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仪能来，自然也知道两个干儿子的行程，跟着就订好了酒店和机票。
周沉洗完澡出来，盛关昱已经玩上了，正带着卢云和周粥打3V3。
他凑过去，拉开他握着鼠标的手，迎面坐在他腿上，下巴抵住他肩窝。
“哥哥，我好困。”
盛关昱手上不停，噼里啪啦按着键盘，闭麦问:“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周粥好像很在意？”
这小半天下来，周粥闲时不止一次盯着他的手发呆。
“零八年大年初三，她替我挨了一刀。”周沉垂在椅背后的手双拳紧握。
“那时候她六岁，刚拿到压岁钱，因为答应过要请我吃糖葫芦，撒娇让我带她下山，结果被几个混混围进监控死角。
钱没了还挨打，我气不过两脚踹回去，被他们制住手脚按在地上。
周粥见他们拿刀要捅我，踩了抓她那小混混一脚，扑到我身上要帮我挡。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就挣脱开他们钳制我的手。”
周沉抬手，大拇指和食指最大程度分开给他看，“那刀有这么长。”
“一半在我手里，一半在她身体里。”
盛关昱在他开始讲的时候就退了队，只是动作没变，安静地听着。
周沉神色淡然，继续说道:“她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她非要吃糖葫芦，我就不会受伤。”
“而我恨自己不够强大，没保护好她。”顺着盛关昱摸他脑袋的力道，他又低头靠了回去。
“我们都在自责。”
……
盛关昱退出组队，关上电脑。
双手扶住他胳膊，迫使他坐起身来，目光深深地望着他道:“都过去了，你现在有能力保护好她。”
周沉苦笑一声，额头抵在他眉间。
他们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坐了良久，视线粘连，缠解不开。
对视久了，是要出事的……
——
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
周沉迷迷糊糊伸手按停，侧过身却搂了个空。
他睁开眼，看见旁边空无一人的床，抓起手机一看，这才确定盛关昱一句话没留就走了。
zcc:你人呢？
zcc:盛关昱。
周沉急了，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
zcc:【图片】
他发去一张八点十五飞临湖的机票购买成功截图。
沉沉:洗干净等着。
……
盛关昱刚落地，看到消息太阳穴跳了跳，昨晚纠缠的患处痛感更甚，打字回复。
开心就好:我刚下飞机。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周沉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进来。
盛关昱拦下正好开过来的出租上车，报完地址才滑动接听。
“你回去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你疯了打那么多电话。”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
周沉脸色难看无比，眉目间好像笼罩着一层寒霜。
盛关昱听他那语气，结合刚才看到的机票，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问:“你在哪？”
周沉气鼓鼓道:“回去教训叛逆，不听话男朋友的路上。”
“别发疯，赶紧回剧组去。”盛关昱一个头两个大，谈个恋爱像带小孩一样。
“别恋情刚压下去，转头又被爆耍大牌。”
周沉不为所动，“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盛关昱动作一顿，无奈轻叹一声道:“不是说了刚下飞机？”
“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就允许你把我吃干抹净，不许我反扑呗？一声不吭拍拍屁股就走。”周沉闷闷道:“要因为这个跟我生气，我可不认。”
他只买到经济舱，这会坐在大厅等飞机，尽管声音刻意降低但还是吸引了一众人侧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偷偷拿手机录视频的小姐姐看他那可怜样，心里止不住的呐喊。
手机那边的姐妹你就哄哄他吧！他好像真的要碎掉了。
“是有点事，但不算棘手。”
周沉异常沉默，盛关昱也只是隔着屏幕，静静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了一路。
直到出租停在医院正大门，盛关昱推门下车，道:“我先挂了。”
“盛关昱，你变了。”周沉心里发堵，“以前我生气不说话你都会哄我的，现在直接把我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厕所，点烟的间隙顺手抹去睫毛上的泪珠。
“渣男！没得到的时候是小宝宝，得到了转眼就成破棉袄。”
盛关昱被他这话逗乐了，“你上哪学的这些词。”
“没事少上网。”
“跟你们领导请假，我回去见不到你就跑学校闹。”周沉吐了口烟，冷声道。
盛关昱叹了声:“周沉，我再最后说一次，别发疯，回去工作。”
谈之前也没跟他说这对象心理年龄越谈越小啊？
“跟我说实话有这么难吗？”
盛关昱:“……”
“我接到医院电话，回来探病。”
这次，换周沉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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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他风尘仆仆回去，想必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而病情大概也不是很乐观。
“盛关昱，我听话你能来找我吗？”他轻声问。
“等那边稳定之后。”
盛关昱嗯了声，“周末就来。”
“我要是说我现在就想见你，会不会显得我很自私。”周沉语气淡淡:“哪怕我清楚你有自己的事要做。”
“而非完全属于我。”
盛关昱远远听见医院大厅里叫号的声音，在相对僻静的绿化边停住脚步。
话音颇有些无奈:“我们才刚分开。”
“还不够久吗？”周沉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光是想到要分开我就难受得不行。”
“我今天还要帮英语老师代课，晚上再聊好吗？”
周沉还想追问，可张劫大概是发现他不在房里，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他思虑再三开口:“那你先忙，晚上见。”
“好。”
周沉没接电话，只是微信发了条消息，让他帮忙跟导演请半小时假。
……
盛关昱等视频挂断才进医院，熟门熟路走进主治医生办公室。
“林医生，她怎么样。”
桌前正低头写报告的男医生胸前，林文康三个字笔锋苍劲，干净利落。
和他人一样。
“她身体各组织和器官都已经衰弱到危险值……”林文康话没说完，摇头轻叹了声。
这些年以来，他看到了盛关昱的付出，可他无能为力。
盛关昱自然也明白这点。
“我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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