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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在每一行都有所谓的天赋可言, 在综合格斗这项运动上,聪明的头脑、修长的四肢和高大的体格便称得上是天赋。

    但令人钦佩的永远不会是一个选手的天赋,而是在许多个不为人知的日夜里, 这个选手曾毫无怨言地投身于辛苦的训练,让痛苦在生理和精神层面漫过全身, 然后冷静、富有耐心地承受它,完成一次次在精神和肉体层面的淬炼。

    最后, 所有的成果都会直接通过他们的肌肉状态、行动的速度、精准度和随机应变的战术选择,在赛场上体现出来。

    会场被红蓝色调的灯光扫射,主持人举着话筒,热烈介绍着回归赛场的选手Kirill和老将迈克尔。

    开场结束,选手过碰拳套后,场上人员散开, 一身黑衣, 戴着黑手套的裁判游走在八角笼边缘。

    一个少年得志的年轻选手会意气风发、毫无保留地展露他的技巧和力量。

    观众们感叹他的莽撞和激进的同时, 也会称赞他无所畏惧、勇往无前的生命力。

    宋郁以前在赛场上贡献过许多精彩的瞬间,他优越的外貌和残酷的打法让镜头画面总是充满暴力美学的色彩。

    但一名历经沧桑的老将会更加沉着,经验和时间让他学会谋定而后动, 游刃有余地把握力量和技术的边界。

    出拳试探, 闪避退回, 虚实反复。

    最后找准时机,一击必中。

    宋郁胜出。

    这场格斗赛事从暴力血腥的刺激体验,升级为更层次的,智慧和力量的较量,观众席反而爆发出比以往更为热烈的惊呼。

    比赛以TKO(技术性击倒)结束,主持人再次走进八角笼,对宋郁说欢迎回归。他走下八角笼后稍作休息, 接受完采访后带燕棠一起去了赛后派对。

    “我挺惊讶的,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还会多玩几年……”

    两人入场后没多久,便碰上了一个模样稍有些熟悉的男人。

    燕棠稍作回忆,才想起这人叫段烽,当年参加过宋郁在北京举办的庆功派对,那时还跟她加了好友,直接被宋郁当场夺过手机删除。

    段烽仿佛是完全不记得当年发生过的事了,笑着跟宋郁寒暄。

    可宋郁却还没忘记,脸上也挂着笑,嘴上却反问他:“怎么?对我有偏见?”

    段烽说:“你是公认的帅啊,那么好的条件——”

    “那你就是对长得帅的人有偏见。”

    宋郁的目光瞥向一旁的燕棠,寻求认同。

    “你说是不是?”

    燕棠愣了愣,下意识说:“啊?你问我?长得帅的人……要分情况讨论……”

    见她措辞谨慎,宋郁品出一丝不对劲儿来。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燕棠洗过澡后换了身吊带睡裙,空调房温度颇低,她又拿了件薄针织衫披上。

    宋郁在康复师处接受完理疗,回到房间后便看燕棠裹得严严实实地躺在床上看手机。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窗外夜色漆黑,高大的旅人蕉和乔木榕静立在庭院中。

    天花板处吊着的是一具装饰性的黑色风扇,花纹地毯和床也是黑色的,与墙壁和格子落地窗那洁净的白色撞在一处。

    简单素雅的房间里还零散地放着一些杂物,他的护腕、耳机,跟燕棠的护肤品、包包和电脑混在一起,两人这几天换下的衣服已经被人清洗好,整齐地堆叠在一起,你的压着我的,我的压着你的。

    这寻常的细节却让宋郁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定感,这感觉和赛场上残余在他身体中的兴奋感混杂在一起,让他不自觉地走过去,躺上床抱住她。

    可惜薄针织衫严严实实地裹住了燕棠的身体,阻止他进一步触摸。

    宋郁又想起了前几天她提的那套新鲜感理论,还有她口中那位很有经验的表姐。

    他眉头微皱,心里琢磨着什么,伸手解开了针织衫的扣子。

    由于看手机看的入迷,燕棠没有管宋郁在她身上动手动脚的行为。

    她正在看UFC官网的近期热点,因为比赛足够精彩,首页最大的那张图就是宋郁和他的对手迈克尔,下面特地写着“Kirill回归”的字眼。

    一些平台上还有不少粉丝进行评论,许多人都认为宋郁的比赛风格成熟了许多。

    而现在,这位成熟的男人正在解燕棠的衣服,并且问她:“我赢了比赛,有什么奖励?”

    燕棠的目光还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只在嘴上回:“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说:“我想玩‘我问你答’的游戏。”

    听他这么说,燕棠终于放下手机,蹭地坐起来,警惕地说:“今天比赛那么累,还是改天吧?”

    “谁说我累了?比赛之后我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宋郁靠在床头,将燕棠拉进怀里,两个人十分温馨地坐在一起。

    他开始拷问:“你表姐除了跟你说要维持新鲜感之外,还跟你说了什么至理名言?”

    过了这么多年,燕棠仍然保持着一些很优良的品质,比如从不撒谎。

    所以当意识到宋郁似乎确实非常知BB囍TZ道的时候,她谨慎地开口交代。

    “表姐以前说,你送的礼物不要不敢收,因为是你的心意。”

    ——就像大人给小孩儿送糖一样,其实没那么值得稀罕,该拿就拿着,没必要诚惶诚恐。

    但这句话燕棠没说。

    宋郁一听,竟然点点头,“对啊,给你挑礼物都是我花了很多心思的,虽然钱不是问题,但货很难订,都是找人联系SA抢的。”

    听他这么说,燕棠开始有些心虚。

    她眼神稍微有些飘忽,但宋郁的观察力何其敏锐,他直接伸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转头和他对视。

    “你还没说完呢。”他用肯定语气说。

    燕棠小声说:“好像没有别的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会问你表姐关于礼物的事情?那时候还很早吧,是不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宋郁迅速掏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你那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喜欢你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燕棠憋出了这一句话,“我又没被别人追过。”

    说到这里,宋郁从她的只言片语中终于撬出来缘由了。

    “你那时候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你去请教你的表姐。”

    他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

    “你肯定告诉了她,我给你送礼物,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让她来判断。”

    以前在莫斯科念中学的时候,宋郁偶尔会参加同学们举办的派对。青春期的女孩儿们坐在一起,讨论的话题都是化妆品、衣服牌子和她们的男朋友,有女孩儿过来跟他表白,后头大多也会跟着几个出主意的好友。

    结合那段时间燕棠的表现——她经常躲着他,百般拒绝,直到他提出“试用期”后,她才在诱惑之下点了头,答应跟她试试,然后在所谓的试用期结束之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追回南市的时候,听她提“试用期”时就觉得很意外。

    那不过是一句调情的话而已,他用这个来勾引燕棠卸下防备,接受他的好,谁想她竟然当真了。

    宋郁越想越不对劲,盯着她问:“所以你表姐最后的结论是什么?”

