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考虑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窗帘拉紧，整个房间显得无比昏暗，洛惟就这样抱着林侑时的衣服把脸埋在里面。
林侑时可以听到他轻缓的呼吸声，偶尔交错的急喘，但除此之外却看不到任何他的表情变化。
有点遗憾。林侑时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指尖轻轻地有规律地叩在桌面上，能从这看出一点心思的波动来。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林侑时将终端关闭的同时，瞿正卿也推门而入。
虽然两个人不久之前才见过，但是现在他的表情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宋教授回来了。”
在林侑时失踪之前，宋理便在外出考察的时候消失，现在人回来了本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瞿正卿的表情却让林侑时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寻常。
她站起身来，“人在哪里？”
“应该已经回到所长室了，他点名让你过去一趟。”瞿正卿回答。
“…那些跟他一起去的人呢？”
“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林侑时没有再说什么，离开办公室径直去了所长室。
站在门外，林侑时抬手敲了敲门，一道中年Alpha特有的嗓音从门内传来，“进。”
林侑时推开了所长室的门，打开的门那一刻耀眼的阳光让她不禁眯了眯眼睛，随即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宋理。
宋理和林侑时的父母是同龄人，人到中年却丝毫不见疲态，反而越发神采奕奕。
不过同时林侑时也知道瞿正卿为什么耐人询问了。
因为宋理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以前他只是个对待研究非常专注认真的学者，大部分时间还算是温和，然而现在他整个人都变得非常阴郁，双目沉沉，毫无生气。
“是你啊。”宋理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看向林侑时。
林侑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会太过冷漠，“宋教授，您终于回来了。”
宋理扯了下嘴角，语气有些微妙，“运气好而已。”
“外出考察的时候，运气也同样重要，”林侑时点头，“还好，您运气不错。”
宋理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转而说道，“我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有一件事情想要听听你的意思。”
他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道，“一个星期之后我会被调职到帝国的政务部，所以研究所所长的位置就会空出来，我想要问问，你有没有意愿做这个所长？”
宋理说完之后好像还是不太舒服，他咳了两声，想要端起杯子再喝两口水的时候发现杯子空了。
“我去倒水。”林侑时适时开口。
宋理点点头把杯子递给她，看着林侑时的背影，他突然说道，“当初你还是只是个小孩子，一转眼也长了这么大了。”
宋理和林侑时的父母是同时进的研究所，双方关系不错，偶尔假期的时候就会去林侑时家里聚一聚。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情的话，现在……”宋理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接过林侑时递过来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的水。
“我不该提起这件事情。”宋理叹了口气。
“没关系，”林侑时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宋理一时间没有开口，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你觉得怎么样？”
林侑时抿唇，片刻之后回答，“老师，我无法胜任这个职位。对来我说，只是接替自己父母的工作，我也很想知道他们这些年热衷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样的，或许我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离他们更近一些，但是我无法爱上这份职业，更无法做到像您一样。”
“我更喜欢你叫我老师，”宋理对林侑时的回答并不意外，他摇了摇头，“但是你还是没有放下你父母的事情。”
林侑时默认了。
宋理也没有强迫林侑时，只是摆了摆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你想要反悔，随时可以来找我。但是如果过了这个星期你也没有做出决定的话，那么我就会推荐其他人。”
“好的，老师。”林侑时回答。
从宋理的办公室离开，林侑时走到安全通道的位置碰到了瞿正卿，他的视线挪到林侑时的脸上，“发现异常了吗？”
林侑时关上了门，回答说，“他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海腥味。”
“教授这次去的时候北原区，是山区。”瞿正卿补充说。
按理来说，宋理身上出现海腥味再正常不过，所以也经常会被别人忽略，但只有如林侑时和瞿正卿这样极小部分的人知道，宋理非常介意自己的身上有除了消毒水之外的其他味道。
