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侑时瘦白的手掐着洛惟细弱的脖子将他压在桌面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绝对不是一只柔软的无力的手，而是一只极富力量感的手，即便已经离开军校，但是因为常年进行射击训练，她的手有着一层薄薄的粗糙的茧。
现在这只手掐在洛惟的脖子上，力道大到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脸色开始变得有些涨红，先前挑逗般卷着林侑时大腿的鱼尾也不禁放松了一些力道。
“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你情我愿的相处方式。”林侑时微微弯腰，目光讥诮。
她从来就不是圆滑的性格，也不是会向谁求饶的性格，她是不打算硬碰硬，但也不代表这条人鱼可以为所欲为。
林侑时对自己性格非常了解，而现在她性格之中冷冽尖利的一面被洛惟刺激到无法隐藏。
洛惟的手放在身体两侧，没有试图去掰开林侑时的手。
听见林侑时的话，他的眼珠转动，伸出一只手沿着林侑时的手腕向上摸向了她的脸。
林侑时蹙眉侧开脸，手底下的力道下意识地加重，于是那只手擦着林侑时的脸颊落下，终于攥住了林侑时的手腕。
看着手底下人那张涨红蹙眉的脸，林侑时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松开手的一瞬间，洛惟便伏着桌面咳嗽了起来，大大的鱼尾巴也随着主人的打着颤，然后疲累地拖在地上。
“力气太大了，”洛惟的声音变得低低哑哑的，他捂着自己的脖子，“你差点掐死我。”
虽然林侑时很想，但是很可惜，以洛惟的能力来说，他根本不会这样简单地被杀死。
洛惟从桌面上坐了起来，鱼尾耷拉在桌面上，看着林侑时冷然离去的身影，他叹了口气，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红茶茶杯。
还好他之前用鱼尾接了下，否则杯子摔坏了，文叔叔又要生气了，他一生气，就会笑眯眯地让洛惟注意点自己的行为。
洛惟从桌面上跳下来，鱼尾变成了更加容易行走的人类双腿。.
但是其实他并不能够长时期地维持人类双腿的形态，而这种形态会让他的下半身有些痛苦。
洛惟把地上的裤子捡起来，一只脚刚刚伸进裤腿里，发现了什么又抬起头来。
林侑时正站在楼梯上看着他，脸色不大好看。
“我……”洛惟话还没说完，林侑时已经转身离去，背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愤怒。
洛惟低下头把裤子穿好，扣子刚刚扣好的那一刻，城堡的大门被人推开，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的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视线掠过洛惟的下半身，然后说，“当着异性的面脱裤子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而且这种行为还被称为什么你知道吗？”
“我可以不问吗？”
文管家看着他没说话。
洛惟抿了抿唇，“我知道的，叫变态。”
“洛惟阁下，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做这种变态的事情了。”文管家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可是她都不喜欢我。”洛惟抗议着。
“慢慢来。所以犯了错误之后，人类会怎么做？”
“会道歉。”
文管家点点头，“那么阁下，请去向林小姐道歉吧。”
“道歉她就会原谅我吗？”
“……”文管家没回答，而是说道，“这是人类最基本的礼节。”
洛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他想，他才不要听文叔叔的话。
夜幕降临，林侑时将门反锁，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很难觉得这是安全的。
林侑时躺在床上叹了口气，一条胳膊挡在自己的眼睛上。
今天晚上她不打算睡觉，至少现在她还不确定这条人鱼到底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她可以忽略了这条人鱼口中关于交/配的相关话题，思考着要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就在林侑时闭目思考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
她睁开双眼，昏暗之中看向门口的位置，地面的缝隙传来外面的灯光。
林侑时盯着那抹灯光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洛惟并不是一个在小事上非常有耐心的人鱼，果然再敲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敲门声便消失了。
然而林侑时并没有感到放松，她反而紧绷起来，一种如同野兽般的预感让她觉得这一刻反而比刚刚还要危险。