    燕棠真是怕了他了。

    该说这小子跟他哥不愧是同一个爹妈生的,虽然对管理公司没兴趣,但观察人的本事实在是太可怕。

    她故技重施,跨坐在宋郁身上,往他秀挺的鼻尖上亲了一口,“Kirill,时间已经很晚了……”

    “是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你快点儿说,我再看看今晚该怎么干你。”

    宋郁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对她的亲吻全盘接受,偏偏就是不放过这个问题。

    他还提醒燕棠要想清楚了再说,如果她说谎,他一定会看得出来。

    燕棠这下紧张坏了。其实表姐说的那些话,在女孩子眼里都是实在话。宋郁那时候年纪又小、家里有钱、周围环绕着的都是同样的帅哥美女,谁不会多想呀。

    所以哪怕他当时那么热情、那么贴心,燕棠仍然觉得表姐那句“高级的海王往往以最无害的方式出现”是很有道理的。

    宋郁直接气笑了。

    “海王?”他重复一遍,“今天派对上,你是不是也在想这个?”

    燕棠说的是中文,可他现在中文水平已经足够明白这个词含义。

    但他不信邪,还再次去搜了一遍这个词究竟指的是什么样的男人——经验丰富、情商高、擅长拿捏女孩儿的心理。

    宋郁放下手机,不敢置信:“你就是怎么想我的?”

    “完全是误解!”燕棠捧着他的脸蛋,认真解释:“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一点儿都不了解彼此,产生错误理解是很正常的。”

    宋郁垂眸看她,“那现在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

    “热情是真的,贴心也是真的。你很像娜斯佳,各种意义上,家人也很好,家风很正……”

    “你知道那时候我是怎么看你的吗?”他又问。

    “……你是怎么看我的?”

    宋郁说:“我看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又坚强又努力,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我觉得我一直都没有理解错。”

    这令人心软的话击中了燕棠的心。

    天杀的,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窗外下起了淅沥的小雨,打在旅人蕉宽大碧绿的叶子上,落在透明干净的窗边。

    滴滴答答,像小朋友的眼泪。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宋郁光是盯着她看,长睫毛一颤一颤的,抿着唇不说话。

    燕棠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完了,又伤心了。

    “亲一口,别想了。”

    燕棠也从宋郁身上学到了许多哄人的本事,比如这个时候,她往宋郁脸蛋上左亲一口右亲一口,熟练地哄他。

    “我们已经好好地在一起了,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可爱。”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郁说。

    “我刚成年就碰上你了,费尽心思想讨你开心,结果被你当成了‘海王’。”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燕棠诚心问。

    宋郁没有立刻吱声。

    他把自己这段时间想做,但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被燕棠拒绝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然后挑其中最想做的一件事提出来。

    ——他要燕棠把吊带睡衣的肩带褪下,把裙摆撩起来,坐在他脸上。

    这个姿势被燕棠拒绝过很多次了,她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头皮发麻。

    可这一次她没得选。

    从这个角度,宋郁只能仰视她。

    视线里是美丽的曲线,还有她那张几乎烧红了的脸颊。

    他问燕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要忏悔的,不然下次被他发现,就得单独算账了。

    燕棠双腿发软,声音也发虚:“该我来问你才对,你的小本子上还记了多少事情!账算清了没有!”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可要命的地方落在他嘴里,一下没防住,冷不丁被咬了一口。

    那地方是能乱咬的吗?

    所以不能怪她没忍住,把床单弄湿了。

    燕棠尽量克制自己不要露出太过失态的样子,可她不知道这副模样在宋郁眼里十分赏心悦目,所以她的睡裙也脏了。

    雨打蕉叶直至天明,两人在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销完账的宋郁心情很好,在app上挑了家餐厅,带燕棠去吃过之后又一起在街头慢慢散步。

    乌节路附近的南洋街区隐藏在高楼之后,石板路、丛生的凤尾竹、木门和娘惹花砖装点着这一片隐蔽的街区。阳光铺在路面上,给所有角落都镀上一层金灿灿的柔光。

    “我确实还想着一件事。”

    宋郁忽然说。

    燕棠抬头看他,试图打商量:“那种事情讲究可循环、可持续,一下子做太多不好……”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怎么总是往那边儿想?”

    他有些疑惑地和她对视,开始反思燕棠是不是意有所指,暗指他技术不够好或者续航能力不行——可之前十几天在备赛期,出于工作原因不能交粮,这回比赛赢了可不是要做个够吗?

    宋郁暂时按下这个想法,转而说:“我是想说,新加坡恰好离你家近,要不要回南市,去看看你的父母?”

    两人商量了一下,当晚定了回南市的机票,燕棠告知爸妈后很快收到了妈妈的电话。

    “你这是带男朋友见家长了?那让小宋住哪儿才合适呀?”

    她妈妈试探性地问。

    “给他安排个酒店?还是让他住家里?”

    燕棠家里的面积不大,没有多余的客房,如果宋郁住家里,就只能挤在她从小睡到大的那张床上,他个子高大,恐怕会觉得不太舒服。

    可宋郁得知有这个选项,忽然露出一个笑。

    “不,我会很舒服的。”

    第62章

    南市这几年大力发展旅游业, 顺应国家发展政策,和东南亚几个国家都开通了直达航线。

    由于地理位置上相距不算远,周一这天, 两人从新加坡樟宜机场乘坐飞机,经历三个半小时左右的飞行时间, 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在南市落地。

    十二月是旅游淡季,外国面孔不多, 浅发白皮肤,高个子的宋郁在一群南方人中间显得尤为扎眼,从过海关边检到出机场一路回头率极高。

    小城市机场出口总站着许多拉客的旅行社和司机,宋郁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拉着燕棠,从出口一走出来, 好几个人围过来用方言问“帅哥美女去哪里”“住不住酒店”。

    南市有本地方言, 和四川话发音相似, 宋郁完全听不懂,还以BB囍TZ为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把燕棠搂进怀里, 对这群拉客的本地人说了句“back off”。

    他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还会点儿普通话, 又说:“让开。”

    人家见他会讲中文, 反倒更起劲儿了,开始介绍本地两日游优惠套餐。

    燕棠被这群准备载客的旅行社员工和司机吵得脑袋嗡嗡响,踮起脚来举起手,对远处路边一辆银灰色大众的方向大喊一声“爸”。

    那边传来老燕响亮的回应:“哎!”

