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没你这样喜欢人的
慕晚的确没得选, 李明朗对上秦景曜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她只能忍气吞声,安稳地把这两天度过,等回去过了年秦景曜说不定就把自己忘了。
人在滔天的权势下唯有伏低做小, 任何一个违抗的举动都会把自己引向被碾碎的下场。
慕晚收拾好心情, 她决绝地坐在秦景曜的对立面,那种上翻的恶心感像是在酒桌上赔笑。
多可笑啊,她还没出学校, 就要陪这等级别的权贵子弟下棋了。
棋钟开始计时,红色数字一秒一秒地变化,慕晚走了她的第一步棋。
下位者捧着上位者, 向来只能以输家的身份落幕。
慕晚不怕赢秦景曜,她怕输,可秦景曜的棋艺远超自己, 甚至堪比专业的国旗象棋棋手。
黑白棋子在棋盘里移动, 若是和古代的战场进行一个类比, 他们两个的交手是三十万大军对一万。
本就是赴死的局, 慕晚还必须要豁了理智出兵。
每走一步, 更深一层的绝望便咬住了她出棋的手指。
这场棋局早就被盖棺定论,最后的结果,毋庸置疑是慕晚输了。
秦景曜很享受这种慢慢把人逼到角落的过程, 对方无处可逃, 但他依然残忍无情地吃掉了白棋。
慕晚已经心如死水, 陈述道:“你赢了。”
秦景曜敛目, “我赢你不止一次了, 可你从来不愿意看我一眼。”
慕晚忍不住冷笑,没人会喜欢把自己打败的人,秦景曜是她失败的证据, 也是使她跌落狼狈的罪魁祸首。
他们生活的环境不同,慕晚自然不知道,在秦景曜的世界里,获胜的人才能被看见,才能赢得他人的青睐。
明面上他胜者为王,她败者为寇,实际不过是一个渴望被看见的人和一个熟视无睹的人。
棋局结束,计时器依旧在走动,面对着一场残局,秦景曜和慕晚都是默然。
棋钟记下了他们僵持的一分一秒,直到慕晚率先起身,关掉了在她看来是定时炸弹一样的计时器。
外面下雪了,适合吃一碗面。
过了晚饭,李明朗和女朋友炫耀他的好手气。
他把打麻将赢来的钱都转给了慕晚,“买件喜欢的东西,我元旦都没送你新年礼物。”
慕晚打开手机,他们不过打了几圈麻将,这钱都够买个不便宜的大牌包了。
她见过麻将馆里的大数额,叔叔阿姨们人手一沓红票,可轮到男朋友他们打牌,手机里都过成千上万块的流水。
“不了吧,我没有想买的东西。”慕晚吃饱了有些困,她躺在李明朗腿上笑说:“不如,我过年给你包个红包。”
李明朗低头在女朋友唇上亲了一口,“可以,我也给你包个大红包。”
慕晚熬不了夜,她回了房间睡觉,躺倒在床上快睡着的时候,又觉得不放心,爬起来趿着拖鞋把房门反锁了。
反锁好房门,慕晚一沾上床眼睛就闭了起来。
白天发生的事让她睡得不安稳,总是做乱七八糟的梦。
房间里开着空调,朝床上吹热气,伴着机器的轻微响动。
慕晚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她翻了身,可能是空调送的热风太多,热得自己的嗓子都干渴得想喝水。
月色破碎的阴影里,一个男人坐在床边,影子拉出长长一道。
秦景曜的眸色幽冷,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慕晚的嗓子扯得嘶哑,她的被子掀开到腰间,浑身定住了似的。
“你怎么进来的?”
她记得自己反锁了房间门,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没睡,秦景曜低沉的嗓音比平时还要低,“这是我的房子,你说我该怎么进来?”
他的房子。
慕晚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唾沫,她明白秦景曜来自己的房间,定然是大事不妙。
她悄无声息的扯开被子,鞋子都没穿,光脚在地毯上跑。
脚踩着木地板,踢踏踢踏,在万籁俱静的深夜宛如沉闷的钟声。
仿佛是在逃命一样,慕晚头也没回,手扣住了古铜色的门把手,拧了一下发现还是反锁着的,一点被打开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的另一只手迅速去开锁头,哆嗦着拧动了一次。
反锁的门还都未打开,慕晚的腰被什么东西缠住,秦景曜把她揽到怀里,往后拖。
“放开我!”
慕晚瞳孔骤然缩小,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喊的声音几乎可以用尖利来形容。
真是怕极了。
腰间的手紧了紧,秦景曜的下巴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他抽出手捂住了慕晚的唇。
唔唔咽咽的声音好像在哭泣一样,慕晚捶打秦景曜桎梏住她身体的手。
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发热的手臂温度烫得惊人,似要烧掉那层相隔的棉纱布料,让慕晚的腰部暴露在空气里。
秦景曜附在人耳边,压低道:“听话,别叫。”
慕晚睁着眼睛,怒目而视,只要他松手,她就再跑出去。
“你男朋友在隔壁,被他听见了,你说,他会不会认为你在出轨。”
秦景曜照旧镇定自若,淡声让慕晚安静下来。
“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包括这院子,和这趟旅行。”
慕晚的脑子很灵光,秦景曜借了院子出去,又放出风声不来。
来之前李明朗如此笃定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他确定秦四不会来,可是到了集合的那天,他竟然准时出现了。
太可疑。
“我喜欢那么聪明的你。”
秦景曜撒手,微弱的月华里,手掌心一片湿亮亮的晶莹,他凑近端详了下,湿了。
从唇瓣里滴出的水雾,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细嗅是跟她身上一样的气味,却多了甜腻。
真想尝尝。
慕晚掰开腰间的手,她赤着脚在地毯上踉跄,“你放开我。”
秦景曜将手心里的湿抹在了自己的衬衫上,“你上次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跟他睡了还是亲了?”
“我们没到那个程度。”毛毯的短毛刺挠着脚底,慕晚被迫回答。
秦景曜审讯犯人一样,“没上|床,但是亲了。”
“下流。”慕晚的脸一红,她瞅准了时机,拧开了门把手。
往外冲的时候,秦景曜一把抓住了人,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慕晚被秦景曜压到了木门上,她的半张脸抵着实木,每个毛孔都接触着凉透而温润的质感。
欲哭无泪,逃也逃不掉。
“你怎么一条信息都不给我发,还把我拉黑了。”秦景曜的双手往下拉慕晚的手,单手捉住,他把女孩摁在木门上,唇贴着她的耳朵,“我见不到你,可是我又想你。”
热气喷薄,他边讲着话,唇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慕晚的耳垂。
如同亲吻,缠绵悱恻。
慕晚丝毫没被秦景曜浮于表面的深情绕进去,“所以你就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要我到这里跟你见面。”
“在客厅里的时候,他亲你了。”
慕晚跟李明朗亲密的时间,他们说互相包新年红包的那刻,秦景曜就站在客厅的入口处。
目睹了这一幕。
他知道,今晚闹开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秦景曜无法忍受慕晚对着他漠然,转脸却笑迎李明朗的亲近。
他哪点不如李明朗,慕晚都能跟李明朗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在一起呢。
慕晚无语至极,“你有偷窥癖。”
秦景曜轻轻地笑了,他圈住女孩的腰,“这倒是没有,不过我得盯着你,慕晚,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安分。”
像是有条蛇束缚着她的身体,随时要把自己拆吃入腹。
慕晚的脸被抵在门板上,抵出了压痕。
逼仄的空间,秦景曜压制着怀里的人,他说:“我就不该对你心软一次,慕晚。”
“你答应过我的一个要求。”
提起这个,慕晚惊慌地否认,“我没有。”
秦景曜的腿磨着慕晚光裸的小腿,不轻不重的力道,“接吻,能伸舌头的那种。”
慕晚的唇张了张,他下身穿的裤子顺滑,在她的小腿上有来有回地动。
她死也不要。
“我会跟李明朗分手。”
“缓兵之计。”秦景曜腿别着慕晚的脚,他不上套,“你当我不长记性,他到底哪里好,让你怎么都不肯放手。”
慕晚闭眼,睁开后还是在恍如噩梦的禁锢中,“比你好不就行了,至少他不会强迫我。”
她的锁骨一热,有液体洇了衣领。
后知后觉,慕晚意识到自己哭了。
秦景曜咬牙,“够硬气。”
他的虎口钳住女孩的下巴,拇指擦过唇瓣,深不见底的夜里,他们的呼吸倾洒,清晰可闻。
“救命!”慕晚尖叫。
秦景曜亲了上去,女孩高昂的声线瞬间就断了,如同鸣奏的古筝,弦齐齐崩断,打了人一手的血珠。
唇是软的,有味觉的甜和嗅觉的香,勾着人沉溺与之耳鬓厮磨。
他只贴了上去,慕晚的眼角就不间断地流下来很多泪,有一滴流到了唇中。
仿佛天空上坠落的雪花,融化在了两唇之间。
秦景曜尝到了,是咸的,苦涩的咸味。
不该是这个味道。
慕晚几不能支,瘫倒在了地毯上,虽然秦景曜没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可她已然了无生气。
被砍断根茎,包在礼物盒子里的玫瑰花,也是如此地无趣。
“我真后悔认识你。”
慕晚愤恨,她抬着脸,哭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哭得已经看不见自己的手。
秦景曜逼得慕晚玷污了她所谓纯洁的爱情,或许这场恋爱也该如此惨淡地收场。
慕晚抱着膝盖,房间里温暖,她却觉得冷得不能再冷了,“没你这样喜欢人的,秦景曜。”
“你跟他,最好分了吧。”秦景曜蹲下,他的拇指轻柔地接住慕晚脸上的泪。
“我不喜欢你。”慕晚打掉他的手,重复说:“我不喜欢你。”
秦景曜的两指抹开了湿意,“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
慕晚扭头,遏制住想哭的情绪,她把泪憋了回去。
“你只有一条路走,”秦景曜拍了拍女孩的脸颊,他放缓了声音问:“明白吗?”