两个人说完之后就沉默了下来，瞿正卿的终端来了消息，他低头看了眼，“教授找我了。”
“应该和我叫我见面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如果可以，拖一拖。”林侑时说道。
瞿正卿狐疑地看了眼林侑时，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并且不是什么好事，这一点很快就在宋理问他愿不愿意做所长的时候验证了。
愿意两个字在他的嘴里几乎都要被搅烂了，下一秒就可以冲出他的唇瓣，然而瞿正卿最终只是笑了下。
“教授，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想我或许还需要考虑一下。”
“教授，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你会选择我，而不是林侑时吗？您似乎一直觉得林侑时比我优秀。”
宋理端着杯子，双眼有点呆滞，他垂下眼睛说，“怎么会呢，你们都是我非常优秀的学生，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将你们做过比较，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够互补其实才是最好的。”
瞿正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语气依旧真诚，“是吗，我就知道教授也是相信我的。”
从宋理的办公室离开，瞿正卿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走廊尽头，林侑时已经消失不见，但是瞿正卿却比看到她的时候还要烦躁。
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冷着脸离开了。
*
整理了办公室内现有的资料之后也到了下班的时间，这个时间交通都有些拥堵。
林侑时在等待的时候看了眼终端洛惟已经不在她的房间了，衣服也被重新放回了脏衣篮之中。
她放大看了下，连衣服的褶皱都和她离开的时候相差无几，如果不是提前看过监控，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人将它拿出来，然后再原样的放回去。
这样放回去显然不会太容易，一想到对方这样做的时候会如何地费力，林侑时就有点想笑。
走到家附近的时候，有人在路边兜售鲜花，这显然是有人送来的礼物，缎带、卡片都还在上面挂着。
不过这个时代鲜花尤其是漂亮的鲜花并不常见，也很少有人愿意花钱去买鲜花，林侑时就更不会了。
卖鲜花的是个年轻的Omega，蹲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翻着终端，直到有人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问，“这些鲜花怎么卖？”
Omega像是跟人吵架了，头也不抬地说，“你要就拿走，看着给就行。”
“转账？”
“随便随便。”
最终Omega收到了一大笔转账，然后面前的鲜花就被人抱住了，他看到转账数字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怎么有人这么阔绰啊？
他赶紧回过头去看，却发现对方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好可惜。没准儿是个富二代呢。这么想着，Omega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另一边，洛惟趴在窗前，看着林侑时从一个Omega的手中接过一束花，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然后就带着花往回走。
他不是故意待在这里的。只是因为无聊又无处可去所以才站在窗前。
但是没有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洛惟清楚地看到了林侑时那还算温和的态度，与面对他的时候截然相反。
那是谁？林侑时这么快就有伴侣了吗？
不对，应该不是，林侑时虽然笑了，但是看起来很客气，应该不是伴侣，那难道是追求者？
接受了花，是不是代表着她接受了别人的追求？那岂不是很快他们就会成为伴侣？
不，他们已经结婚了。这种行为在人类世界叫作出轨，这是不对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大门被打开，林侑时拿着鲜花走了进来，她扫了眼坐在沙发上表情不自然的洛惟。
“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林侑时率先开口。
洛惟不大想理她，所以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在外面碰到有人在卖花，”林侑时说着走了过去，“这种花生活在北方地区，喜寒，即便是到了南港区也无法存活太久就会枯萎死去，但是这株花看起来生长状态良好，花朵饱满，水分充足，我怀疑可能出现了变异，让它得以维持这种状况。”
洛惟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无法长期离开大海，又需要保持人形，”林侑时淡淡地说道，“我得想想别的办法。”
洛惟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林侑时又说，“洛惟，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第42章 过夜洛惟，这样就够了
林侑时将两枝花放进了花瓶里，给了洛惟一个笔记本，要求他每天记录这两枝花的生长变化，直到这两枝花彻底死亡。
洛惟对此一点不感兴趣，“我不想记录。”
“我会考虑在你的食谱上多加一道海鲜。”林侑时知道洛惟一定会心动。
