁就知道，宴会上的花边新闻爆出来之后，陶家完全跟没事人一样，任何声明都没有发过，而且热度很快就没了，只有林家备受其害。
她下午刚刚质问过陶知薇，陶知薇都那样生她的气了，肯定不可能帮她吧？
林霁自己又想了好久，还是觉得一定是哪个好心人暗中出的手。
“大姐，这就是我们善有善报的结果啦，遇到麻烦就会有高手帮我们解决的！”林霁义正言辞地夸赞，“还得是大姐你的心肠好，再加上别人懂得感恩！”
“就你的嘴巴会说话。”林聿兰眼睛弯了又弯，“快些吃饭，不然要凉了。”
她盯着林霁吃饭吃了好久，怕中途说起话来她又顾不上吃，见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
“满满，最近有个朋友公司旗下的度假村正式开业了，我想着你最近情绪起伏太大，给你安排了几天假期，你好好去散散心，玩一玩儿。”
“好啊。”林霁点点头，“大姐，等我回来了你给我安排些正式的工作吧，我想在公司好好努力上班的。”
林聿兰欣然应允，“当然可以，满满，你是知道的，我最信任你的能力了。”
“我肯定可以跟阿郁一样厉害的！保证你挑不出我任何差错的！”
听到这个名字，林聿兰笑容敛了敛，最后点点头，一如既往地肯定了林霁之后，便没再开口说话了-
月湖公馆漆黑一片，陶知薇开了客厅的灯，将手里的外套搭在衣架上，倏地感到一阵寒冷。
她靠坐在沙发上，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她扶着自己的额头，耳边是一阵轻微的耳鸣声。
陶知薇甚至不愿意去回忆电梯出故障时，她在里面的丑态，是那样的无能又没用。
就像小时候她用尽全力都没能将反锁的房门捶打开，反而将自己的手弄得流了血。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保护到了林霁，更准确来说，她不知道在自己的地盘上，是否将每一件事情都做到了完美。
电梯出了故障，是她的失责。
让林霁在自己公司内担惊受怕，也是她没用。
丑态暴露，让她精心打造的形象被一举击溃。
如果母亲在的话，还会像小时候那样揪着她的耳朵怒骂她做得不够好吗？
陶家人的每时每刻都需要做得比别人好，比别人优秀，赢是陶家人出生就有的本能。
烦扰的思绪在脑子里兜兜转转半天，陶知薇的脑子里最后出现的还是那张张牙舞爪的脸。
她终于意识到她想要的代表着陶家的完美是如何被打破的。
就像是光滑无比的圆球外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裂缝，林霁扒开裂缝，从中间钻出个脑袋，告诉她，“我就是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家人会给我兜底的！”
但没有人给陶知薇兜底，陶知薇也不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在林霁身边的陶知薇却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她刻意逗她，看她气冲冲地指着自己骂。
她把她带回家，跟她同处一室，跟她拥抱亲吻。
陶知薇意识到她正在努力证明，她可以去做到一些自己想要的那些‘不够完美。’
没有束缚，没有禁锢。
可浅尝辄止是不够的，失控来源于林霁，她仍然在骂她——
“如果你不在意这种花边新闻的话，那你会故意给媒体施压，要她们继续扩散热度吗？”
身为陶家的掌权人，她一定会这么做。
但身为想要努力证明自己可以不够完美的陶知薇，却可以不这么做。
自此，完美理念在脑子里彻底崩坏坍塌，陶知薇安排人送林霁回家，要负责人来她办公室开会。
但林霁跟了出来，她们被困在了电梯里。
她只能跟负责人在地下车库相见，当着林霁的面告诉负责人——
“压下林家的新闻。”
可她忘了林霁不是没礼貌，不是被宠坏的嚣张大小姐，她有眼色地避开了她的好心，没能听见她的话，还在下车之后要她发消息报平安。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陶知薇的反省。
——“林家的新闻是怎么回事儿？是谁压下去的？我不是告诉过你，将责任全部推卸给林家吗？”
母亲甚至猜测不到这件事是她做的。
她的母亲了解她的能力，却不了解不完美的她。
“我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手机传来提示音，是新的来电提醒，备注是林霁。
陶知薇睁开眼睛，双眸放空地望着前方。
果然，林霁离开这里之后，安静了很多，也冷淡了很多。
听她那样吵吵闹闹的，确实很有趣。
她该快些结束跟母亲的这个电话了。
不然，某个人又该等着急了。
——“这是你该给我看到的结果吗？”
“这已经是结果了。”
但却不是母亲想要看到的结果。
陶知薇神色从容平静，已经不再像许久之前那样会畏惧母亲的地位。
“但，计划总有失败的时候。”
随后而来的便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母亲没能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了-