…………
慕晚后半夜没怎么睡,断断续续地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她靠在床上熬到了天明。
这天,他们要去山上滑雪。
早饭好了,李明朗迟迟没看到慕晚起床吃饭。
他走到慕晚的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晚晚,洗漱了吗?”
门内,慕晚凌乱着头发,她心有余悸,机械般开口让李明朗进来。
少见的,女朋友到这个点了,穿着睡裙,头发也没梳整齐,眼底一小片乌青。
“我不去滑雪了。”
李明朗瞧慕晚萎靡不振,“是不是生病了?”
“没。”
慕晚埋着脑袋,她头疼得厉害。
“明朗,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慕晚无精打采的,她没有办法直接跟李明朗说分手,那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话题转变之快,李明朗摸不着头脑,他不舒服地反问:“为什么?”
慕晚是个慢热的女孩,两人在一起的过程就经历了许多的磕磕绊绊,李明朗都没有放弃。
他心愿成真,慕晚做了自己的女朋友。
突然她又说不合适,那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算什么。
“我想回家,真的。”慕晚揉着眼睛,她后半夜基本没合眼,“我想我妈妈了。”
她的嗓音嘶哑,李明朗迟疑地测了测慕晚额头的温度,“晚晚,你发烧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吗?”
李明朗要走,“我去给你拿药吃。”
慕晚喊着男朋友,委屈巴巴的模样,“回不了家,我就去学校住一晚,我在这里睡得难受。”
李明朗心疼女朋友生病,“好,你吃了药我们就下山。”
他去找朋友拿药,这院子里还真有一个备用的急救药箱。
许宏扬打电话问了秦景曜,发信息的话对方一般不咋看,除非他心情好,不过就今天早上来看,秦四的脸色属实难看。
李明朗打开药箱,就听许宏扬说:“山上这两天要戒严,你们不一定能下山。”
第 16 章 什么时候分
中途, 慕晚从床上爬起来一次,她走进客房配套的卫生间里。
拿梳子梳了两下头发,镜子里的人眼神呆滞, 由外到里, 有着完全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暮气沉沉。
手里的梳子掉了下去,被水龙头的冷水冲刷,漩涡状的水波带着它转圈, 却卡在了池子下水口的位置。
就如她的处境一般。
慕晚用手捧着水洗脸,惨白的双唇被揉搓着,皮几乎被揉掉一层, 直至充血变成了红色。
李明朗推开门,“晚晚,怎么下床了?你快盖上被子。”
他手里拿了一个急救药箱, 正把消炎药和退烧药往外拿。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 慕晚擦干一手水, “我没事, 房间里不冷。”
男朋友提过来一个箱子, 低头扒拉药盒,像是山区里走街串巷的赤脚大夫。
他们本来就是在山上,也是应了景。
都没具体量过温度, 慕晚挪动过去, 在箱子里精确地找到了耳温枪.
还能显示数字, 应该是可以用的。
李明朗尴尬地倒了一杯白开水, 他只顾着给慕晚找药, 都忘记要给她测测体温了。
“你看,你发着烧,我脑子还没你清楚。”
慕晚有气无力地微微一笑, 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转眼就还是那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她测了李明朗的体温是正常的,之后才放心地测自己的体温。
温度显示有点低烧,但是没什么大碍。
慕晚等着水凉,“我们什么时候走?”
李明朗取出胶囊,察看注意事项,“估计走不了,弘扬说山上这两天戒严,临近新年,有些大人物要过来暂居。”
上面的领导人也是来开会,京州政府的活动跟他们也没关系,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慕晚的手撑着桌子,她把耳温枪放进药箱里,好一会儿都不说话。
他算得倒是厉害,自己想走都走不了。
慕晚变得焦躁,“我们普通民众要走,他们总不能拦吧。”
“只许进,不许出,”李明朗吹了吹热水,递到女朋友唇边,“进出都要盘查,很麻烦。”
这种时候,还是低调事少为妙。
李明朗把所有要吃的药倒在慕晚手心里,“别担心,我们出去溜达一趟没事。”
慕晚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把药片吞了下去,就着温水,化学药品的苦在口腔中丝丝蔓延。
又吞了几口水,她才没吐出来。
到了下午,李明朗也出去了。
因为中午又吃了药,副作用发作,慕晚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她太困了,后半夜没睡,还遭受了不轻的精神折磨,在梦里也是梦见自己如何跟李明朗开口分手的事情。
可慕晚确实是没出轨,精神上没有,□□上也没有。
但是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她还是亲了别的男人,即使慕晚不是自愿的,但这是事实,不可更改的事实。
到下午秦景曜都没见慕晚出来过一次,按兵不动了一上午,以为是李明朗生病了找药,没想到是慕晚病了。
就昨天夜里,他吓了她那么一次,她就病了。
淡色的蚕丝被蒙住了女孩的脸,秦景曜站在床边,看到女孩头顶支棱起的碎头发,绒绒的脑袋拱了两下又安静了。
盖在头顶的被子拉了下去,慕晚下意识地用手挡住日光,“你怎么来了,下午没去玩吗?”
因为发烧,她脸颊潮红,鼻音浓重,听不大清在嘟囔着什么。
慕晚侧过身打了一个喷嚏,她呛得眼角流泪。
是抽纸巾的声音,慕晚接过去,对男朋友道谢谢。
李明朗直到现在都没讲过一句话,她刚才问他话,稀奇的是,他连一个音节都没回自己。
“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
自己还生着病,慕晚就一手拽着被子,去牵男朋友的手。
她的手胡乱地摸了过来,秦景曜无动于衷地见女孩抚过宽大的手背,牵上了他的一根手指。
这手不太对劲,慕晚摸了一会子,没摸到他手上的戒指。
李明朗喜欢用他戴戒指的手牵自己,这样两人戴在手上的戒指,牵手的时候就可以凑一对了。
慕晚极速地抽回手,钻出了被子,站在床的一角。
她几乎要被逼疯,背挤着墙壁,“我有男朋友了。”
秦景曜看她站得远远的,手指上还圈着那只银戒,凶相毕露一样道:“到底要我说几遍,这话对我不管用。”
以后一定要扔了这东西,没品味,难看。
慕晚脸上的血色尽失,“放我下山。”
秦景曜不客气地叠腿坐着,推掉了垒在一起的药盒,“我没骗你,轻易下不去。”
“所以我要跟你说,我就是要走。”
都是些普通的发烧感冒药,秦景曜摞了回去,嗤笑了一声,“你要跟我谈判,那先谈谈你的条件吧。”
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敲骨吸髓般的吝啬。
“昨晚我们谈过的条件,怎么样?”