果然，洛惟犹豫了一下就接受了，仅仅是记录两枝花的变化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还能够得到更多的、更美味的食物。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侑时给洛惟倒了营养剂。
看到洛惟立刻皱起眉头，林侑时又说，“进行了改良，加入了水果素，今天是柠檬味的。”
洛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然有一股柠檬的酸甜味道，原本营养剂的味道几乎被全部覆盖。
他一口气把营养剂都喝掉了，把杯子放在餐桌上，对林侑时说道，“我吃完了，我先回去休息。”
林侑时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问他，“可以了吧？”
洛惟不解，站在原地，“什么可以了吧？”
“你跟我闹脾气，拒绝我靠近，也抵触受孕，”林侑时抬起眼睛看向他，神情莫测，“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休息，调整和消化负面情绪，现在，够了吧？”
洛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所以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闹个脾气而已吗？
林侑时见状又继续说，“如果你想要活，就应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如果我……”洛惟的语气艰涩，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直觉自己说出来，林侑时只会比现在更讨厌他。
林侑时站起身来把碗筷收拾拿进了厨房，“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同意了。”
洛惟思维的凝滞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同意什么？”
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停止，林侑时一边往外走一边将擦手的餐巾纸扔进垃圾桶里。
她抬眸看向洛惟，作为人鱼的时候，那条尾巴总是给人一种他过于强大的感觉，然而当鱼尾变成双腿，他看起来又有些瘦削。
在走向洛惟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但很快就被林侑时抓着胳膊又拉了回来，在他张开嘴唇要出声的时候吻了上去。
“林……唔。”洛惟的声音被无情地堵了回去，他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挣扎的声音，但紧接着就被林侑时的信息素围困，只能小声地呜咽着。
今夜南港区又下了雨，细细密密的小雨从窗户的缝隙之中钻进来，打在了洛惟光/裸的肩膀上。
他的双手撑在窗台上，长发被汗水浸湿，一部分粘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部分在胸前晃动。
林侑时细长的手从他的身侧伸出来，将没关严的窗户关好。
那只手并没有立刻收回，而是顺势抚摸了他的肩膀，低声问，“不冷吗？”
洛惟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回复，但是如果他不回应林侑时，那么她就会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不得不回复。
这是今天晚上他得到的教训。
结束的时候洛惟有些脱力地跪在地板上，额头抵在墙壁上，呼吸还没有平稳下来。
这个时候，林侑时把一瓶液体递到了他的面前，“喝了。”
洛惟半闭着眼睛任由林侑时把液体灌到自己的嘴里。
有时候他想，林侑时要是真的想弄死他简直轻而易举，因为他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林侑时把杯子拿开，洛惟已经困倦到极致，他侧过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迷糊地问，“我能受孕吗？”
林侑时没动，垂眸看着他，“你想吗？”
洛惟点了点头。
但是林侑时并不觉得只是为了孕育后代，他是想要离开她了。洛惟喜欢她的时候什么都可以退让，那个时候的他绝对不会想要离开，但这份喜欢也随时可以收回。
深渊人鱼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但没人说过，是不是只爱一个伴侣。
林侑时带着洛惟洗了澡让他重新躺回到床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
洛惟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站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大脑时不时传来刺痛让她越发烦躁。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毛病已经困扰了林侑时很久，任何医学仪器都检查不
出来问题。
林侑时捡起早就掉落在地上的糖片盒子，从里面拿了几颗塞到嘴里，等到情绪稍微缓和一些的时候开始收拾屋子里被她碰掉的东西。
这里没有一件东西洛惟是从深渊带回来的，都是回到南港区之后林侑时买回来的。
砰——林侑时碰掉了什么东西，她皱了下眉头，弯下腰将东西捡起来，但是很快她又停住了动作。
一枚黑鹰徽章。她曾经在波伊尔离开后替代他进驻研究所的人身上看到过。
林侑时摩挲着这枚徽章，手指注意到了不正常的凸起，她将徽章翻过来，看到徽章背面曾有刻印出来的字母，但或许是时间久了，字母都变得模糊。