林霁洗完澡躺到床上之后还是没能接到陶知薇的电话。
她洗澡时是不带手机进浴室的，但怕错过陶知薇的消息或者电话，所以这次洗得很快，甚至半途中又光着身子跑到卧室将手机又拿了进去。
可她洗了澡，敷完了面膜，抹了身体乳舒舒服服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陶知薇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是把她忘了吧？
这女人也太没诚信了……
多亏她还那么担心她。
林霁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准备怒气冲冲骂陶知薇一顿，但打过去之后，电话居然占了线，让她的一肚子火都哑了。
十分钟过去之后，在林霁差点按下拉黑确认键之前，女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晚上好，林霁，我平安到家了。”
语气悠扬，尾音雀跃，是陶知薇一如既往令人讨厌的语气。
“哦，知道了。”林霁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甚至觉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全世界最冷酷的一个人，“挂了吧。”
——“你对我好冷淡啊。”陶知薇被她装酷的语气逗笑，“我都被你吓到了。”
“陶知薇！”林霁装不住三秒钟，“我等了你很久了！”
话说完她就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声地‘呸呸呸。’
她确实是等陶知薇很久了，但就只是在等报平安的消息而已，才不是那些什么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等呢。
——“刚刚在忙，没能及时告诉你。”陶知薇这次罕见地‘承认错误’，“下次我会注意的。”
“忙就忙吧，下次你停车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给我发消息了。”林霁认真地跟她说。
家里的两个姐姐都是这么做的，她们知道林霁心急，有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告诉林霁，生怕她担心。
但陶知薇呢！
她还是第一次等一个人报平安的消息等了这么久。
“不对！没有下次了！”林霁纠正了两个人的话。
这次只是意外，如果不是电梯故障，她根本不会去关心陶知薇。
“你早点睡吧，在电梯的时候你的状态真的很差。”林霁叹口气，电梯里的陶知薇是真的把她吓到了，“也别熬夜加班了，你不如抽空去医院看看，看这个病怎么治。”
“今天是我在的原因，我能保护你！”林霁又开始说起大话来，“你要是一个人了，我看你晕过去怎么办！”
“我大姐每天加班看起来都特别累*，你工作肯定比她还忙吧？还要逞强说自己就是喜欢一个人在月湖公馆住！切。”
接连不断的关心似乎让陶知薇那边安静了几秒钟，林霁又不畅快地叹口气，“陶知薇！你有没有在听啊？”
——“有，我在听。”
意外的，林霁居然从这句话听出了几丝难得的认真。
一定是她白天被吓到了，导致她的神智现在都不清醒。
“算了算了，也挺晚了，你早睡吧。”林霁试探性地问，“那我挂了啊？”
——“晚安，林霁。”
“这次应得倒是快。”林霁冷哼一声，“勉强跟你说一声晚安吧。”
电话终于被挂断，林霁这次放了心，舒舒服服地调整了个姿势准备入睡。
下一秒，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两下。
林霁皱着眉头拿出来看，发现这消息来自于陶知薇。
【陶知薇：晚安，林霁。】
【陶知薇：做个好梦。】
林霁盯着女人的这两条消息，越看越觉得诡异。
“你最好是在祝我做个好梦！”林霁对着手机恶狠狠地说，“上次的噩梦我可再也不想遇到了！”
上次的噩梦……？
林霁痛苦地捶了下脑袋，她怎么又想起了那个该死的跟陶知薇有关的春梦啊！！！
第30章 第30章
清晨，陶家的办公大楼一如既往地开始忙碌，员工陆陆续续打卡上班，负责人则在过了上班时间之后的第一分钟内就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大楼。
“总裁，发散林家谣言的人已经找到了，确实是之前钻石商会上那家抛头露面的前科企业。”负责人扶了扶镜框，“谣言已经彻底压下去了，还需要做额外处理吗？”
“不用，那家公司的合作方是林家，之后的事情跟我们就没关系了。”陶知薇说着，翻了翻桌上关于这家前科公司的资料。
法定代表人在国外就已经出了名，闹过不少事情，林聿兰会扶持这家公司实属罕见。
像林聿兰这种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将公司整体发展方向大改并且稳稳不出差错的人，不至于这点辨别能力都没有。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确实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能做的，也只是将这些新闻压下去。