    本地人身份一亮出来,乱七八糟的场面立刻结束。

    “现在是冬天,来旅游的人少,旅行社没生意。”

    老燕启动车辆, 载着他们往家的方向去,用英文问坐在副驾驶的宋郁,“上次你来,没碰见这个情况?”

    “上次来也有,但那次我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他们就退后了。”

    宋郁说这话时,透过后视镜对坐在车后座的燕棠对露出一个笑,又移开目光继续和老燕聊天。

    燕棠知道这个笑是什么意思,默默看向窗外。

    他上次来南市是来抓人的,估计是心情不好,眼里有杀气,人家不敢靠近,这回反倒像纯正的外国游客。

    到家时差不多是饭点,一打开门,家里从天花板到地板,从桌面到沙发,干净得不得了,还添了鲜花和摆件,地面还铺着新地毯,和宋郁上次来的朴素截然相反。

    “我差点儿以为自己进错屋了。”燕棠放下包。

    妈妈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瞎说什么呢。”

    然后径直绕过她,跟宋郁打招呼,祝贺他比赛得胜。

    宋郁在离开新加坡前特地买了很多礼品,要比几年前来的时候贵重许多,这会儿提了满手,进门坐下后一样样跟她爸妈介绍,把两个人哄得很高兴。

    几年前宋郁来这里找燕棠的时候,年纪太小,她爸妈把他当作小孩儿来看待,说话客客气气的,看破不说破,谁也没捅破表面上那层关系。

    但过了这么多年,宋郁确实长大了,燕棠的事业也不同往日,父母从过来人的视角看这段感情,多少也能知道两个人都是认真的,态度有了很大不同。

    四个人和和乐乐地吃过晚饭,老燕和宋郁在客厅聊天,燕棠被妈妈叫去浴室里,说是跟她说说日用品在哪里。

    “这个洗手间和浴室已经清理出来,专门给你和小宋这几天用,我和你爸爸用卧室的。”

    她妈妈关上洗手间的门,拉着她走到洗漱台前,跟她说毛巾和洗漱用具放在那里,随后话头一转,小声问她:

    “我之前还忘了问你,你见过他父母了吗?”

    “算是见过了。”

    “什么叫‘算是’?”

    燕棠简单跟她说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她妈妈还没放心下来,忧心忡忡地提出一个离奇的问题:“他们家的人都那么高,会不会觉得你太矮了?”

    说起这个,妈妈又叹了口气,“我想到你们谈到这个地步了,这几天又没睡好,不是说这孩子不好,是看起来太好了,我担心他们家对你的看法——以前就不该让你住校,住家里吃得好,兴许还能长高几厘米呢?”

    燕棠真是被她妈妈逗笑了,“我一米六,在南方人里不算矮了,而且他们家不在意这种事情。”

    “真不介意?”

    妈妈担心她没说实话,因为以前联络人相亲的时候,身高可是一项关键指标。

    “又不是动物配种,介意这个干什么?”

    见她一脸无奈,妈妈终于信了,随即又抛出另一个问题,“那你们谁做家务啊?不会要你伺候他吧?”

    “保姆做。”

    “没保姆的时候呢?”

    “两个人一起做。”

    没保姆的情况只有一个,就是他们俩突发奇想想要体验生活了,在有空的晚上一起下个厨做个饭,体验一下柴米油盐的感觉。

    但多数时间,柴米油盐都是保姆照看,两个人都能挣钱,有这个时间不如一起看部电影。

    燕棠跟她妈解释完,又告诉她,宋郁不是那种被养废了的小少爷,要是两人有一天流落荒野了他还能打猎捕鱼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妈妈被逗笑了。

    “别担心多余的。”燕棠笑着对妈妈说,“要是在这上面有问题,我就不会带他来见你们了。”

    “也是,看来我们眼里的很多问题,在另一个层次的人眼里都不是问题。”

    妈妈点了点头。

    “你别怪我想得多,小地方的人谈婚论嫁,什么都要计较,看来你当时出去闯闯是对的。是我和你爸爸想得窄了,就是怕你受委屈,你们能相处好就行,你跟小宋说让他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燕棠猜测她妈妈这几个问题是跟她爸研究了好几天攒出来的,两人聊完出来,老燕也迅速放宋郁走人,回房间听她妈妈刺探出来的军情。

    父母回卧室后,两人也很快洗过澡准备休息。

    燕棠在浴室吹过头发,回到卧室一关上门,立刻被人从后抱住。宋郁低下头,和她脸颊相贴,问:“你爸爸妈妈对我还满意吗?”

    她转过身,煞有介事地说:“我妈妈不信你会捕鱼打猎。”

    宋郁一愣,还真的以为她家在意这个,说:“那我安排你爸爸妈妈去西伯利亚玩一趟……”

    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燕棠笑了出来,“开玩笑的,他们觉得你很好,希望你在这里住得自在舒服。”

    和燕棠在陌生环境里容易拘束紧张的性格不同,宋郁从小就习惯了当人群的中心,不仅擅长让别人高兴,自个儿从来不会觉得束手束脚。

    所以他不仅应付燕棠的父母很有一手,这会儿关起门来坐在燕棠的床边,直接跟进了乐园似的。

    “到处都是你的味道。”

    他又站在了书架前。

    书架上的陈设和几年前没有变,都是燕棠中学时看的书和笔记本。他目光转了一圈,礼貌地问她:“我可以翻看吗?”

    “看吧看吧。”

    燕棠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了上次的教训,关于江聿行的所有东西早就被当成废纸卖了五毛钱高价。

    宋郁坐在桌边看她高中时的学习笔记,等她路过他身边,准备掀被子上床玩手机的时候,冷不丁被他拉到怀里坐下。

    “你陪我一起看。”他说。

    燕棠瞥了一眼,是她高中时候的英语笔记本,“这有什么好看的?”

    密密麻麻的单词和语法,全是痛苦的回忆。

    “我可以通过这个笔记想到你十几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他这么说。

    相比宋郁从小和父母哥哥一起全世界旅游,少年时开始到各地打比赛,闲余时和同学们开派对玩乐的丰富生活,燕棠十八岁以前的生活半径小得可怜。

    小城市中学生的生活要素,就是堆满学习资料的走道,贴着拼搏口号的墙面,漫长难熬的晚自习,和小卖部里选择有限的零食。

    宋郁听懂了,“那时候你的生活只有两件事:学习和暗恋。”

    听到“暗恋”这两个字,燕棠心里警铃大作,强调:“这笔账已经销掉了,我们已经聊清楚了!”