慕晚的头鼓胀,理智地讲完条件,她虚弱地咳嗽。
在敌人面前,绵羊不能袒露自己的脆弱,咳嗽声戛然而止,慕晚压制嗓子的痒意。
穷途末路的挣扎,仿佛饮鸩止渴的毒药,消耗着秦景曜对她的信任值。
秦景曜说:“我送你回去。”
慕晚坚决不肯,“不行,他会送我回去。”
秦景曜换了个条件,“你把戒指给我,就说是扔了。”
慕晚无声地摇头,也不行。
她给了秦景曜,前脚走,后脚对方就扔悬崖下去了,慕晚这辈子都难找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秦景曜站在床下,身处下位,却仍然高高在上,“你告诉我,到底什么行?”
“他送你,我怎么知道是送你回学校还是送你到酒店。”
慕晚弯着身子,终于不受控制地大声咳嗽,似要咳出一口发黑的血。
他太可恶。
慕晚叫了一声,意思是要他闭嘴,“秦景曜!”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这样的吼叫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
也没几个人,对他直呼其名了。
“嗓子悠着点,这就受不了了。”秦景曜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扯慕晚踩在脚底的被子,“我看你们打情骂俏的时候,也没人心疼我啊。”
慕晚脚下一滑,她扶着墙角,喃喃道:“那你也不能这样说。”
她还生着病,李明朗怎么会对自己做什么。
秦景曜下了命令,最后还是退了一步,“拉我出黑名单。”
慕晚拿枕头下的手机,举止慌张,她怕秦景曜上床抓了自己。
“好了。”
“朋友圈呢?”
“也好了。”
慕晚反过来屏幕,大大方方地给秦景曜看。
这时候才知道乖。
秦景曜问:“回去给你打电话,知道了吗?”
慕晚握着手机,小声地答应,“知道了。”
没过多地纠缠,秦景曜走了,慕晚没怀疑过他的能力,立刻给李明朗打电话,说他们能下山了。
…………
云城,除夕夜。
向静端了最后一个菜上桌子,喊道:“晚晚,洗手吃年夜饭了。”
“来了。”慕晚吃完手里的橘子,到桌子前给爸爸妈妈倒饮料。
向静给女儿夹菜,有意地打探,“晚晚,是不是谈恋爱了?什么时候把照片拿给妈妈看看。”
慕晚发朋友圈没避着爸爸妈妈,她长大了,是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
不过向静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自然还是主张慕晚找云城的本地人结婚,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够了。
慕晚吃着菜,有点不敢看妈妈,“都没谈多久,哪有人这时候见家长的。”
她的恋爱谈得乱七八糟,父母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了。
慕兴国是家里的慈父,纵是不乐意女儿找外地男人,但为了慕晚的面子还是打圆场说:“过年了,我们好好吃饭,谈恋爱哪有吃饱饭重要。”
向静睨了丈夫一眼,女儿单纯,被男人骗是十有八九的事,她就不乐意慕晚自己在外面谈男朋友。
吃完年夜饭,父母把客厅的电视调到春晚的台,两个人一起聊天。
而慕晚则在房间里,偷偷跟男朋友打视频电话。
“明朗,好了没,你大伯他们都到了。”
董萦心在叫男朋友,手机屏幕黑了一秒,李明朗对妈妈说再等一会儿。
也不知道他妈着了什么魔,非得要让他出国留学,拿个名校学历回来。
李明朗觉得读本科就行了,况且国内有慕晚,他要是出国,就得是异地恋了。
慕晚的手举得麻木,她一瞬间不知哪来的底气,想跟李明朗坦白,“明朗……”
“来了,妈。”
谈话又被中断,李明朗朝着屏幕里的慕晚亲了两口,“晚晚,我们家亲戚来了,等我吃饭完再打。”
他们那边似乎很热闹,亲戚多,饭局组得也大。
慕晚说好,手机卡顿了一下就被挂了。
李明朗今晚这么忙,第二个电话大约是打不了。
慕晚还是没说出来,正要回客厅的时候,秦景曜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她没打算接,放在了一边,要是问起来,就拿忘了当借口。
秦景曜不仅打来了第二个电话,而且还发了一条语音。
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慕晚点了语音转文字。
秦景曜:再不接,我打你父母的手机号找你。
秦景曜:你是不是没跟你父母说你男朋友叫什么?
秦景曜:要不我打过去,告诉他们你男朋友是我得了。
是你才怪。
慕晚的手狰狞地接了电话,“刚才手机忘在卧室了,我在客厅和我妈看春晚。”
秦景曜把电话放在桌子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想接呢。”
慕晚掩饰,不想说实话,“没有。”
“慕晚,”秦景曜叫了她的名字,语气认真,却夹杂着玩味,“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说着说着中间会停顿。”
慕晚心里一咯噔,她的身形颤了颤。
“就像这样,”秦景曜模仿着慕晚的口吻,“新年、快乐。”
手机屏幕里面的黑色转到了亮光里,大厦的落地窗外,烟火一簇簇地炸开,在高空中,像是乍破的瓷瓶,开得金碧辉煌的烟花,照亮了市中心的建筑群。
记不清看了多久,也没意识到秦景曜举了多长时间的屏幕,那场盛大的烟花收入尾声。
仿佛打这通电话来,就是想让她一起看京州的烟花而已。
慕晚补上一句,“新年快乐。”
秦景曜坐在沙发上,那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华丽奢靡,冷冷清清。
他拢着打火机,点燃了烟,火光一寸寸地描摹他的眉眼。
这个角度,摄像头直接怼着,墨色的睫毛根根分明。
“收他红包了没?”
慕晚听到手机里烟火的余音,“没有。”
手机震动了一次,秦景曜发了转账,她看到五后面的二,紧接着是一串零。
慕晚从没收到过这么大数额的红包,生怕一个不小心点到了,“我不好收。”
秦景曜笑了,“不是说要包个大红包,反正我迟早是你男朋友。”
跟他有什么关系,那是李明朗说的。
“不收,我打你银行卡了。”
慕晚最后还是收下,不收的话秦景曜又找麻烦,到了京州找个中间人还给他算了。
秦景曜发问,“考虑好了没,什么时候分?”
第 17 章 欺负
烟火在夜空里散开最后的余烬, 慕晚本来今天就想说的,但是她开不了这个口。
镜头里,轻点过猩红的火光。
“想这么久, 看来是没打算分。”
慕晚何止不想分, 她也不想做秦景曜的女朋友。
“过段时间,我会跟他提。”
“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我要具体的时间。”秦景曜吐了个烟圈, 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几月,哪天, 上午还是下午?”
“不确定。”
慕晚明白,她只要分了手,秦景曜就会得寸进尺, 更加肆意妄为。
“天高皇帝远, 你以为不在京州, 我就动不了你。”隔着屏幕, 秦景曜的气势压人, 明显是不满意了。
又是威胁,他日日对自己恐吓,跟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没什么两样。
慕晚手心的汗凉得透彻, “我没有这样想,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她和李明朗的恋爱, 就算是双方家长不怎么支持, 也远远不到要分手的地步。
光是给李明朗一个分手的理由, 慕晚都要头疼好久。
“你一直逼我,即使我和李明朗分手了,也不会情愿跟你在一起。”
秦景曜听完, 落地窗外晕着淡黄的月亮,所及之处,顶点是一颗孤星。
“很难吗?”
“喜欢我就那么难吗?”
爱情,是精神的苦刑。
慕晚是被连坐的人,因为秦景曜的爱情,她同样遭受着折磨,“你就暂且放我一马,我求你,秦景曜。”
疲惫至顶点,却在说出的那刻如释重负。
她在求自己,可此时秦景曜并未感到兴奋的振颤,而是沉默地抽烟。
除夕之夜,烟花接连不断地炸开,仿佛到处点燃的烽火,城市浮华的大厦成了连接天穹的高台。
抽完那根烟,秦景曜的眼底依旧是一片虚无,“慕晚,冬天过去,春天就要来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处处充满了弦外之音。
慕晚听懂了,他要她忘掉过去,新年辞旧岁,是迎接未来的时候了。
挂掉电话,秦景曜继续播放投影上的视频。
女孩穿着到膝盖的裙子,景物褪色的深秋里,她扬着鲜活的笑,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
视频长达二十几分钟,显然不是剪辑过的宣传片,而是拍摄期间慕晚留在摄影机里的全部素材。
镜头外的导演叫停,画面里的女孩于是离开了书桌,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镜头缩小,秦景曜却直勾勾地盯着角落里的人。
白色的衬衫容易出褶皱,她的手紧压着身体的曲线把衣服下摆收进裙子里。
他抱过慕晚,她的腰身是窄的,软的,温热的。
烟灰缸里,抖落的灰白烟灰宛如小丘,视频停留在那帧画面。
秦景曜枕着靠背的头稍微歪了,他的呼吸一层一层地加码,变得沉重。
突然,他又想抽根烟。
好像见到慕晚以后,秦景曜的烟瘾愈加严重了,强烈的尼古丁和酒精才能绞杀他枝蔓横生的欲望。
…………
寒假过去,京大开学,慕晚回了学校,这时候她的生日也该到了。
李明朗说要带慕晚去吃饭,全程没提过生日的事情,直到被带到一个高档别墅区里,慕晚才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没打算带我去餐厅吃饭。”
慕晚解开安全带下车,这栋别墅这么看也不像是一家餐厅啊。
“生日快乐,晚晚。”李明朗索性直接认了,他脚步轻快地拉着女朋友下车,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两扇门被打开,几盏水晶灯通明,熟识的朋友同学都立在门口,参差不齐地拧开了手里的礼花。
“生日快乐!”