负责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陶知薇见她皱着眉头，又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了……”负责人面容复杂。
“有事情的话，就直说。”陶知薇不喜欢这种拖泥带水的人，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发现总裁您……好像把经常使用的洋甘菊香水换掉了。”
陶知薇微顿，终于知道了负责人欲言又止的原因，原来是因为香水。
“不适合我吗？”女人罕见地在上班时间聊起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适合，非常适合您。”负责人连忙夸赞，“就是，您会用白桃香还挺让我意外的……”
这种较为清新偏少女风的香水味道，如果让她盲猜的话，她一定不会觉得这是陶知薇会使用的味道。
陶知薇笑了下，“我也觉得非常适合我。”
负责人满脑子雾水，奇怪自家总裁的风格怎么突然换掉了。
不过聊到无关紧要的，负责人倏地想起来，“总裁，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办公桌的电脑旁放了一小盆仙人球，门口放了一盆绿色的盆栽，饮水机旁新添了酸奶，但浅棕色的皮质沙发要下午才能到，我一会儿再催一下，争取午休之前换新。”
陶家公司的员工将工作每时每刻都记在心里，突然安排了这些，负责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记不起来自己被吩咐做过什么。
不过，这些陶知薇已经在刚刚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
不得不说，这样稍稍改变一下，冷淡的氛围确实散了不少，多了些暖意。
“做得不错。”陶知薇的眸光中始终含了些浅淡的笑意，“回头让财务那边给你多添一笔奖金。”
“谢谢总裁！”
负责人也是带着灿烂的笑容离开办公室的，但她关上门之后，还是在门口原地停留，思考了几秒钟。
这也太奇怪了……
但总裁的想法怎么能是她随意揣测的呢？
她还是按照总裁的吩咐去一丝不苟地工作就好了，随便打个电话让下面的人安排点小物件就能有翻倍的奖金，这也太爽了！-
去度假村的时间还早，林霁按部就班地继续在林聿兰的办公室做些基础工作。
上次买的白桃香水只剩下被拆开的两瓶，买了也是买了，林霁出门的时候便开始用。
她使用香水的次数不多，不像林怀月那样能够清楚地辨认出味道的浓淡。
林霁甚至觉得这三款香水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她根本分不清有什么不同。
早上的时候，她跟着林聿兰去开了个会，这个会议主要总结了下近期关于林家传闻的事情。
最后顺利解决，在场的人都很高兴，林霁跟着林聿兰回办公室的时候，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姐，你已经知道是谁帮了我们，对吧？”
林霁了解林聿兰，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敏感，不然不至于在会议上都没有说这个人是谁。
林聿兰点点头，“我确实已经知道了。”
“是陶知薇吗？”林霁想也没想便问出口，她已经带着答案，而且是百分之百确认的答案。
“你果然也猜到了。”林聿兰诚实告诉她，“第一时间不知道很正常，但一晚上过去，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猜到是谁，但不会有人主动挑明，这样对我们两家来说都不算好。”
“她为什么会帮我们？”林霁垂下头，想得自己昨天还那样质问陶知薇就莫名有些愧疚，“明明关于宴会的新闻头条她们陶家根本都没被牵扯到……”
“我也不清楚。”林聿兰也没能明白，“不过既然她这么做了，我们也算欠她一个人情。”
林聿兰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多想，认真工作。
坐下来之后，林霁盯着自己办公桌的左上角那瓶香水瓶看。
陶知薇一定不会用她送的香水吧？
一想到她去送香水的时候，都是那些不美好的回忆，林霁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大姐，如果不小心误会了一个人，该怎么跟她道歉呢？”
“跟朋友闹矛盾了？”林聿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来，昨晚林霁晚上回家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疲倦。