她换了个容易逃跑的姿势，然而片刻后，门口却仍旧没再响起任何声音。
走了？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来，林侑时猛然看向浴室的方向。
这间浴室的外墙采取的半透明式的玻璃的隔断，林侑时很确定自己在洗澡之前就拉下了那里的帘子，然而现在帘子却已经被重新卷了起来。
浴室里随即出现了一个昏暗的发光体，紧接着一道人影出现在隔断后面，高挑瘦削，伸出手指比划着什么东西。
林侑时张口便想要斥责，然而看到那手势却难得的有些愣神，神情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人鱼都像深渊人鱼这样拥有比较高的智商，能够运用人类语言和人进行沟通，很多人鱼智商低，理解能力也比较低，想要和他们进行语言沟通非常困难，但是这些人鱼经过训练能够看懂一些简单的手势。
洛惟现在就是在做这些手势。
只不过做得非常粗略，像是临时看了眼就急急忙忙地过来演示。
林侑时看了一会儿，觉得对方的意思应该是——抱歉？
如果换作任何一条人鱼，这句抱歉还算好听，但是放在洛惟的身上，就只能说是不算太讨厌。
林侑时抱着一种微妙的情绪走到浴室门前，一把将门拉开。
然而看到浴室内的场景，林侑时面无表情，心想果然如此。
洛惟正躺在浴缸里面，肆无忌惮地放松自己的身体，懒骨头一般填满了浴缸的弧度，尾巴垂在浴缸外面一甩一甩的。
而站在玻璃面前的则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太大的少女，林侑时扫了眼就知道对方也是条人鱼。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少女和晃动着鱼尾的洛惟都停住了。
林侑时冷笑了一声，“玩儿够了吗？如果玩够了，是不是可以请阁下从我这里离开，如果你实在想要留在这里，我可以把地方让给你，这么大的城堡，总不可能只有两间房间可以住人吧。”
“就这两间，没别的。”
洛惟看了眼那少女，少女瑟缩着从门缝溜了出去，走前她还看了眼林侑时，咬了咬唇走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林侑时问。
洛惟坐起来，尾巴把角落里的柜子扇到一边，只见柜子后面出现了一个大洞，连通着另一侧的房间。
林侑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向这条坦然自若的人鱼，语气淡淡，“这就是你向我道歉的方式吗？”
“道歉？”洛惟扬起眉头，漂亮的眼睫划出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地说，“我还以为她在表达求偶呢。”
“……”林侑时看着他，然后没什么表情地甩上了浴室的门。
但是很快浴室的门又被打开，洛惟探出头来，“那求偶怎么表达？”
林侑时没有回复他，转身回到床上躺了上去。
洛惟的身子微微挺直，视线紧紧地盯着她身上的被子，像是试图穿透厚厚的被子看到里面的风景。
林侑时忍无可忍地开口，“滚。”
“真遗憾，”洛惟故作失落地说，“你都不愿意与我交/配。虽然我很想强迫你，但是强迫交/配也是很麻烦，你的力气又那么大。”
一个枕头飞了过来，砸在了半开的浴室门上。
林侑时深吸了口气，“不要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么恶心的两个字。”
“恶心？”洛惟看了她一会儿，嘴角的弧度变得平直，“是交/配恶心，还是和我交/配恶心？”
“恶心还分程度重一些和轻一些吗？”林侑时毫不客气地回答。
这回洛惟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关上浴室门离开了。
*
第二天早上，文管家敲门叫林侑时下去吃饭。
林侑时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气息冷冽，很有攻击性。
文管家温和地说，“洛惟不在，他每天半夜都得回到水中，一直待到第二天中午。”
听到这个消息，林侑时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跟在文管家的身后下了楼，问，“你不害怕吗？跟着一条人鱼来到这个地方。”
“不会，”文管家说，“洛惟是个好孩子。”
林侑时哂笑了一声，坐下看到桌面上摆放的食物问道，“你们的食物和淡水是哪里来的？”
文管家回答，“每隔一个月洛惟会去陆地进行交易，带回食物和日用品，至于淡水，岛上目前有专门的净水装置可以将海水转化为淡水。”
林侑时没有再说话，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不得不说，文管家准备的食物非常符合林侑时的口味。
她不禁觉得，在了解她这件事情上，洛惟确实做得很全面。
看到林侑时反应还不错，文管家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等到吃完饭之后，文管家又问，“出去走走吗？这个时间，外面应该有很多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