这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东西，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东西是洛惟带回来的。
她从未在洛惟的身上见到过，说明对方长时间地把徽章放在另外一个地方。
波伊尔攻入深渊的时候，他觉察到了不再安全，于是将徽章贴身携带。
林侑时攥着徽章的手逐渐收紧，然后将徽章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洛惟半夜的时候醒过来一次，因为非常口渴，他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台灯，然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林侑时。
“怎么了？”林侑时的声音有些沉，“要喝水吗？”
洛惟点点头，在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杯子的时候问，“你……要在这过夜吗？”
“不可以吗？”林侑时反问，“这是我的房子，我想要住在哪里都可以。”
洛惟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他没有反驳林侑时的话，但是关了灯后他辗转反侧却怎么都睡不着。
“林侑时，”洛惟说，“你在这我睡不着。”
沙发上的人许久没有开口，过了很久，林侑时才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离开前说，“明天周末，我带你去海边。”
洛惟愣了下，不禁开心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洛惟就醒了，他坐在客厅里等待林侑时出来。
林侑时出了卧室后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吃了早餐之后带着他出门。
林侑时带着洛惟去的海域比较偏僻，到达的时候她还解释了下，“最近海边依然有很多巡逻，靠近那里不安全。”
洛惟并不在乎这些，他脱下鞋子踩进水中，脸上露出笑容。
林侑时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他这么笑过了，脸上的神情有些怔愣。
她回过神，提醒洛惟，“变回鱼尾之前把衣服给我，注意附近的安全性。”
“好。”洛惟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扔给林侑时，然后扑通一声跳入了海中。
海水底下可以看见那美丽的鱼尾奋力地摆动着，有那么一刻，林侑时怀疑洛惟会就这样离开。
但她只是抓着他的衣服没有任何动作，眼睛紧紧地追逐着他的身影。
不过洛惟游了一会儿之后，又重新向岸边靠近，他从水中跃起，漂亮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林侑时的手渐渐松开，对洛惟说，“不要耽搁太久。”
洛惟随便“嗯”了声，游了两个来回之后上了岸。
林侑时递给他一条毛巾，他擦干净身体之后迅速换上了她递过来的衣服，然后重新把自己的脚塞回鞋子里。
“走吧。”林侑时说。
洛惟回头看了眼大海，然后转身跟在了林侑时的身后。
林侑时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心绪变得复杂起来。
对方能够这么轻易地牵动她的情绪，以至于林侑时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喜欢上了洛惟。曾经那么坚信厌恶人鱼的自己喜欢上了一条人鱼。
她不是个不能正视自己感情的人，相反这一刻，林侑时甚至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快，紧接着她从背后被人搂住腰。
洛惟贴着她的脊背，轻轻蹭了蹭没有说什么又松开了。
林侑时回头看向他，洛惟看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
她垂下眼睛，伸出手牵住了洛惟的手，虽然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放弃了，“走吧，回家。”
*
别墅的大门打开，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波伊尔匆匆换上衣服下楼，看到门口的人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来了。”
波伊尔走到门口，林侑时对为她拿出拖鞋的管家说了声谢谢。
波伊尔看着她，“要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我也好早做准备。”
他想要去拉林侑时的手，却被躲过，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林侑时淡淡地说，“我只是有问题要问你。”
波伊尔的表情僵了下，“没关系，先坐下再说。”
林侑时坐在了沙发上，开口说，“我父母在出事前曾经乘船带着一条人鱼到过深渊附近，在那里，人鱼发狂撞船逃离，他们则迅速乘坐快艇离开。这次事件有关资料全部被删除得一干二净，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从林侑时开口，波伊尔的脸色就变得有些怪异。
“这个时间点后不久，S001和S002被带回，实验所发生意外，我的父母都死在了那里，相关资料再次被封存，我回来后查阅过几次都没有任何异样。”
波伊尔沉默片刻，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问，“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死跟那次沉船事故有关系？”
“我不是想要来问这个，”林侑时却对波伊尔说，“我想要知道，你回到特纳家族的真相。”