林霁点点头，拿过香水瓶，指腹抚摸着瓶身，“她这个人嘴硬心软，也不会哄人，不过人还算不错，闹矛盾了也只能我主动一点去道歉咯。”
“送些她喜欢的东西？”林聿兰帮她思考着，手上的笔转了几圈，“或者你把她约出来，一起去度假村玩儿？”
“她肯定没时间啦！”
“还在上学？”林聿兰问。
林霁舔了舔唇，“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啦，不是上学……”
“这个人年纪比你大，你没办法猜透她的心思和想法？”林聿兰放下笔和手头上的工作，认真地看向不远处苦恼的林霁。
林霁奇怪着林聿兰怎么会猜得这么准确，这下更不敢多说些什么了，生怕林聿兰下一句话就提起了陶知薇的大名。
“满满，你是……”林聿兰朝着她走过来，“在跟朋友发展感情吗？”
“怎么可能？！”林霁立即炸了，“我就算死都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瞎说什么呢？”林聿兰皱了皱眉，“不是就不是吧，但我得提前告诉你，这种时候你得需要对方坦诚告诉你她的想法，不能仅仅只有你一个人努力。”
林聿兰显然没把她的否认当真，但林霁也不想继续这个话茬儿，“我知道了大姐，你还是去忙工作吧，我自己再好好想一想。”
林聿兰没有走回去，站在原地认真地看着林霁的脸，她张了张唇，很多话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大姐？”林霁抬眸看她，“怎么了？”
见林聿兰摇摇头，林霁叹了口气。
她还是没办法像阿郁那样能够准确地知道林聿兰为什么会偶尔开心，偶尔发愁。
如果阿郁在就好了，她比自己更会安慰大姐，而她身为自己的同龄人，很多话也可以直接跟她沟通。
“阿郁什么时候回国啊？”林霁看着林聿兰走回办公椅坐下，“她走了好几年，我们联系也挺少的，国外分公司刚创立的时候她就去工作了，一定很忙吧？”
她撑着下巴，“大姐，你之前都说了，我跟阿郁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应该被宠着的，你怎么忍心让她那么辛苦的？”
“是她自己要去的，我总不能干扰她做决定。”林聿兰的话罕见地带了些强硬。
林霁对于林聿兰的态度微微感到惊讶，嘟囔了一句，“我就是随口提一下，你干嘛呀……”
林聿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妥，揉了揉眉心，“抱歉，可能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刚才对你态度不好了，满满。”
林霁摇摇头，立刻示意自己没关系，“新闻的事情被压下来了，大姐，你最近好好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别再加班了。”
林聿兰点点头，接过林霁帮她接得热水，缓了缓之后再次进入了忙碌的状态当中-
因为要去度假村度假的原因，林霁下午就跑回了家。
晚高峰路上容易堵车，所以她提前了一个小时。
家里林怀月正躺在沙发上睡觉，林霁帮她将掉落的毯子捡起来盖在身上。
细微的动作立刻吵醒了林怀月，林霁便开口，“姐，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容易感冒生病的，回卧室睡吧。”
林怀月摇摇头，从沙发上坐起来，“傍晚的时候得再去趟A大，还有几个不太好的镜头要补拍一下。”
“我都在网上看见你的杀青路透了，还要补拍吗？”
“不是，是陶素的那部微电影。”
林霁闻言，不再细问了，她很听林聿兰的话，现在也不再去过多掺和林怀月的私事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遵循的原则，这是朋友、爱人、家人都无法打破的。
“那你最近是不是要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林霁给林怀月拿了她爱喝的冰镇椰奶，“正好你陪着大姐，她最近实在太辛苦了。”
“我看到了，说传闻都被压下去了。”林怀月说，“大姐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对嘛，阿郁不在，我感觉我安慰大姐都没什么用。”说到这里，林霁坐下来，“姐，阿郁是自己要去的国外分公司吗？”
“对啊，你刚刚知道吗？”林怀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大姐不让她去的，她自己非要去，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
“吵架？”林霁有些震惊。
林聿兰的性格温润柔和，林郁的性格内敛文静，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个人是完全不会跟别人起冲突的人。
林怀月点点头，“她们之间应该闹了点矛盾，阿郁走了之后大姐还情绪低迷了好久，那段时间内始终没什么笑脸。不得不说，像大姐这种平常看起来总是温温柔柔的人，一旦冷起脸来，还真是挺吓人的。”