    上次听过燕棠的解释,宋郁对江聿行这个手下败将已经不在意,但如果能借机卖个惨被哄一哄,对他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但这回没有看到任何有关江聿行的东西,他心里其实更加高兴。

    “我才不是揪着那种小事不放的人。”

    宋郁一本正经地说。

    “我是想说你的笔记里有错误。”

    他往前翻了几页,在一堆英语单词中间夹了几行俄文,都是非常基础的单词。

    燕棠高中时就对俄语感兴趣,闲余时在书店买了本趣味性的俄语学习教材,在学校里学累了就拿出来翻看一下,估计是哪次晚自习的时候在笔记本上做了笔记。

    “картофиль,没有这个词。”

    宋郁搂着她的腰,让她在自己的腿上坐稳,下巴亲密地抵着她的肩头,指尖在笔记本上点了点。

    “你是想写成картофель(土豆)吧?把ф’和в’的读音弄混了。 ”

    燕棠一看,还真的是。

    她顺手从抽屉里找出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写错了的单词划掉,写上正确的单词。

    距离高中毕业已经将近十年了,笔记本的纸页早已泛黄,原来的字迹还稍显青涩稚嫩,新添的笔迹秀气漂亮,墨水浓黑,新旧对比,有种时空交融的错觉。

    “真厉害。”

    听宋郁学着她以前的语气说话,燕棠蓦地转过头,恰好撞上他含笑的目光。

    现在是十二月底,新加坡的气温稳定在二十五度左右,可南市又湿又冷,室内没有暖气,只能开暖空调。

    他穿着短袖,燕棠却还是怕冷,换上了BB囍TZ衣柜里的旧睡衣。

    卡通图案的长袖长裤,显得她小了几岁,一时间竟有种年龄倒置的错觉。

    燕棠开始觉得她坐在他怀里的姿势有些危险了,爸妈还在隔壁睡着呢,虽然中间还隔了一个杂货间,应该听不见任何动静,但……但这不好吧!

    可宋郁就不放手。

    “不许走,我还要继续检查你有没有写错。”

    他的指尖一页一页地翻着摊在桌面的笔记本,仔细地看她十六七岁时写下的东西。

    卧室不大,到处都是燕棠少女时期的痕迹,墙面的贴纸,桌边的摆件……连床单都还是以前的,嫩黄色,上头绣着卡通小动物。

    房门紧闭着,时空好像忽然停滞、溯回,让燕棠觉得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而宋郁姿态闲散地坐在她的椅子上,像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美丽天使,正像模像样地检查她的笔记本。

    漂亮的脸蛋被台灯照亮,睫毛上浮着光点。

    他一抬眼看向她,剔透的瞳孔映出她出神的模样。

    “又找到——”

    还没等他说完,燕棠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凑上去和他接吻。

    他的嘴唇真软。

    燕棠想。

    她觉得自己好像着了魔,在这一刻忽然涌起一股极其强烈地冲动,想要和他贴近一点,想要他融进这一方封闭的、陈旧的、曾经只属于她的天地里。

    正巧宋郁也是这么想的。

    他在看见她换上旧睡衣的时候就有了坏主意。

    借口还没说出来,燕棠主动投怀送抱,他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反客为主地回吻。

    好在这椅子足够结实,稳稳地撑住了两个人的体重,燕棠跨坐在宋郁身上,搂着他的脖颈,腰又反被他扣住,用力地往下按。

    他们急切地渴求彼此,却偏偏不能出声。

    只能隐忍无声、极尽用力地缓慢厮磨。

    拥抱、接吻、喘息。

    燕棠感觉自己被填满了、涨坏了。

    ——在各种意义上。

    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两人定了个清早的闹钟,在燕棠爸妈起床之前先偷偷摸摸下楼把昨晚用的避孕套和卫生纸丢掉。

    既然都出门了,两人顺便散步出小区买早餐。

    “冲动了。”燕棠说。

    可宋郁却一脸很惊讶的样子,还以为她早就有心理准备,“我不是暗示过你吗?”

    “我以为我忍得住。”

    燕棠没想到是她高看了自己。

    她同时也低估了宋郁对她过去生活的兴趣。

    在他外祖父母家的时候,燕棠看了很多宋郁小时候的照片,所以宋郁这回也特意问她爸妈有没有燕棠小时候的相册可看。

    长辈们总是乐于说起孩子小时候的事情,燕棠的父母也不例外,不仅拿出了相册,还跟宋郁说起许多她的故事。

    可惜的是,燕棠从出生到小学的照片很多,等进入青春期后,一是因为住校,二是因为整个人不自信,不爱拍照,所以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翻来翻去,只找到一张十七岁时的照片,是老燕参加家长会的时候拍下来的。

    照片里,燕棠看上去稚嫩很多,平刘海黑长发,白白净净的,穿着一身校服,在课桌前埋头写作业。

    宋郁从老燕这里要走了这张照片,等他们回到莫斯科的家里后,他把这张照片放到相框里,摆在了家里的展示柜上。

    为了跟她搭配,他还特定回了一趟外祖父母家里找了一张自己的照片,放在燕棠的照片旁边,这样好像两个人就离得近了一点儿。

    这是他从娜斯佳那里继承的习惯。

    “家”的实感就是这么在一天天的积累中构筑起来的。

    冰箱上贴着他们出去旅行时买回来的冰箱贴,冰箱里放着两个人喜欢吃的食物,所有东西都是成对的。

    就连燕棠工作的书桌边都摆着好几个相框,都是宋郁的照片,多数都是小时候或者少年时期。

    还别说,这小子从小好看到大,照片自然是赏心悦目,有效地缓解她在工作上的疲惫。

    当时间跨入新一年的一月时,燕棠从自己的公司里领到了一笔可观的分红,这个数字不过是公司利润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的资金将会投入下一年的项目运营。

    她给父母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又豪爽地请宋郁到高档餐厅里吃了个饭。

    见识和存款令人心灵安宁,真是一个永远不会错的真理。

    “我在想,我的公司以后可以做更多语种的翻译,还可以看看能不能做本土的图书向海外出版的项目。”

    水晶吊灯,雕花廊柱。

    用餐位置十分安静,视野极佳,往窗外一看,能看见被白雪和璀璨灯带装点的莫斯科。

    燕棠跟宋郁聊起公司未来的计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她认识很多出版社、还认识了很多的投资人。

    做生意的道理就在这里,有渠道有资源有想法,将这些要素盘活,走过低谷接得住机会,事业就会越做越大。

    宋郁却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回归UFC打比赛,进入top10排名后,一场大概能挣三十万美金,越往上越多,如果燕棠要融资,他希望自己能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她。

    可融资这事情,A轮B轮C轮往下走,估值越来越大,要是她的公司真能熬到那时候,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你怎么走神了?”

    燕棠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没什么。”宋郁放下刀叉,“我在想我的最后一场比赛会在什么时候。”

    “最后一场比赛?”