波伊尔愣了下，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复杂。
“波伊尔，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就像你想保护我一样，我也不想伤害你。”
林侑时看着他，声音放轻，“波伊尔，为什么要在我父母死后选择离开我？”
第43章 受孕艰难必须进行人为干扰
林侑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波伊尔说过话了。
自从他主动离开然后迅速回归特纳家族之后，林侑时对他的态度就越发的冷淡。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这样和颜悦色的林侑时了，波伊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如同水面一般涌动着波纹，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林侑时。
“姐姐，”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喊出来，总觉得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称呼，是带着暧昧地轻咬着这两个字，“你真的是这样想我的吗？”
林侑时的长睫垂下，心想失败了。
果然下一刻波伊尔勾起嘴角，“如果不是对你有足够了解的话，我都要被你这副情真意切的样子给欺骗了，但是很可惜，你的眼睛并没有你想象当中的那么会说谎。它告诉我，你厌恶我。”
被戳穿后林侑时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淡开口，“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
情绪的转变仿佛就在一瞬之间，被戳破之后她竟然连演都不想演，波伊尔吐出一口气，气得有点想要笑。
当虚假的情谊被戳破之后，两个人反而露出了最真实的姿态进行交谈。
波伊尔向后靠在沙发上，与他慵懒随性不一样，林侑时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最恰当的姿态。
“知道真相对你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好处，”波伊尔顿了顿，忍不住问，“如果当初我真的是为了保护你而离开家的，那么你会对我多一点点喜爱吗？”
林侑时抬眸看向他，眼底没有过多的情绪，“波伊尔，不需要试探我，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林侑时相信她是为了保护家人而离开，却不会对此而产生其余的感情。
波伊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有情还是无情。
他突然想起来那个被林侑时称作为自己的Omega的人，虽然很多人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和谐。
但是只有波伊尔知道，能够牵动林侑时的情绪的人在她心里本就不一般。
波伊尔点了根烟却没吸，看着烟雾一点点地飘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当年我知道的真相其实也不多。本来这些事情也没有打算让你知道。”
他把烟头摁灭，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其实是因为爸妈发现了特纳家族的秘密，在他们出了意外之后，特纳家族还不放心想要连你一块儿铲除，结果却发现了我是他们家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为了保护你，我和他们交换了条件，我自愿回到特纳家族，而他们放过不知情的你。”
波伊尔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端起杯子，“抱歉喝口水，说得我的嘴都干了。”
林侑时的脸色却越发阴沉，表情也变得不耐起来。
波伊尔却一本正经地继续说，“你想知道特纳家族的秘密是什么吗？没错，我们其实都是吸血鬼，但是我们只能吸人鱼的鲜血。研究所每年捕捞到的人鱼至少有一半运送给了我们以供吸血。”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轻嗤。
波伊尔看向林侑时，肩膀微微抖动着，几秒钟后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相信了吗，我亲爱的姐姐，”波伊尔伸出一只手摁在她的肩膀上，“你觉得我这样的理由编得好不好？这样能不能够让你对我回心转意？”
林侑时将波伊尔的手拨开，“波伊尔，或许你现在真的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波伊尔耸耸肩，“你现在骂人的方式越来越无趣了。”
从他认识林侑时开始，她就不怎么会骂人，现在也是一样。
看出来了波伊尔今天无意说太多，林侑时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然而波伊尔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勾起嘴角说道，“好歹留下来用个饭，也许能够从我的嘴里面知道一些有用的消息也说不准。”
“这种低效率的获取信息的方式不足以让我在你的身上浪费时间，”林侑时伸出手将波伊尔推开，冷漠地说，“希望下一次见面你不会有这么多的废话。”
这回波伊尔没有再阻拦林侑时，或者说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她的离开。
大门重新关上，别墅里再次只剩下波伊尔一个人。