“后来她们沟通过吗？”林霁问。
“我不知道，感觉没有吧？”林怀月怎么回忆也没能回忆起来两个人有没有和解，“分公司那么忙，当时家里又刚刚更改了发展路线，大姐和阿郁应该每天都忙得不像样子，她们应该也没空联系，时间一长，估计感情要比之前淡不少吧……”
小时候，林霁和林郁都算是家里的宝贝，林郁母亲去世，林老太太隆重地办了丧礼，在祭奠现场公开了林家收养了林郁的事实。
家里这么多口人，难免会出现有心人在私下里为难林郁的情况，这个做法将林郁保护得彻底。
林霁哄长辈高兴，林郁便跟在后面给长辈端茶倒水，两个人一个忙着说好听的，一个忙着做好看的，这种令人喜欢的性格更是被家里人宠得没边儿了。
但林郁知道自己并不姓林，再改姓也不会是林家人，所以她并没有沉溺其中，反而努力在公司工作上班，努力脚踏实地地回报林家，她还在国内的时候，跟林聿兰走得最近，两个人相处格外和谐。
四姐妹中，林霁跟林怀月性格相似，最会说些甜言蜜语，林郁朴实勤劳，跟着林聿兰处处学着本领，闲暇之时，四个人在花香居一起吃饭聊天，说着各自的趣事儿，每个人都格外自在。
后来最小的妹妹们逐渐长大，居中的姐姐进入演艺圈从最底层努力打拼，长姐在公司内独掌大权，撑下林家。
见面的日子因为长大而变得屈指可数，甚至连一天都没有给她们剩下。
“我好想阿郁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回头我找她聊聊天，悄悄打探一下她的情况。”
林怀月闻言，思索了下，“你找她多聊聊天，跟她关系处好一些，先别提起大姐，我也挺想让她回来的，她在国外没有熟悉的人，这几年来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苦，跟大姐闹了矛盾之后，估计烦恼都自己往肚子里咽了。”
林霁露出心疼的神色，“二姐！我会的！”
她看了眼时间，没再多聊，“我得去收拾行李了，明天中午我要赶飞机去度假村玩儿！”
“羡慕啊，又是花天酒地的几天哦～”林怀月一如既往地调侃她，这次迎接她的是林霁飞快上楼，招摇且嘚瑟地晃来晃去的背影。
林霁向来是不吝啬遮挡自己的身材的，这次去的度假村在海边，她自然要戴上几套喜欢的比基尼去游泳。
喜欢的帽子、墨镜、还有好几条林家近几年的爆款首饰，出门也要努力给家里打广告！
万一有漂亮姐姐找她搭讪呢～
到时候她就可以好好推荐一下自己身上的这些珠宝首饰了，当然——
要以一个顾客的身份，来虔诚地夸赞。
林聿兰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不久之前就有一个负责人加上了她的微信，给她发来了一系列安排表，询问她的意见。
林霁简单看了看，去掉了一些项目，给自己单独留下的时间多了一些。
去往一个新的地方，她更喜欢自由自在地玩儿。
当晚，跟负责人再次确认好之后，林霁便心满意足地躺下。
临睡前，她关掉负责人的聊天框，看见陶知薇那栏，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想到自己还没能想出一个好的道歉方式。
陶知薇帮林家压下新闻这件事情，明面上没有人敢正大光明地说出口，但背地里却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情。
林霁既想要跟她道歉，也想着好好感谢一下她。
林聿兰的做法代表了公司，而她的行为却代表着自己。
可她跟陶知薇一见面就打得火热，根本就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
如果只是她单方面有这个意愿，那就更难了，陶知薇肯定还会嘲讽她——
‘我从来不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
‘又在想着耍什么花招？’
‘林霁，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想到女人说这些话时戏谑的表情，林霁就格外苦恼。
现在她在陶知薇那个女人眼中的形象除了张牙舞爪和撒泼打滚之外应该什么都不剩了吧？
连个嘴甜会说话的印象都没能留下，林霁第一次为自己的社交感到了羞耻。
可陶知薇喜欢的，林霁根本不知道有什么。
这女人应该最喜欢钱了吧？
林霁还想着把陶家的钱都赚到林家的口袋里呢？
陶家家大业大，她也想不到陶知薇会缺什么。
林霁一想到前几天自己在电梯里跟陶知薇一遍遍说对不起都没能得到任何答复，她就一阵苦恼。
跟这个女人道歉一次还真是难啊。
要不还是等去完度假村回来之后再想办法吧，说不定是她现在混沌的思绪影响了她。
如果玩开心了，想法肯定就波涛汹涌的来了。
想到这里，林霁决定安心睡觉。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花香居的客厅也只有她一个人。
刘姐接送了林霁去机场，一路上都在嘱咐着她注意安全，林霁表示自己知道了，还保证自己会给刘姐带度假村那边的纪念品。
飞机起飞之前，林霁给自己的两个姐姐都发了消息过去，一路上沉沉入睡。
几个小时之后，飞机成功落地，一下车负责人就安排了人去机场接她。