    “嗯,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

    宋郁轻巧地跟她说起这个话题,尽管他才刚刚开始回归UFC。

    他现在已经学会向远处看了。

    第63章

    凡是运动员, 就会有要退役的那一天。

    之后要么怀揣着对这项运动的热爱去当教练,要么借助积累下来的人脉资源,投身其他领域, 继续积累财富和名声。

    宋郁不想像他哥那样当一个大集团的继位管理者,因为这个身份还有另一种叫法:史诗级牛马。

    坐在那个位置上, 不仅要操心集团内大小公司的业务,维持政府关系, 跟其他小股东打交道,还要费心力盯着那些年薪能在集团财报上占显眼百分比的高层老狐狸们。

    且不论他自己对这件事儿没兴趣,现在燕棠就是个管业务的人。

    她业务忙起来时会议从早到晚挤得满满的,还不时需要两地来回跑出差,宋郁想跟着她走,所以工作的灵活度一定要高。

    经过深思熟虑, 宋郁决定以后专门做投资, 自己当实控人定方向, 找专业投资经理操盘。

    投资这个领域水很深,关键在信息渠道,新手光有钱还不行, 得有人带着玩儿。

    但他和亲哥在少年时候就已经开始学着投资, 爸妈会固定给部分资金, 给他们兄弟俩拿去试水,培养判断力和商业敏锐度,所以宋郁在这方面还真不算是新手。

    正当宋郁跟他爸提这个想法,宋裕川先打了个电话过来。

    “之前说好的一年时间快到了。”

    宋裕川说。

    “我和妈妈看过你在新加坡的比赛了,很精彩,既然发展顺利,之后家里就不发生活费了。”

    “爸爸, 你当时说给我一年的时间,意思不是说要看我这一年能不能出成绩吗?”

    “对啊,没有打出成绩就回家上班拿工资,打出成绩你也算有了正式工作。”

    他爸笑了一下。

    “恭喜你儿子,你和你哥一样长大了,从家里独立了。”

    从家里独立是件好事,但自负成本养团队很不便宜,可不是开玩笑的。

    宋郁握着手机,脑子里迅速算了笔账。

    他冷静开口:“爸,我还要两三年才能退役,之后我打算开个投资公司,到时候送你和妈妈股份,换你和妈妈这段时间继续帮我雇团队,我保证你只赚不亏。”

    电话那头,宋裕川安静了几秒,又哼笑了一声,“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啊。那这个是算我投资你还是怎么?要不要跟你签个转股协议?你自己的金库就空了?”

    “那没有,我是在盘活资金啊爸爸,我还没结婚呢你总该让我攒点儿’老婆本’吧。”

    他爸又笑:“中文可以啊,都会说‘老婆本’这三个字了。”

    听这小子把话说得天花乱坠,宋裕川最终点头答应。

    他还告诉宋郁,压力别太大,挣不够老婆本,爸妈资助一点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就是被嘲笑几年,反正爸爸当年和妈妈结婚的时候靠的是自己。

    宋郁挂了电话,走到书房跟燕棠宣布了未来会成立公司这个好消息。

    燕棠在书房里看书,隐隐约约能听BB囍TZ见他打电话的声音,好奇问:“你还跟你爸爸说了什么?我好像听见他笑了。”

    “秘密。”

    他抽走她身后的靠垫,让她枕在他腿上。

    燕棠抬眼看他,惊奇:“你还有秘密了?”

    “暂时的秘密。”宋郁垂眼,笑着对她说。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

    宋郁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并且把他名下资产之类她还没问过的事情,像倒豆子似地都交代了个遍。

    “没什么好隐瞒的,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诚,我爸妈也是这么做的。”

    他轻轻柔柔地抚摸着燕棠的长发,玩儿似的将发丝拢成一束,握紧又松开,让乌黑的发丝在他指间穿梭。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也一直是我的后盾,我可以放心把一切交给你。”

    燕棠微微一愣,一抬眼便落入宋郁深深的目光之中,随后被牢牢包裹住。

    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信号。

    莫斯科的冬天漫长,三月下雪,四月阴天,五六月渐渐放晴,七八月便是浪漫的夏天,随后又迅速入秋,四季轮换。

    两人进入了平稳的生活中。

    宋郁仍然全力投身于训练之中,一年里接连赢得了三场排名比赛,回到top5的行列。

    在这之后,他对教练团队的结构进行了调整,重新跟唐齐合作。加上燕棠公司逐步走上正轨,业务会议多在北京进行,两人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搬到了北京住。

    现在是2022年,正值北京举办冬奥会,燕棠买了两个冰墩墩摆在家里门关处。

    等宋郁从纽约比赛回来,一开门就能看见两个小胖熊猫站在门口欢迎他。

    他这场在纽约的比赛是冠军挑战资格赛,而指定的对手就是同样在等待机会,夺取金腰带的维克托。

    燕棠没能去纽约现场观看这场比赛。

    她正忙于公司的A轮融资谈判,律师顾问和投资方每天邮件往返的核心条款清单、公司法务的内部意见和项目报告会几乎填满了她的所有时间。

    “我把他KO了。”

    视频那头的背景是宽敞的酒店房间,窗外是纽约如金子点缀过的城市夜景。

    宋郁早早从赛后派对上离开回来跟她通话,接通时才刚刚洗完澡,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结实的上身肌肉起伏,有许多道赛场上留下来的浅表伤痕。

    他的脸上也多了两道血痕,一处在右眼角,一处在唇边,伤口看上去不算深,在这张漂亮脸蛋上别有美感。

    “你的左膝没事吧?”燕棠还是有些担忧。

    纽约和北京恰好差十二个小时,现在是北京早上九点,她没有会议,原本准备看一下律师在凌晨五点发出的股东协议初稿,看见宋郁这样子,工作的心思都没了。

    “没受伤,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宋郁想到今天比赛的场景,嗤笑一声。

    “他的拳头不过是擦过我的脸罢了,你可以现在去看回播,看看我是怎么回敬他的。”

    燕棠在书桌边坐下,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屏幕里的宋郁正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她打开电脑,找到赛事现场回播的视频。

    视频很长,从入场开始,燕棠先去看底下的评论,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反应激烈。

    回归后的宋郁几乎每场比赛进行的都是技术性较量,点到为止,游刃有余。

    大概是他在之前几场比赛中表现得十分具有绅士风度,这场比赛的野蛮程度又惊呆了所有人。

    赛场上,维克托的招数就和他的作风一样刁钻又阴险,他还有一些挑衅式的表情和动作,在一开始引得看热闹的观众偶尔发出呼声。

    燕棠看得恼火,眉头也皱了起来,可见她这幅样子,手机屏幕那头的宋郁反倒笑意未减。

    就在她眉头越皱越紧,进度条进入第三个回合的时候,局势忽然发生改变。

    屏幕里,在脸蛋接连被开了两个伤口之后,宋郁忽然挥拳砸向维克托的左侧脸。

    这个时候,摄影师恰好把镜头移向维克托的后方,于是燕棠清晰地看见了他那着力点在维克托脸侧的拳头,力道直接穿透维克托的面皮、骨骼,将他后颈和头皮都震出极其明显的波纹。

    下一秒,维克托直挺挺地倒在了赛场上。

    全场尖叫,燕棠也惊得跳了起来。

    刚才那一手反击太过突然,让她的心脏跳得飞快。

    极其敏锐的反应力,十分强悍精巧的力道。

    她举起手机,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屏幕那头的宋郁,脸颊都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红。

    “你太厉害了!”