他们兴高采烈地欢呼,组织参与惊喜派对让每个人都很有成就感,脸上洋溢着欢欣鼓舞的笑容。
五颜六色的小纸片雪花般落下,覆盖了地板。
热闹的人群移动,重头戏生日蛋糕被推了出来。
因为来的人太多,生日蛋糕也做了好几层,奶油糖霜,堆砌着新鲜的水果和糖做成的珍珠。
作为这场生日会的主角,慕晚操刀切下来第一块蛋糕。
人头攒动,她不可能把蛋糕切完,剩下的大家就自己拿刀分了。
李明朗摘下女朋友头发上挂着的纸片,而慕晚则打开化妆镜用湿纸巾擦被朋友抹在鼻尖的奶油。
多么人声鼎沸的一场生日宴,慕晚可算是知道了吃断头饭是什么感觉。
或许,她不应当在今天讲,李明朗今晚是在为自己感到开心。
这时候,慕晚如果提了分手,不亚于捅人刀子。
自从走进这栋别墅,女朋友面对大家的生日祝贺仅仅是勉强地笑了笑,后面虽然是在极力掩藏,但李明朗还是感知到了她的闷闷不乐。
“晚晚,你到底怎么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为她精心策划了一场生日惊喜,为什么慕晚反而不高兴了呢。
慕晚的盘子里放着一小块奶油蛋糕,“没事,我这两天在做校外采访,可能是没睡好。”
她往嘴里塞了一块草莓,酸甜的味道,绵密的奶香味最后在口腔化开。
回味着,草莓的酸涩压倒性地占据了山头。
李明朗看着她,“晚晚,我有话想跟你说。”
慕晚眨了眨眼,叉子戳着奶油,轻声点头,“嗯,你说。”
李明朗将董萦心的话原封不动地叙述给她,“我妈妈想让我出国留学,她想我尽快去。”
搅着奶油的金属叉子陷了蛋糕胚里,慕晚兴致缺缺地把蛋糕放在茶几上。
前路不知通往何方,她身在泥潭,已经逐渐地迷失了方向。
“你想什么时候走?”
李明朗的语气强烈而坚定,“我不想走。”
他怎么能走呢,怎么能丢下慕晚一个人在国内。
李明朗对女朋友敞开心扉,“我没有宏伟的前途与理想的概念,我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希望和你一起过这种普通人的生活。”
董萦心不会同意,这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许宏扬打着电话下楼梯,楼上的兄弟姐妹在打台球,尖叫连天他就先离席下来了。
“你搁哪儿呢,开到几环了?”
“还得一会儿。”
秦景曜此时坐在车里,正往西区那边行驶。
许宏扬扶着楼梯扶手,百无聊赖地聊,“我们蛋糕都切完了,不过你也不爱吃那玩意。回来咱们夜里再出去一趟,这地方不好玩没意思。”
哟,这两个是谁啊。
爱看热闹的许大爷站在楼底口不动了,打眼一瞅,在沙发上抱着的两人可不是李明朗和慕晚那对小情侣吗。
真是比蛋糕腻人多了。
李明朗搂着慕晚的肩膀,“晚晚,我喜欢你。”
“我知道。”
她从来都知道,慕晚痛苦地闭眼,“可是我总感到不安,也许我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
他们相互喜欢,但是不合适。
李明朗是乐观主义,慕晚却对他们的命运持悲观主义态度。
“不,我坚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把我们两个分开。晚晚,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妈妈的。”
铿锵有力,情意绵绵。
楼梯口,许宏扬误闯入了这感天动地的情节,他见惯了这个圈子男男女女的悲欢离合,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迟早会被现实打败。
生活到底也不是浪漫小说,哪来什么生死不离。
“喂,四哥你还在听吗?”
许宏扬又唤了一句,秦四不答话。
谁又惹着这祖宗不痛快了。
“你还来不来?”
李明朗的话秦景曜听得一字不漏,就连许宏扬的催促也刺耳得紧,他冷笑,“你敢管我的事。”
许宏扬处变不惊,他早适应了秦四的臭德行,俯首帖耳似的,“不敢。”
楼下小情侣不便打扰,许宏扬上楼让朋友开酒,吐糟说:“今儿好大的火气。”
握着球杆的公子哥瞄准了球,嘻嘻两声,“谁有胆子朝许老板发火,您不得扇他一巴掌,”
“那祖宗打我还差不多,”许宏扬把对方的杆子往下压,紧接着拍了拍朋友的肩膀,“等着吧,大火马上烧来喽。”
一竿子打下去,白球被撞得七荤八素,球了进洞,众人捧场叫着许老板牛逼。
车上的秦景曜挂了电话,挥手让司机靠边停了。
他上了驾驶座,司机诚惶诚恐,“秦先生,这不好吧?”
“我自己开。”秦景曜掌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在柏油马路上彪着速度。
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小没良心的东西,好好地跟她算账。
别墅内,门铃响了,李明朗要去开门。
慕晚心中酸涩难抑,她立刻离开男朋友的怀抱,已经起身去开门了,“不用,我去。”
这个时候来,慕晚想不出会是谁。
别墅区每栋建筑虽然都隔得远,不过来得人太多了,吵吵嚷嚷,难免会让邻居觉得扰民了。
门打开,门外赫然倒映出一个阴森森的影子。
秦景曜的腰背挺直,夜深露重,他却出尘世外,逆着灿灿灯光,脸上投了半面黑色。
隐藏着的,又忍不住泄露的寒气。
“怎么不欢迎我进去,还是过得太久了,都忘了我是谁了。”
慕晚手里的门打开不是推开也不是,她稳下心神道:“欢迎你来。”
秦景曜手里是一个盒子,他淡着嗓子祝贺,“生日礼物。”
丝绒盒子,也是黑色。
慕晚言不由衷,“谢谢,你已经送过我礼物了,这个就不需要了。”
那不是生日礼物,分明是烫手山芋。
秦景曜磨了磨牙,漠然道:“不接的话,有你好看。”
神色为难,慕晚硬是伸手去接礼物,洁白的手臂越过了光明与黑暗的界限,来到了月色的领地。
她的目的是去拿礼物,可手刚摸到丝绒就被秦景曜给扣住了。
慕晚拽不动,她忍不住回头看,“别这样,里面还有人。”
秦景曜面不改色,明目张胆,“你越叫,里面的人越能看见。”
说什么永远在一起,她居然背着自己在生日这天跟李明朗海誓山盟。
“慕晚,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秦景曜把慕晚往外拽,轻描淡写,却止不住愠怒,“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觉得我好欺负,嗯?”
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欺负谁。
慕晚被拽下台阶,耳垂处一股热意,秦景曜贴面过来。
千万不行,明朗还在里面。
慕晚拉扯着自己的手臂,往一旁躲,发丝擦过男人的唇瓣。
“晚晚,外面是谁,为什么不进来?”