因为是刚刚开业的度假村，所以各处的风景都格外完美，林霁被安排的地方在顶层。
客厅有一处落地窗，可以看到窗外靓丽的海景。
林霁对安排特别满意，连连给负责人道谢，又先给林聿兰报了平安。
【林聿兰：喜欢就好，一切顺利。】
林霁去别的地方玩儿的时候，最喜欢先花时间把酒店布置一下，比如在沙发上和床上摆上她喜欢的玩偶，在衣柜里将自己带来的衣服都挂进去，冰箱里也要备上一些她爱喝的东西。
这次她跟往常一样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将衣服从里面拿出来。
忙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林霁终于感觉到饿意，她一路上都没怎么吃饭，这会儿也没精力下楼了，便在房间内的服务iPad上下单了些爱吃的晚餐，让侍应生送到房间里来。
十几分钟之后，门铃便响了，林霁应声站起来，让侍应生帮自己把晚餐送进来放在餐桌上。
她喜欢的东西比较零碎，水果和甜点比较多，所以侍应生门里门外跑了几趟。
房门大敞，林霁敏锐地嗅到一股白桃香的味道。
虽然她对于味道并不敏感，但是白桃香她最近用的比较频繁，所以对于这个味道感知特别敏锐。
她已经洗了个澡，身上已经没有香水的味道了，所以这个味道一定是从走廊外面传进来的。
林霁有些奇怪。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下单的几款香水而已，难道她真就挑中了爆款，到处都有人使用吗？
可是这明明是小众牌子，价格也不便宜，没有特别营销，所以其实并不常见。
看来还真是巧合。
侍应生已经将晚餐全部送了进去，对着林霁示意了下，恭敬地说道，“请慢用。”
林霁倒了声谢，正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那股白桃香似乎更浓郁了。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到了对面的房门口，正拿着感应卡开门。
林霁大惊，立即将房门‘啪’地一声拍上了。
怪不得这股白桃香如此浓郁……
原来是从陶知薇身上蔓延出来的！！
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她明明还没有想好怎么跟陶知薇道歉，她们怎么这么快就见面了？
难道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吗？
这个感觉未免也太熟悉了，她跟陶知薇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在某个酒店，她们住在隔壁房间。
这次，她们又一次住在了隔壁房间。
她还以为陶知薇根本不会用她送的白桃香啊，看起来她用得很自然啊……
林霁正在努力平复心情，没几秒就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她让侍应生另外送了生活用品进来，负责这些的跟送餐的并不是一个人。
所以林霁再次打开了门。
陶知薇那张冷淡中染着笑意的脸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晚上好，林霁。”陶知薇主动对她打了招呼。
“你怎么知道对面是我？”林霁率先质问她，“你跟踪我？”
“只是巧合而已，朋友的度假村刚开始营业，她要我过来住几天帮她依照实际感受做一些最真实的评价。”陶知薇笑着说，“在这里看到你，我也很意外啊。”
这话倒像是真的，毕竟同为珠宝行业，林聿兰跟陶知薇有共同的商业好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陶知薇是亲自来的，而她是被林聿兰安排来的。
都是贵客，所以都安排了顶层最好的房间。
林霁找不出任何纰漏，只能暗骂上天实在太会安排了。
“晚上好，见到你很高兴。”林霁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很快就接受了接下来几天都要跟陶知薇共处这个事实。
那她正好找机会道歉，再把帮忙压热度的事情感谢一下。
然后，她跟陶知薇的关系就此打住，以后陶林两家的关系无论是继续恶化还是选择合作那都是她大姐林聿兰的事情了。
“看起来你见到我，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啊？”陶知薇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笑一下吗？”
林霁扯了下嘴角，飞快收敛起来，接下来的流程按照她想的那样，应该是——
‘你想要跟我共进晚餐吗？正好我房间送了些吃的，我们可以一起吃。’
‘那就不用了，我刚到，要先收拾一下。’
‘好的，再见。’
于是，林霁笑着问她，双眸里没有任何喜悦，“我房间里刚送了些吃的，要一起吃晚餐吗？”
“好啊，是我的荣幸。”女人欣然应允。
林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