    “原本资格赛都是三回合,这场比赛被升级为五回合,我们还能从付费观看里拿到分成,维克托给我们贡献了一笔巨款。”

    宋郁笑着看她。

    “这都是你的,宝贝。”

    燕棠一愣,迟疑问他:“你不会把结算账户写成我的银行账号了吧?”

    “秘密。”

    “又是秘密。”

    “是你有一天会知道的秘密。”

    隔着一道屏幕,他们安静地对视着。

    过了几秒,宋郁才开口:“要是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

    燕棠回过神来,听出其中的遗憾,轻声说:“你马上就回来了呀,我们可以好好庆祝。”

    “回去当然会好好庆祝,可此时此刻我也很想你。”

    宋郁注视着她,背景灯光昏暗,让他带着伤痕的脸庞变成一副质感模糊的画。

    “毕竟之前每一次比赛晚上,我们都有传统庆祝活动。”

    没错,传统庆祝活动,不穿衣服的那种。

    燕棠猜测他又开始打坏主意了,果然,宋郁开始指挥她:“你回卧室去,把窗帘拉上。”

    她随后看见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她的一条睡裙。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条!”燕棠不敢置信,“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对面的小偷毫无愧疚之意,甚至理直气壮地说:

    “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穿的一条,有它在这几天我才能睡觉。坏了就再买。”

    “再说了,我不会弄坏的,我的又不是真枪,射不出子弹。”

    手机屏幕上移,被他那张战损版的漂亮脸蛋填满,随后稍微拉远,露出了他肌肉结实的肩和锁骨。

    燕棠能稍微看见他的手臂在动。

    “我真的很想你。”宋郁再次强调,“下一场比赛你会来吗?”

    “我尽量去。”

    今年注定是忙碌的一年,她不敢给一个百分之百确定的回应。

    但说是尽量,那肯定是只要有一点儿机会就一定会赶去,燕棠相信宋郁知道她的诚心。

    可宋郁这回却罕见地非常坚持:

    “那场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赢了,我就能拿下金腰带。我希望你在我身边。”

    他稍微调亮了台灯,以便燕棠能看见他认真严肃的神情。

    白亮的灯光照亮床头,落在他的脸上。

    也让燕棠看见他因为被睡裙柔软面料安抚而微微发红的脸颊。

    燕棠被蛊惑了。

    虽然在公司现场沟通一定是最方便的,但她想,她现在都是当老板的人了,大不了就是让其他人配合远程开会,让员工增加书面报告的频率。

    辛辛苦苦开公司不就是为了这点儿自主权吗?实在不行,也有冯橙坐镇北京……

    思来想去,燕棠点了点头。

    宋郁果然很高兴,眉眼一弯,双眼露出清亮的光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讨人喜欢,瞧人的目光都变得甜滋滋的。

    燕棠看得心软,觉得自己答应得很值。

    可心软还没过三秒,对面的人又开口了。

    “能不能把你的肩带脱下来,我想看。”

    宋郁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了,纤长的睫毛也因为欲望上头而扑闪扑闪的。

    “作为我比赛获胜的奖励。”

    燕棠盯着他看了几秒,淡定地说:“回来看也是一样的,你忙完了再视频吧,记得把我的裙子洗了!”

    说完,果断挂掉电话。

    这种事就不能惯着他,上次说要听声音,这次就要脱上衣。

    再来两次他就无法无天了。

    但燕棠忽略了一点。

    宋郁虽然会尊重她在这件事上的喜好,但被她拒绝时仍然会非常伤心。

    所以当他回到北京的家里之后,他用最传统、最保守的姿势,面对面地欣赏她毫无保留地向他展露的美丽模样。

    表姐说小别胜新婚,非常在理。

    燕棠还不知道新婚是什么感觉,但当宋郁提着行李箱,带着给她买的礼物和新的冰箱贴回家的时候,她坐在书房里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跑出了书房,直接蹦起来扑到了他身上。

    就连现在,当他使坏般捉住她的脚踝,让她变成一条被浪击涛打的飘摇小舟时BB囍TZ,她只想被这片海再淹没得更彻底一点儿。

    “Kirill……”

    燕棠用湿润的声音叫身上男人的名字。

    他听见了,像得到命令般俯下身来,和她接吻,抚摸她的脸颊、颈项。

    手一路向下,感受她的心跳和体温,享受她的美丽和温柔,然后带给她私密的快感。

    在动物性驱驶的渴望之外,燕棠从这样亲密的行为里得到了最直接的爱意。

    “你走神了。”

    这时,宋郁又咬了她一口。

    有点儿疼,疼处随后又被他舔得有点儿痒。

    燕棠哼出声来,宋郁听得喜欢,想让她再多叫两声。

    “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问。

    燕棠环抱住他的脖颈,抬起眼,漆黑的双眸像覆了一层水光,映着他的模样。

    “我在想,我很爱你。”

    她这么说着,掌心抚摸着他的喉结。

    “我也爱你。”

    宋郁凝视她,握住她的手,牵引她往下。

    他的心脏在跳动,仿佛直接撞在她的掌心里。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宋郁眼里浮出一抹笑意。

    “我跟官方委员会提出了排赛的请求,我的下一场比赛会安排在拉斯维加斯。”