里面传出李明朗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被抓住的恐慌使慕晚的血液倒流,她拼尽全力挣脱开秦景曜的手。
手腕多了一条红痕,像是一圈镯子,套住了细细的腕骨。
李明朗站在门外,瞧见女朋友不自然的姿势,她和秦景曜都站在台阶下。
慕晚很怕秦景曜再开口说刺激李明朗的话,她遮挡着拉扯出的痕迹,无意间再次撞上秦景曜的眼神。
不,他绝不会让自己好过。
“生日快乐,”秦景曜的最后两个字咬得极轻,在空濛月色里无比旖旎,“晚晚。”
慕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吓的。
第 18 章 酒店(入v通知)
当着李明朗的面, 秦景曜拉过来慕晚的手,将礼物放进女孩汗湿的掌心里。
“礼物送到了,希望你喜欢。”
从头到尾, 他都把慕晚的男朋友当做空气, 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也许他也根本就没想过解释。
秦景曜头也不回地走了,往日抬着四哥的李明朗却未曾开口让他留下来坐坐, 眼中充满了探究之意。
这样明显的挑衅,也像是秦四会做出的事。
就是再迟钝的人,此刻也能察觉到了不对。
秦景曜大老远跑一趟单纯送件生日礼物, 简直让人闻所未闻,那就只能说明他是另有目的。
而这个目的,就是收到礼物的慕晚。
李明朗缄口不言, 脸色说不上的难看, 鲜少有人能翩翩然笑对情敌, 可他是个脾气好的。
但秦景曜亲昵的一句“晚晚”, 光是基本的风度李明朗都快维持不住了。
那盒子像是藏着魔力, 纵使会带来厄运,看着它的人也会不住地好奇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慕晚默不作声地打开,竟然是个戒指盒, 一只纯金的满钻戒指, 三个戒圈环环相扣。
没有主石, 却璀璨耀眼, 扣住的戒指环, 仿佛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李明朗了然,“他送的礼物像是一只求婚戒指,一定有另外一款男戒。”
他攥紧的手骨吱吱作响, 当然生气,为什么不生气,没人能不恨抢自己女朋友的人。
一只满钻的戒指,在生日这天,彻底撕破了慕晚祥和平静的生活。
李明朗生气不已,情绪战胜了理智,他有些崩溃,“晚晚,你把它扔掉。”
为什么偏偏是秦景曜,为什么是他。
慕晚把盒子闭上,她比自己意料的还要平静,“我不能扔。”
李明朗不可置信,“你喜欢他。”
他抬起手,看自己手里的银戒,朴素简单的款式,上面一颗钻石也没有。
任谁都能把这两件东西分个高低上下。
“我扔了,他会杀了我的。”那只戒指慕晚都不愿拿出来多看两眼,她走上前,跟李明朗拥抱,“我好害怕,明朗,他是个疯子,秦景曜就是个疯子。”
那晚的闯入,流泪,夜深之后,每每如凌迟一样剜着慕晚的血肉。
李明朗展开双臂,抱住了慕晚,他念出声,“晚晚……”
孰轻孰重,慕晚自然分得清楚,她不会因为物质条件而高看别人一眼,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践踏别人的情意。
李明朗生气,他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应该对秦景曜大发脾气,而不是命令女朋友扔掉礼物,还怀疑她移情别恋。
“晚晚,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李明朗在学校里大胆热情地追求过慕晚,但他此时是有些自卑的,自己拥有的身份与相貌,和秦景曜相比,云泥之别。
像是烧到尽头的线香,尽管竖得高昂,轰然坍塌,最终也只化成了一摊灰尘。
慕晚的额头蹭着李明朗的胸口,她的失落在无限地放大,“我不喜欢他。”
空虚的洞口要把自己吸过去,成为供养漩涡的养料。
可男朋友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也是于事无补,慕晚同时要担心两个人的安危。
李明朗下了决心,他承诺道:“我们以后去别的地方工作,再也不要回来。晚晚,我会保护好你的。”
也许吧,谁能知道呢。
即使知道逃到哪里都没有用,慕晚还是当真了一样,向男朋友询问道:“那我们能去哪里?”
李明朗畅想着未来,“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回云城。”
在京州,他们争权夺利,如蝇渴血。
可云城不一样,那里有慕晚的爸爸妈妈,没有比她的家乡再好的去处了,那是座小城,远离了工业文明的喧嚣。
慕晚摇头,“你父母怎么办,他们会同意吗?”
这两个问题把李明朗问住了,他现在完全还没有能力能安置好他的双亲。
“跟你分了手,我也能独立地生活。去喜欢的城市,我也能买一张机票自己去。”
慕晚并不需要李明朗陪着,生活就是会有遗憾,她能接受这种遗憾。
“我不会答应跟秦景曜在一起,因为我不喜欢他。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们也会分道扬镳了,但那也只是因为我和你的观念不同。”
慕晚没有因此而放弃抗争,她什么事情都看得开,包括成绩,事业和恋爱。
等到以后,她自己都说不准自己会在哪里。
李明朗执着地说:“晚晚,我想你的未来有我。”
收到戒指以后,慕晚还是戴着男朋友送的银戒指,把秦景曜的礼物都放在了一起。
她照常上学下课,约着一群同学外出跑采访和活动。
天气回暖了,衣架上的大衣换成了薄外套。
在食堂吃过晚饭,慕晚接到李明朗的电话,听着状态不太好。
“晚晚,你能来陪我吗?”
慕晚不假思考,答应了,“好。”
在家的时候,李明朗跟董萦心吵了一架。
“你为什么非要我去国外读大学?”
李明朗被公司的事情烦得头大,他父亲称病,就这么赤手空拳地上台,很多东西都是一知半解,边做边学。
在公司里,董事会常以年轻气盛来打压他,在家里,他的妈妈又要坚持让自己去欧美读硕士。
董萦心一拍桌子,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多出了一条,“你难不成怀疑我是跟外人勾结吗,你是我亲生的儿子,我害不了你。”
作为儿子,李明朗实在不该跟母亲顶撞。
董萦心一辈子泡在蜜罐里,读完大学后就没上过一天班,她哪里知道儿子处境的艰难。
现在不是出国的好时候,而董萦心觉得把儿子谈恋爱的心思歇了才是正经,不然就是继承了公司也是拱手相让,一切都白谈。
家里养的约克夏狂吠,摇着尾巴要主人关注,可此刻董萦心哪里有心情安抚自己的狗。
狗叫声闹钟似的吵,李明朗烦躁地呵斥,“你能别让它叫了吗?”
董萦心站起来,她的胸口起起伏伏,“它要叫,我能怎么办。我不养狗,谁能在家里陪我,指望你和你爸爸吗!”
拧着眉头对着狗踢了一脚,歪着脑袋的小狗被踢疼了,趴在地上呜呜地讨饶。
“妈妈这样做,你满意了吧,明朗。”
董萦心把气撒在了狗的身上,李明朗都不相信面前这个举止疯癫不计后果的人是他的母亲。
李明朗从家里走了,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了一阵,掏出手机第一个给慕晚打了电话。
“吃晚饭了吗?”
“吃了。”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自从上次那件事情发生后,他们就很长时间没再亲密过了。每晚仍旧互道晚安,却多了一丝疏离。
像是冷战的情侣,坐在椅子的两端,身心都不再试图靠近。
初春,夜晚的温度骤然降低,慕晚打了个喷嚏。
她身体抵抗力差,寒假前还生病发过烧。
李明朗的手放在纽扣上犹豫了两秒,他把外套脱了下来,走到慕晚面前,低着头披上。
“李明朗,过门禁时间了。”
慕晚系上了第一颗扣子,她吸着鼻子,裹挟着寒风的空气喇得嗓子疼。
李明朗回过神去看手机里的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京州的街道都热闹了起来。
为了陪李明朗,这个点慕晚还要跑出来,傻乎乎地陪他在这里吹冷风。
时间太晚了,他们两个都不打算回去了,慕晚找了个理由和辅导员请了假过夜。
刚才坐着的时候,慕晚没有事情做,她原先就找过钟尔雅,问到了秦景曜其中一张银行卡的卡号,顺手把过年的转账还了回去。
俱乐部里,秦景曜跟人打完了一局高尔夫,进球后散了赏钱给球童。
手机里来了一条银行的信息,正好是休息时间,秦景曜划开手机,特殊的数目,一分不差。
慕晚把钱还了他,不光有转账的钱,还有打疫苗的钱。
怪不得说她榆木脑袋,不记得他的好,只顾着还人情。
秦景曜找到钟尔雅的账号,慕晚想要他的卡号,除了钟尔雅,她也没有别的人可问了。
钟尔雅麻溜地认错,“四哥,我再也不泄露你的个人信息了,我以为学姐就问问而已。”
“你没脑子,要是不做什么,用的着问吗。”
是是是,她没脑子。
秦景曜拧开一瓶水,“她人呢?”