他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走到茶几的面前一脚将茶几踹翻。
大门打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走了进来，波伊尔垂眸，“我要知道她和那个该死的Omega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长官。”
*
林侑时和瞿正卿谁都有松口答应宋理所提出的条件。
所以在一个星期之后，研究所的所长负责人成了空缺，不过这种空缺也仅仅持续了一天，就有另外一位姓李的研究员空降成为新的所长。
林侑时由于C054的研究员外出，她短暂地接管了C054，由李丁兰做助手。
“C054的状态目前看来非常好，所有的身体数据都非常的平稳，情绪状态也呈现良好。”李丁兰看过几页报告之后对林侑时说。
林侑时看着C054静静地浮在水中，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笑容。
“比起刚刚被运送过来的时候，现在的她才看起来像是一个有思维的活生生的生物。”李丁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C054。
“那是大多数人鱼的命运，”林侑时却说，“但，这是对的吗？”
李丁兰惊讶地看向她，见她的神色没有波动，谨慎地说，“他们是为了科学研究而奉献。”
林侑时自嘲地勾了下嘴角，“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该下班了。”
李丁兰点点头，走前她犹豫了下还是问，“林研究员，其实研究所里面有传言，本来下一任所长应该是你，但是你拒绝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你感到可惜。”
“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林侑时淡淡地说。
见她没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李丁兰也只能点点头跟她告别。
林侑时推开家门，看到一抹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面前，她看了眼对方的位置，刚把外套脱下就见到洛惟又从卧室里面走出来。
从海边回来之后，洛惟的情绪就比先前好了一些，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像是被打磨过一般，脸也圆了一些。
“你回来了。”洛惟站在她的面前。
林侑时“嗯”了一声，原本在外面的不好情绪霎时间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可是，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回来了吗？”林侑时回头看了眼玄关的地方，“在我回来之前你就站在这个地方吗？站了多久了？”
洛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被对方看见了，他还以为自己离开得足够快。
“也就，五六分钟吧。”洛惟别过脸说道。
林侑时没有拆穿洛惟。
上一次林侑时发现洛惟进入她的房间，嗅闻她的衣服之后，她就多了一个打开家里的监控看看回放的爱好。
洛惟不止拿她的衣服闻，还会抱在怀里睡觉，有时候还会抱着她的衣服躺进她的被子底下。
林侑时并不探究对方在被子底下做什么，但每次掀开被子，她都会闻到对方的诱导素的味道。
而那个时候再盖上被子会让她产生被对方抱住的感觉。
洛惟好一会儿没听到林侑时的声音，他疑惑地看了过去，就撞见了对方深邃的双眼之中，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却仿佛窥见了其中蕴含的千言万语。
下一刻，林侑时走到了洛惟的面前，她两只手捧住洛惟的脸颊就直接亲了下去。
洛惟抿了下唇，然后就顺从地张开了嘴，让她能够毫无阻碍地进入，与他唇齿相依，勾连纠缠。
林侑时亲了一会儿之后暂时放过了洛惟的嘴唇，然后一连串的亲吻落在了他的脸颊和脖颈上，最终停在了他的耳根处。
“今天怎么这么乖？”林侑时抱着他问。
洛惟的手环着林侑时的腰，想了想要开口却又听到林侑时说，“算了，别说了，总觉得你要说一些我不愿意听的话。”
洛惟的心咯噔一声，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他也无法反驳林侑时的话。
林侑时偏过头又亲了亲他，“今天不喝营养剂，我带你去做个身体检查。”
半个小时之后，林侑时带着洛惟出现在了一家私人医院。
宋恒舒早早地等候在那里，见他们过来上前说，“有人等着，直接跟着过去就好了。”
他们走了特殊通道将所有的洛惟能够进行的检查项目全部检查了一遍。
宋恒舒就陪着林侑时在外面等，好奇地问她，“你那个Omega是哪里不舒服吗，你这么如临大敌的，还要来个全身检查？”
“看不出来，”林侑时却说，“但就是因为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所以才必须来做个检查。”
宋恒舒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果然是坠入爱河的人，做事毫无理由。”
可问题是最终的检查结果显示洛惟的身体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
“洛惟先生，可以麻烦你先去外面散散步吗，慢慢地走就可以，一会儿会进行一个抽血检查，散步有利于提高检查的准确性。”
洛惟不禁看向林侑时，对上了她的视线。
林侑时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的报告。”