    ——拉斯维加斯。

    那是坐落在荒漠中的绿洲城市。

    它也见证了他们的第一次。

    第64章

    冠军赛的时间定在了十月初。

    对于宋郁来说, 这场备战是一次漫长征途的最后一站。他从八岁开始格斗训练,而今年他已经二十四岁,足有十六年的时间。

    即将爬至山巅, 差一步之遥就要登顶,这时候最考验人的意志。

    往上看, 终点前的路要比以往更加陡峭。

    往下看,一着不慎就会掉下深渊, 所有功绩再次清零。

    不过宋郁并没有太过紧张。

    可能是他曾经在最有希望登顶的时候掉下去,在低谷徘徊了两年。

    也有可能是生活里有了更多值得他高兴的事情,在无形之中安抚了他的情绪。

    两个人在这段时间里生活在北京,燕棠工作,宋郁训练。如果她有空,就会去俱乐部陪他。

    超子和王天铭他们仍然在俱乐部里训练, 职业生涯正在上升期, 他们白天训练、晚上复盘和讨论战术, 偶尔出去聚餐,燕棠有空也会参加。

    时光在往前走,有的事情变了, 有的事情美得一如既往, 在变与不变之中, 常常能窥见岁月对人留有柔情。

    在九月中旬的时候,一行人从北京出发飞往拉斯维加斯。

    除了教练团和随行的营养师、康复师外,还有五位陪练的选手,超子和王天铭都来了,唐蕊心也凑热闹要过来,仔细看看,竟然和几年前第一次来的人员差不多。

    拉斯维加斯的麦卡伦国际机场已经改名为哈里·里德国际机场, 但仍然没有北京直达当地的飞机,他们照样在LA中转,到酒店时已经是夜晚饭点的时间。

    “除了有训练计划外,这两天还有两家媒体的访谈,不过刚才又有几家媒体发邮件过来说想要约你……”

    还在check in的时候,小谭拖着行李箱哼哧哼哧跑到宋郁身边提醒他行程。

    燕棠就站在宋郁身边看微信,听到小谭的声音,也抬起头跟宋郁说:“还有好几个国内的体育杂志专栏记者来加我微信,估计我朋友同学之类的人推了我的名片,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接采访。”

    回归赛场后,名气上升,商务邀约自然也增加。

    宋郁让小谭把联系他那边的没提都推掉,然后跟燕棠说:“联系你的那些,你想让我接谁的采访,我就接。”

    “他们找的是你,我怎么能帮你定?”燕棠哭笑不得。

    “找上你是要借你的人情。”

    办完登记手续,宋郁拉着她往电梯走。

    “你觉得有值得维护关系的人,我就帮你做人情,没有就不接,听你的。”

    住宿的酒店和上次不同,但也坐落在拉斯维加斯大道附近的。两人的关系也不再像上次那样低调掩藏,一起住进了酒店高层的复式sky villa。

    这里像一间面积极大的独立公寓,还有开阔的露天阳台,阳台处有泳池和沙发,可以俯瞰拉斯维加斯的全貌。

    燕棠没想到宋郁会订这么大的房间,她绕着房间跑一圈就累趴了。

    “这间房的视野最好。”宋郁这么解释,“面积也大,我和教练讨论的时候不会影响你开会。”

    其实燕棠提前在公司挂了休假,除非天大的事或者文件要签字,工作不会找上她。

    这回来到拉斯维加斯,她才有种宋郁在圈内名气很大的实感,不仅是观众们在线上会讨论他,许多关注UFC比赛的明星和商人也想约他聊天吃饭,想要和他交个朋友。

    不过所有邀约里,能推的宋郁都推了,不能推的也延至比赛结束之后。

    尽管现在距离比赛还有整整两周,但真正能静下来训练的时间并不多。前三天除了必要的商务活动,还有一次开放性训练,供粉丝和媒体观赏作为比赛的宣传,等到了后三天,还有赛前发布会和称重环节。

    在称重的前一晚,宋郁刚完成最后一次脱水,体重达标,整个人的身体和精神已经绷成了一根弦。

    入睡前,燕棠靠在床头,用手机回复几个比较着急的工作邮件。

    他跟教练们做完复盘后回到卧室,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头枕在她的小腹上,安静了几秒后,又把整张脸埋进去。

    燕棠只穿着件紧身吊带和休闲短裤,被他拱得肚子痒,注意力终于从手机上移开,低下头,发现宋郁正在看她。

    “登台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上去吗?”他问。

    燕棠一愣,“我?那样的场合应该都是教练陪吧?”

    “不只是教练可以上去。我跟你提过,之前我遇到过一个对手是带着他女儿上台称重的。”

    她稍作回忆,想起那是两三年前,他们分开后那次宋郁的生日派对上,他跟她提过这件事。

    “我那次跟你说,我看到那个小女孩儿就想到了你。”

    宋郁在她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恰好可以跟她对视说话。

    “因为那时候我想,要是那个时候你也能在台上陪我就好了。”

    在UFC这个力量和名誉并举的赛场上,强悍风流的运动员、纸醉金迷的派对和迷人眼球的美色金钱并不少见,但也有男选手在胜利后跳过八角笼,亲吻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也有女选手获得金腰带,骑在自己男朋友的肩上享受全场的欢呼。

    称重现场定在赛场附近的酒店,全黑色调,明亮的白色射灯,上方悬着超宽大屏幕。

    燕棠之前来过两次称重现场,都是站在台下仰望宋郁,这回她站在了台上,站在了他身后。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在台上的人其实看不见台下的人,只能听见嘈杂的声音和聚在一起的模糊人影。

    台下有许多是宋郁的粉丝和媒体,他们叫着他的名字,宋郁在脱下外套时冲他们的方向笑了一下,但转过头,他也只能看见身后的燕棠。

    他把脱下的衣服递给小谭,但外套却拿在手里,问她:“你可以帮我拿这个吗?”

    “当然了。”

    等从他手中接过外套时,燕棠发现他的口袋沉甸甸的,从里面一掏,竟然是早年她送给他的圣乔治屠龙吊坠。

    “宋老师每次都带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吊坠太重了,上体重秤会增加重量,估计他都要戴在身上。”

    小谭小声跟她说。

    称重结束后,有媒体问宋郁要不要跟对手说几句话,说垃圾话算是比赛的传统项目,宋郁早年的风格是人狠话不多,谁乱说他,下一场比赛他就揍谁,但现在他已经对语言挑衅免疫。

    于是在镜头前,他轻飘飘地说:“我会赢,然后回家继续过日子。”

    时间到了比赛前一天,宋郁迅速从脱水状态恢复,靠吸燕棠充分获得心灵平静,反倒是燕棠自己紧张得不得了。

    她研究过宋郁的对手,那是一位巴西人,叫哈法埃尔·席尔瓦,今年三十岁,是一名UFC老将了,擅长站立打击和泰拳,跟宋郁擅长地面控制和桑搏的优势恰好错开,所以比赛当天战术也非常重要。

    燕棠作为多年的观众,自个儿在心里觉得比赛的胜率在五五开。

    她不怕宋郁失败,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机会,可她怕失败会再次打击他的心气儿。

    ——心气儿是个说不清的BB囍TZ东西,宋郁还在恢复期那会儿状态低靡,偶尔露出些失意的目光,虽然转瞬即逝,却像刀子在她心头刮着。

    比赛定在下午三点,得益于前期大力宣传,现场爆满,热闹非凡,观众来自世界各地,能听见各种语言和不同种族的面孔。

    以前燕棠坐在赛场上,会注意很多其他的事情——现场真热闹、真高级,观众真多,竟然都是宋郁的粉丝,粉丝里还有几位是名人大佬等等。

    她在贵宾席坐下,周围都是有钱的贵宾或者明星商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宋郁的女朋友,偶尔还跟她攀谈。