钟尔雅在奢侈品店买包,她挑了几个稀有款式,打算把那些杂七杂八的配货送出去,“我问了,她今天不在学校,请了假在外面过夜。”
请假过夜,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景曜没说什么,他挂了电话,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没等多久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定位在京州的一家酒店。
还剩一间豪华套房,于是李明朗和慕晚就订了一间房间,反正他们都是情侣了,没什么可害羞的。
窗外的云层遮蔽了月亮,有降雨的趋势,却没下雨,只呼呼地吹着阴风。
慕晚把李明朗和自己的外衣都脱了,她洗漱好,想上床直接睡觉,毕竟明天上午还要回学校上课。
女孩仅着一件薄棉衫,头发散落,气质柔和。
李明朗也上了床,他第一次和慕晚躺在床上,双腿不自在地弯曲在被子里。
“晚晚,我跟父母吵架了。”
他在寻求慕晚的理解。
“你在难过。”慕晚的手托着李明朗的下巴,她主动地凑过去,让男朋友的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
因为秦景曜,李明朗的心里确实存了芥蒂,“对不起,我这些天不应该冷落你。”
他一点都不了解慕晚,也不明白那些次慕晚无一不是在向自己求救。
李明朗自知不够聪明,他无法处理好父亲公司的生意,也无法保护慕晚安然无事。
因此,女朋友不信任自己。
李明朗沮丧又无能为力,“你该告诉我,晚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抬头,亲在慕晚的唇上,慢慢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夜晚,他们躺在床上亲吻,身体接触着身体,深刻地感知着对方的温度和气息。
李明朗眼里的情绪深了深,他的唇流连在慕晚的嘴角,再低着头往下,亲在她的脖颈,锁骨。
慕晚搂着男朋友的脖子,她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吻,蜷缩的脚趾扯出床单的褶皱。
像淅淅沥沥的雨丝,又痒又凉。
等李明朗要亲到胸口那里,他的面颊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手掩住。
慕晚别扭地放下手,委婉地拒绝男友的亲近,“我明天要回学校上课。”
门外有人在敲门,敲了两下之后,非但没停敲打的声音还愈演愈烈了。
李明朗担心是酒店工作人员有急事,“我去看看。”
慕晚轻点了下巴,男朋友从自己身上下来,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手机开了免打扰模式,打开的瞬间,信息和未接电话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
看清发件人是谁之后,慕晚立刻就坐直了上身,“别开门!”
为时已晚,李明朗已经开了门,他转头问:“怎么了?”
套间里开着一盏小台灯,门外窜出了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他手法利落地蒙上李明朗的头将人带走了。
“明朗!”
慕晚大声地喊,她六神无主地要去叫人,房间里顶灯的开关被人按下。
“救命,这里有人被绑架了。”
脖颈上的痕迹被照得无所遁形,秦景曜推门进来,慕晚胸前裹着被子,她内衫的扣子开了一颗。
第 19 章 别咬了
狂风怒号, 动荡不安,吹得草木伏地。
秦景曜就那么站着,风衣的棱角切割着亮堂堂的大理石, 眼神凉浸浸的, 沉冷得如同潇湘夜雨。
慕晚被这场夜雨浇了个透彻,她全身上下都是冷的,手指恍若没有知觉般得颤了颤, 出了冷汗,一水黏腻阴湿的触感。
“他人呢?”
“不知道,”秦景曜看向床上的人, 她脱得只剩一件衣服,里面透出细带的轮廓,“或许第二天就躺在医院里了, 谁知道呢。”
纤细柔美的脖颈, 清晰可见的锁骨, 一丛丛的吻痕, 仿佛白雪上滴着的两滴热血。
带着肮脏的污垢, 被污染了的红色。
慕晚几次才扣好衣扣,她穿上拖鞋,“秦景曜, 你不能打他。”
“你关心他, 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秦景曜缓缓地走过来, 几乎是立刻, 慕晚感受到了他身上冷清淡苦的味道, 山雨欲来一样把人往下压,压得人直不起腰。
慕晚克制住惶然,她的手脚都发着麻, “你把他放了。”
秦景曜挑眉,“为什么要我放?”
现在她又有什么能力让自己放人。
“他是我男朋友,是你闯了进来还把人绑了,为什么不能放人,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动他。”
慕晚同秦景曜争辩,说到最后她好像要失去了氧气一样,怎么也呼吸不了。
“我就是不放,”秦景曜坦诚得可怕,他勾唇笑了笑,墨色的眸子里全是滋生暗长的情绪,“我不仅不放,包括你那件衣服,你也保不住。”
慕晚的双臂捂住自己的胸口,是防御戒备的姿态,可此刻她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羞耻感。
李明朗被人劫持了,劫持的人指定是秦景曜的人。
他还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已经变成了样子。
慕晚的男朋友好歹是京州的一个富二代,秦景曜毫无顾忌地就把人从酒店绑了,门外走廊装着摄像头,但是他一点忌惮的心思都没有,甚至都不怕李明朗的父母来找他麻烦。
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慕晚直接绕过秦景曜,她要亲自去找李明朗。
“想去哪儿?”秦景曜拽着女孩的手,把人拉了回来,“慕晚,你当我死的。”
慕晚的手腕被攥得疼了,她平生第一次如此恶毒地诅咒别人,“秦景曜,你会遭天谴的。”
她拿秦景曜没有办法,唯有让老天来治他。
听完,秦景曜笑意更深,“我只知道你现在就要完蛋了,慕晚。”
他拽着慕晚,将人整个地摔在床上。
翻天覆地的一下,床垫往回弹,水晶华丽璀璨,慕晚的头发披散着,有几缕覆盖住侧脸,被衔进了唇里。
秦景曜眼睛里闪烁着被切割的碎光,黑如砚池的枝条不断地延伸,于蓝韵的夜幕里,拓展开花。
慕晚的后脑枕着一半枕头,她想起身,又被秦景曜压了回去。
“你敢动我,我就死给你看。”
身下的女孩踢着被子,她被迫仰着脑袋,嘴里不依不饶地警告。
慕晚的双腿被人分开,穿着西服裤的一条腿挤进来,钳住了她乱动的双手双脚。
宛如被曝晒的一条鱼,离去海岸太久,只能张大了唇,竭尽全力也无法抵抗。
秦景曜慢条斯理地解外衣的扣子,修长的手指拎着衣服然后丢在床上,衬衫透着淡光,勾勒出绷紧的肌肉线条。
“你能上他的床,就是不愿意跟我睡。”
秦景曜单手捏住慕晚的下巴,让女孩与自己对视,神色冷漠地命令,“看着我。”
慕晚不屈服,她的手扳不开秦景曜的手,即使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被人否决,眼神里却依旧满是倔强。
他让她跟人分手,结果倒好,再来晚来一步,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慕晚上床和李明朗睡了。
“我等了那么久,你就这样对我。”
慕晚抬着头,秦景曜自上而下的视线,像是锋利的刀,刮过她脸上的每一寸肉,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慕晚,你从来都不记教训。”
秦景曜的手移向慕晚的胸口,轻而易举,扯开了白棉的单衣,扣子飞起掉在地板上。
仿佛是被抛起来的硬币,嗡嗡的转着,付之一炬般定住了正反与输赢。
布料被扯撕开,裂帛声响,凉风从胸口灌进下腹。
慕晚剧烈地呼吸,她哭着,“秦景曜,你不得好死。”
泪水滚烫地滴,精致的下颌,泛着幽香的发丝。
秦景曜的一只手勾着碎掉的领口,低头吻在哆嗦的锁骨处,淡红的吻痕很快被更靡丽的艳色覆盖。
西服料子在白色的床单里折叠揉乱,慕晚赤裸裸的脚踩着秦景曜的腿,布料稍微粗糙的质感磨砺着脚底。
呼吸交缠,夜色迷离,忽略被抵在床头的手,他们真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人。
慕晚“疯子”“混蛋”来回地骂,那高挺地鼻梁此时磨着她的颈窝,薄唇呼出的热气夹带喘息,舔着亲着。
忽然,秦景曜像是玩够了,他咬住了身下女孩软润的肩头,死死咬住了猎物,致力于将她咬碎嚼进肚子里。
慕晚终于憋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腰间顶上来的金属皮扣坚硬得让人不适,肩膀的衣服被褪到手肘。
这个位置最适合让他咬住。
慕晚感受到肩膀的疼,绵长而细密的疼,她哭咽着说:“别咬了。”
闻言,秦景曜松了口,皮肤和唇瓣分离,拉出一道透明的丝线,晶莹剔透,长长不绝。
柔和的肌肤,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大片大片的,密不透风的吻痕,被咬得极深的咬印,依稀渗出了青紫。
慕晚似乎都能闻鲜血的刺激味道,来自于她自己的味道。
流下的泪水干涸,心也是干枯的。
景曜将扔在一边的外衣给女孩盖上,他懒散地起来,“不得好死,我拭目以待。”
慕晚撑着床,艰难地用手背把泪擦干,“他在哪?”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秦景曜走上前,盯着止住眼泪,问李明朗下落的女孩,她永远都那么理智。
慕晚闷声不语,衣服滑落,她掀开,背对着男人换上自己的外套。
完整得体的外套,盖住了里面残破的里衣。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在想,”秦景曜捡起外衣,掏出一支烟,“我就算不得好死,也得带你下棺材,不然你总是想着去找别的男人。”
慕晚转身,她伸手,巴掌挥向偏头点烟的秦景曜。
“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打他两巴掌。”秦景曜反手握住慕晚打人的手,这点小打小闹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慕晚果然没再继续动作,她吞下纷纭杂沓的苦涩,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可红着眼眶分明昭示着她的不甘示弱。
秦景曜没怎么动,把烟点了,打火机被他随手丢在地上,“你怎么不试试,几巴掌而已,又打不废他。”
李明朗是无辜的,他不该被绑,也不该被打。
慕晚有气无力,被秦景曜用牙齿标记肩膀隐隐作痛,“你怎样肯放他?”
就是慕晚愿意分了,李明朗肯定也不愿意,这个道理秦景曜自然懂。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心疼呢,晚晚。”秦景曜对着打开窗户,烟雾漂流,风扬着衬衫,“我没动他,你大可以放心。”
心疼谁也不该心疼这么个废物。
秦景曜丝毫没感觉到冷,他回头,眼底尽是阴鸷,“你应该庆幸你没和他真睡了,不然我得让你好好看着,他是如何被打折手脚的。”
秦景曜说得没错,他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说没动李明朗果然就没事。
人被带了进来,慕晚跑过去摘掉男朋友头上的头套,确实是李明朗,没有缺胳膊少腿,脸上身上也没有被打的迹象。
“你真的没事吗?”
对上女朋友忧心重重的目光,李明朗垂头丧气,“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被带进了关着灯的房间,那人说要想想自己的父母。
因为这个,李明朗才一直不吱声。
秦景曜耐心不足,“看够了没,看够了跟我走。”
“去哪儿?”慕晚一头雾水,她的手被男朋友握住,李明朗轻轻摇头,暗示女朋友不要跟他走。
秦景曜吸了口烟,他颔首,一起进来的高大男人把李明朗提起来,控制在酒店房间的角落里。
被分开的还有慕晚和李明朗的手。
秦景曜斜睨了李明朗一眼,眼睛微微地眯起,轻蔑道:“别告诉我,你还要和他睡一张床。你同意,我可不同意。”
那边李明朗即将开口讲话,秦景曜的保镖很有眼色地将头套团了团塞进他的嘴巴里。
慕晚不放心地往角落里看,她没有犹豫地转头,答应了,“好,我走。”
来的地方是京大附近的酒店,却比原来那家还要高档昂贵。
酒店经理亲自接待,甚至都不要秦景曜登记刷卡,直接按电梯到顶楼。
到了顶层套房,慕晚累得不行了,她问:“你什么时候走?”
秦景曜也跟着人进去,“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跟他在一个房间里,慕晚今晚绝对会失眠。
像是风餐露宿的旅人,点着篝火,担心深林里会冒出杀人如麻的凶兽。
秦景曜转了一圈,这地方睡觉还凑合。
慕晚站在床边,对方的脸庞在某一刻霍然逼近,她后退,小腿贴住了床。
“晚安。”
秦景曜走了,临走的时候,只转头笑着说了这一句。
祝她晚安。
慕晚失落地坐在床上,落地窗外是霓虹车马,高楼耸立,像是位于云间山巅。
卧室里提供了睡衣,慕晚把最里层破掉的衣服放进了垃圾桶。
因为太累,她竟然睡了一整夜,李明朗打来的几通电话都没来得及接。
发了信息报平安,慕晚带着疲惫,回学校上了第二天的课。
一连几天,李明朗都没再联系自己。
两人虽然没有明面上说分手,但是已经跟分手差不多了,好几天都基本没有交流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慕晚渐渐从恐慌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找上了她。
会面的地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奢侈品店,慕晚不常来商业街买东西,她停顿许久,最后在一众国外奢侈品大牌里找到了约定的实体店。
董萦心怀里抱着小狗,她是这家店的vic,有专门的人员服务。
“阿姨,您好,我是慕晚。”
董萦心先是定定地瞧慕晚,紧接着移开了目光,那小姑娘一件名牌衣服也没有穿,能有什么看头。
柜姐单膝跪在地上,给客户试鞋,说着恭维的话。
“慕晚是吧,明朗最近几天是不是没跟你联系。”
毕竟是长辈,慕晚站着也照旧轻声软语,“是,阿姨,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董萦心还想问问慕晚跟秦景曜是怎么回事呢。
店里的服务人员注意到慕晚是李太太的客人,赶紧让她到另一个小沙发上坐着,端来了杯热茶。
董萦心摸着约克夏的毛,她轻嘲道:“我以后是想要明朗出国留学,也想他以后能找个知根知底的人结婚。”
“慕晚,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吗?”
她端坐在沙发上,脚也懒得抬,单膝跪地的柜姐尴尬地愣着。
董萦心是在敲打,慕晚说:“我明白。”
“你跟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这飞天横祸实在跟我家明朗没关系,他是为了你跟秦四杠上了。”
说得好听是杠上,李家实则也没有这个实力,其实就是李明朗手里的公司被单方面打击了。
他得罪了秦景曜,自然没有什么好下场。
第 20 章 分了手,什么都好说……
“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明朗从没跟自己提过。
“明朗没跟你说啊?”董萦心把怀里的小狗交到女销售手里,高跟鞋轻敲着地面,感叹说:“他现在做好事不留名, 败家子一个。”
要不是公司里坚持不下去了, 慕晚哪有资格见到她。
这事董萦心还是在闺蜜团里打听出来的,她的儿子愣是瞒着家里,风都透都到外人耳朵里了, 天晓得他的嘴巴是被哪个给缝住了。
今天一见,原来是这位。
董萦心皮笑肉不笑,“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想着让你去跟秦四认个错。”
销售手里的小狗一扭身子,跑到了慕晚的脚边。
四条小腿活泼好动,慕晚试探地伸出手, 那只小狗竟然钻到她的手掌下面, 吐着舌头讨好。
董萦心站了起来, “你怎么看的, 一只狗都看不住, 你们店长在哪?”
失了手的柜姐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李太太。”
她怕压到宠物的毛, 把客人的宝贝弄疼了, 于是就没能兜住。
毛绒绒的小狗, 乖得一声也不叫, 只欢快地蹦。
柜姐朝着慕晚报以歉意的一笑, 她将狗抱在怀里。
“慕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董萦心装不住了,她质问慕晚, “我可听说纠纷的原因在你,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家明朗担责吧?”
还是躲不过去,慕晚端起茶杯,虚虚地吹了吹热气,“不能。我会去,您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董萦心到公司里去过一趟,那些股东危言耸听,又说什么项目烂尾,又说哪条供应链断了。
“破产”这词害得她晚上回家吃了几片药,试鞋的时候还突然冒出了“万一以后就买不起”的想法,荒诞至极。
董萦心让人把鞋子包好,“慕小姐,你漂亮,聪明,用不着吊在一颗树上。我们家明朗福泽太浅,他配不上你。”
李明朗看上她情有可原,谁能不喜欢俏丽年轻的女孩。
只是她没想到,就连秦家那个老四也没能免俗。
但是董萦心绝不相信秦景曜打算正式跟慕晚在一起,主要是被驳了面子想把场子找回来,也不是真心喜欢吧。
李明朗的妈妈是在说反话。
“阿姨,是您儿子先追求的我。”对方明嘲暗讽,慕晚喝了一口茶,她正色道:“我没有纠缠他,您搞错人了。”
董萦心放下翘着的腿,面前的姑娘长了一张厉害的嘴,不像是个会受气的。
“别叫我阿姨,跟其他人一样,叫我李太太吧。”
慕晚从善如流,“李太太,随您喜欢。”
“我说话是不好听,但我也是为了我儿子。”董萦心终于了了这桩风流孽债,她倒是没生气,“既然你答应了,我也没话可说。”
她摆摆手,“去把我挑的包拿过来,给慕小姐看看。”
销售戴着白色手套,把一只棕色的手提包托在手底,专业地跟慕晚展示。
“喜欢吗?喜欢就收下,算做是我给慕小姐的见面礼。”
董萦心十分自信,这包难买,没人能不喜欢,尤其是慕晚这样还在上学的小姑娘。
不算上配货,几十万的名牌包换辆车子都绰绰有余,为了保住家里的生意,她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
慕晚心情沉重,反应平平,“您留着用,这个颜色不适合我,显得老气。”
店里的销售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来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慕小姐您可以来试一试,这个包很百搭。李太太常来光顾我们店,她眼光独到,不会错的。”
“不用了。”董萦心看出慕晚心气高,她不愿意要,自己干嘛上赶着送。
以后有慕晚后悔的时候,她就等着看吧。
从店里出来,慕晚就没准备回学校了,她划开手机,找到了秦景曜的电话号码。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慕晚难得主动给秦景曜打了通电话。
拨了过去,不见人接,手机屏幕灰了下去。
慕晚煎熬着,她在人少的僻静之处徘徊,站在一颗流苏花树下。
电话要挂了的时候,被那头接起,可算是通了。
“我想见你。”
秦景曜揣着明白装糊涂,“好端端的怎么想来见我?”