    他们说很期待这场比赛,猜测肯定会很精彩,问燕棠有什么想法。

    燕棠没什么太多想法,也不期待什么精彩瞬间,她首先希望宋郁平安,其次希望他能如愿胜利。

    但等真的看见宋郁入场的时候,她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感觉自己心脏跳得很快,手也在发抖。

    她端坐在位置上,左手压着右手,隔几秒钟就在吸气,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平静一点儿。

    等主持人开始说话,现场的大屏幕上出现宋郁的名字和体重身高等数据时,燕棠已经紧张得有点儿想哭了。

    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这会儿却像个失去理智判断的小孩子。

    冠军赛是五回合,每回合五分钟,中间休息一分钟。

    燕棠其实没有看清宋郁是怎么赢的。

    前四个回合的局势都非常胶着,第五个回合,她以为会打到最后一分钟为止。

    但开场没多久,宋郁直接把哈法埃尔绞在地面上,位置恰好在八角笼的角落里,那处的黑色柱子挡住了燕棠的视线。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她看见裁判突然入场,随后是坐在一旁的现场解说员爆发出惊叫,甚至有人跳上了桌在喊“Kirill”的名字,随后全场开始爆发出惊人的叫喊,所有人彻底沸腾,这往往是在某个值得列入年度或者历史精彩瞬间的时候才出现。

    燕棠在这时还有些发愣,但前后左右的观众已经开始对她说“congratulations”。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看见UFC总裁拿着金腰带上台,离她最近的观众是个美国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她讲刚才那一幕有多么精彩。

    “他是要把金腰带给Kirill吗?”燕棠用英语问身边的人。

    “yep,他是要给Kirill。”

    “他真的是要把金腰带给Kirill。”燕棠重复了一遍。

    她身边的观众说:“没错,Kirill接下了金腰带……还过来找你了!”

    是的,宋郁过来找她了。

    现场还持续沸腾着,镜头一直跟随着他,将所有画面都实时投射在大屏幕上。

    燕棠看着他朝她跑了过来,左肩上披着金腰带——皮质黑底,正中是金色八角形,非常宽,看上去很沉重,这是她如此近距离看见这个东西。

    随后,宋郁把金腰带放在了她的手上。

    燕棠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拿起这个腰带——真的很沉。

    下一秒,他忽然将她抱起来,扛在了肩上。

    宋郁的肩膀是那么结实、那么宽阔,手也十分有力,稳稳地扶着她的腰。

    燕棠坐在他肩上,手里拿着金腰带。

    由于宋郁很高,她的视野变得非常开阔,在视野所及之内,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或是鼓掌或是尖叫。

    在这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心里升起与有荣焉的激动。

    “所有人都在讨论我们,不对,所有人都在讨论你,他们都在说你很美。”

    赛后派对上,宋郁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随后拉着她的手腕,从后门溜走,悄悄回到酒店套房里。

    房内没有开灯,豪华的内饰和家具都隐没在黑暗里,只有露天走廊处让城市夜里的璀璨光线漏进室内。

    宋郁将燕棠抱起来,将她抵在墙上,跟她接吻。

    “你赢了。”

    燕棠还沉浸在刚才那热烈的场面中,惊呼和尖叫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对,我赢了。”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

    套房面积极大,十分空旷,沉浸在夜色里时静得出奇。

    可燕棠觉得一点儿也不孤寂,她和宋郁一起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这种胜利的喜悦就如同她拿下A轮融资时一样,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我有一个礼物要给你。”

    她说着,轻轻推开宋郁,在他有些惊讶的目光下转身往房间里走,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相册。

    露天走廊亮着两盏落地灯,燕棠拉着宋郁坐在沙发上,把这份准备了很久的礼物送给她。

    她一直在思考,在这场比赛过后要送什么给他——思考送什么礼物是最考验人的,其实宋郁没有太多特别的爱好。他喜欢旅游,对豪车和奢侈品不太在意,毕竟对他来说那算是日用品。

    燕棠花了很多时间制作这份相册,它记录了宋郁从小到大的比赛历程,列出了时间、地点和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照片有的是她自己拍的,有不少来自他父母和外祖父母要了许多照片。

    她想,如果赢了,这会是一份很好的纪念,如果输了,就是一份还不错的安慰。

    翻到最后一页,燕棠指着空白的地方说:“这里特意留出了位置,可以放你今天的照片,八岁到二十四岁,你太厉害了,Kirill。”

    她抬起头,看见宋郁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灯光拢在他眉眼上,一片柔和。

    “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我很喜欢。”他凝视着她,轻声说:“我没想到你会准备这个,我真的很高兴。”

    燕棠笑了,“既然很高兴,为什么不多看看礼物,反而一直看着我?”

    “因为你是送礼物的人。”

    宋郁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赢。”

    燕棠以为他在说情话,可宋郁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说他知道今晚其实胜率不算高,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结果出来后,大家才会那么兴奋。

    “我已经无数次想过,赢得胜利后跑向你,像今晚这样,把金腰带递给你,然后向所有人炫耀。”

    “只要升起这个念头,我就感觉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让我熬过那些日子,然后夺得胜利。”

    就像以前那样,燕棠跨坐在他的腿上,和他面对面说话,于是她清晰地看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正深刻地映着她的样子。

    她也很意外,没想到宋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上赛场的。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永远存在差异,但这并不一定是件坏事,在某些情况下,它会是一种令人意外的惊喜。

    正如燕棠用她所能尽的一切努力来向宋郁表达她的爱,宋郁也始终具有相同的冲动。

    他希望自己成为她最好的选择,希望他能给她带来荣耀,希望这个夜晚成为他生命里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成为她生命里最耀眼的时刻。

    记录胜利的镜头里要有她。

    闪光灯也要为她而亮。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宋郁说。

    燕棠手里被塞了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个程序控制页面。

    “这是什么?”她问。

    宋郁没说话,只是教她怎么操作。

    其实这是一个控制器,它控制的是拉斯维加斯城市楼体灯光和摩天轮的系统,可以按照燕棠的想法随意变化灯光走向和图案。

    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几座摩天大楼灯光变化

    这座曾经对燕棠而言过于梦幻的城市,此刻正在为她闪烁着。

    她看见城市里有一处恒定不变光点,问那是什么。

    宋郁说:“那是我为你买的房子。”

    他又说,“我还买了一枚戒指。”

    燕棠心头一颤,蓦地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

    她又听他说:“我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