流苏花雪白,人间四月雪并非虚有其表,大片的白和绿色,圣洁而又鲜活。
“秦景曜,你装什么,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吗。”
秦景曜不爽地啧了一声,“不是想我了,那就别见面,省得看见了还心烦。”
慕晚意识到他要挂电话,心急如焚,“不行。”
秦景曜可没想白挨骂,他摆了一张紫檀桌子,自己一个人下棋,“那就是想了呗,是不是?”
“是。”
好违心的话,但是他就是爱听怎么办。
“是什么,说清楚。”
白花覆霜盖雪,香醉人心,慕晚眉头紧锁,“想你了。”
秦景曜落了棋子,一个人下棋,他竟然也下出了一点别样的乐趣,“行,定位发你。”
通话结束,慕晚收到了一个定位。
他在迟院,而这次没有李明朗,慕晚是单刀赴会。
那条流经京州的长河,从中间把那一块建筑区斩断,两岸绿荫丛生,观景的亭台雕梁画栋。
秦景曜就在河的北岸。
两扇门是敞开的样子,像是特意留的,直面砌着琉璃瓦的照壁。
慕晚下了游廊的台阶,来到了极其私密的内院。
手推开雕花木门,十二扇的围屏,屏框黑底,金漆彩绘,点翠珐琅,刻山水树木。
转过屏风,一张紫檀木的桌子,列着白棋黑棋,秦景曜手里拈了一个棋子,他支起胳膊,瞧了过来。
慕晚脚一顿,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可是她不能退缩。
“我来是想求你,替明朗赔个罪。”
李明朗不好过,不然她妈妈这样高傲的人也不会亲自出面来找她。
他不该因为自己遭罪,但是慕晚又做错了什么。
追根溯源,说不清是谁的错,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和李明朗谈恋爱,也就不会认识秦景曜。
慕晚会过着平淡宁静的日子,按部就班地毕业工作,结婚生子。
烟雾朦胧中,秦景曜微微收拢了指腹,笑得散漫,可语气凉薄,“分了手,什么都好说。”
他抬抬手,“慕晚,过来。”
没有办法,慕晚没有办法,秦景曜权势在手,背靠京州,他什么都不怕。
慕晚走了过去,这次来,她是带了秦景曜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垂眸看见那东西,秦景曜眼底卷着融融春光,“喜欢吗?”
那指节上的戒指生凉,分明与慕晚手中的是一对。
他早就戴上了,不过是静待自己自愿地走进囚笼。
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迟院,同样也是慕晚初恋的葬身之地。
她要在这里,把记忆里的李明朗给埋了。
“喜欢。”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秦景曜摊开手掌,慕晚把戒指送入他的手心。
攥紧了,像是握着一颗心脏一样,那上面残留着她的体温。
秦景曜让慕晚伸手,他亲手把戒指戴在了慕晚的手上。
两只手并在一起,男戒的款式比女戒指更为简约质朴。
如今,他们两个是一对了。
秦景曜知道,以慕晚的性子,他要是挑个翡翠玉环或是钻石戒指,就一定没有被戴上的机会。
这两只对戒足够低调,她才会找不到理由,只好时时带着。
秦景曜说:“拿出来。”
慕晚惑然,“什么?”
她手上没那只银戒,但秦景曜赌慕晚此时就带在身上。
慕晚来之前谨慎地摘下了李明朗送的戒指,就是一只戒指而已,为什么秦景曜非得执意要过去。
“你还想不想替他赔罪,要他点东西怎么跟吃你肉似的。”
慕晚给了,戒指原来放在包里,亮闪闪的,戴得时间长了,就多了划痕。
少见这副温顺的模样,秦景曜软声夸奖,“好晚晚,乖孩子。”
窗子外是湖水,碧波荡漾,荷钱满池。
慕晚恍然大悟,她阻止道:“你别扔,我会还给他。”
秦景曜不理解她为什么非要宝贝一个戒指,“那我想丢进去可怎么办?”
“你说的,分了手,什么都好说。”
“好,”秦景曜笑了,“我说的,但是我只让你带回去还给他。要是让我发现你留着,慕晚,你知道后果。”
他话锋一转,“现在,我们来谈谈分手的事情。”
“打电话,让他滚,从今以后跟我。”
慕晚难以言喻的无措,“立刻吗?”
她做不到,当着秦景曜的面,她怎么能抛弃李明朗。
“不舍得。”秦景曜自然地把慕晚的手机夺走,他接着点进通讯录,给李明朗打电话。
慕晚默念,她只希望对方不要接。
这几天,他们没有一通电话,李明朗兴许真的不会接。
李明朗天天在公司里加班,他快撑不住了。
自己和慕晚默契地没有互相联系,这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却还是接了。
电话被塞到手里,半晌,慕晚都没能开口说出一个字。
“喂?晚晚,是你吗?”
慕晚不忍心,她把电话挂了。
下一秒,她坐在了秦景曜的腿上,手臂蛮横地箍在腰间。
秦景曜接着打,他势必要让慕晚跟李明朗分手。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慕晚讨饶,“不要,别再打了。”
秦景曜打开手机的免提,把电话凑到慕晚跟前,“有什么可害怕的,来,一句话就讲完了。”
“慕晚,你怎么了?”
李明朗的声音有些急切,慕晚沉默,或许是嫌弃自己磨蹭,她的耳垂被秦景曜咬了一口。
不疼,是湿润的烫意。
“我想跟你分手。”
“明朗”两个字慕晚都不敢叫出来,“我不喜欢你了,李明朗,我们分手吧。”
秦景曜的下巴抵着女孩的肩膀,皮肤贴着皮肤,裸露地相接。
李明朗光是公司的事都急得焦头烂额,这时候慕晚又要跟自己分手,“晚晚,你在开什么玩笑?”
慕晚面色苍白,“我认真的。”
他们没吵过架,就是平时有一些小的争执,慕晚也没和李明朗提过分手。
“是不是秦景曜逼你了,你不是真心想分手,我迟早会能力保护你,你相信我。”
“没有,我和你分手,跟秦景曜没有关系。”
慕晚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对着电话,震慑到了一脸茫然的李明朗。
“你知道你妈妈怎么跟我说吗?”
李明朗对于董萦心找慕晚谈话的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察觉到了不妙。
“你自己去问问她,我配不上你。”
母亲成了压垮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明朗崩溃地抓着头发,“晚晚,没有挽回的机会吗?”
慕晚闭上眼睛,她的胸口疼得厉害,像是在犯心脏病,“没有。”
“慕晚,别挂!”
李明朗在叫,免提开着,慕晚只觉得太吵,秦景曜把手机拿远了,终止了通话。
“你满意了吗,秦景曜。”
秦景曜问:“她怎么说你了?”
他没有一丝开心的情绪,听完了电话,若无其事地问慕晚别的。
没把李明朗放在眼里,也就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仿佛迫使慕晚和男朋友分手的人不是秦景曜自己一样。
慕晚不想节外生枝,“我编的。”
秦景曜光凭着那两句就能猜出个大概,无非是董萦心对慕晚看不上眼,那些老封建都一个德行。
男人的头发扫到慕晚的肩窝,是稍稍扎人的痒,她想把秦景曜推开。
“到满意还差那么一点。”
“我想跟你接吻,想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