等到洛惟离开之后，医生才对林侑时说，“目前来看，他的身体素质良好，发育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生殖腔严重退化，而且看起来还有正在加速退化的迹象。”
宋恒舒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病症，“还有这种病？”
医生却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是宋恒舒的朋友，所以也没有拐弯抹角，“如果不人为干扰生殖腔退化的过程的话，那么最后很可能会导致他这一生都无法生育。而且，以报告单的情况来看，他现在想要受孕其实已经非常艰难了。”
林侑时垂下眼眸，她是研究员，这种报告单虽然和她最经常接触到的有所不
同但也能看得懂，“…我一直在给他喂营养剂。”
“没用的，”医生摇头，“营养剂只能够补充他身体所需要的营养，但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这种东西。”
林侑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宋恒舒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也不是非得要个孩子不可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是，你不是吧，你真的一定要孩子吗？”
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出来自己的朋友还有这种直A的执念。
“我想知道，怎么人为干扰？”林侑时问。
第44章 找过去她很晚甚至有时不回家
从医院的大楼里下来，林侑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草坪上散步的洛惟，像是有默契一样，在林侑时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抬起了头。
林侑时朝他招了招手，“回来吧。”
洛惟走到她的身边，一想到一会儿的检查就觉得头疼，“抽血……”
“不用抽血了，”林侑时打断了他的话，“我跟医生谈过了，你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不需要抽血。”
洛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就好。”
以人的形态存在的时候，抽血这件事情就变得难以忍受起来，尤其是看着那么粗长的针头插入自己的手臂。想到这，洛惟觉得自己都产生了幻痛。
他看了眼林侑时，却发现她的脸色并不是太好，“怎么了，是我的报告单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我被人发现了？”
“别瞎想，”林侑时看着他，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下领口，“你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医生说原本的营养剂对你来说已经没有效果了，要换上最新型的营养剂——不过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洛惟并没有怀疑林侑时的话的真实性，甚至觉得等待的时间越久越好，“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嗯，可以，”林侑时点头，“宋恒舒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
夜色降临，林侑时独自一人坐在阳台上，回想着离开医院前宋恒舒与她的对话。
“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这样做的话，对方一定会承受更多的痛苦，我看你还挺宝贝他的，真的忍心让他这样吗？”
林侑时没有回复他。
宋恒舒抓了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实在不行你们可以考虑去领养一个或者通过人工体外繁殖箱生孩子，为什么一定要让洛惟生？”
“我有我的理由。”在宋恒舒的逼问下，林侑时只能这样回答。
“……你，你别后悔。”宋恒舒也无话可说了。
然而现在回想起这一切，林侑时只感觉到无力，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明知道结果却依旧要经历痛苦过程的开卷考试。
林侑时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让洛惟就这样死去。
在下一个发情期到来之前一定要成功完成受孕。
林侑时转身离开阳台，身上沾染了阳台上冰冷的气息，她径直走向了洛惟的房间，意外的是今天晚上洛惟没有锁门。
来到这里的一段时间内，洛惟睡觉的时候都会在里面锁上门。尽管明知道林侑时有钥匙，但他依旧选择用这种方式来告诉她——他并不欢迎她进入。
但是今天，他没有锁门。
林侑时乐观地想，也许是今天忘记了。
她的手在门把手上放了一会儿，直到金属的门把手开始染上她手心的温度的时候才推开了门。
洛惟早就已经睡着了。
他的睡姿不算太老实，至少现在他抱着被子蜷成一团，背后空出来一大片的位置，身前却又悬挂在床的边缘。
林侑时将洛惟往里面抱了些，然后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林侑时才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无需任何遮掩地看着他。
她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下洛惟耳边的头发，然后轻声轻脚地在他的身侧躺下来，人鱼诱导素清淡好闻的味道立刻从她的面前涌了过来，以积极的、愉悦的模样拥抱着她。
就像曾经的洛惟一样。
林侑时不敢靠洛惟太近，担心会吵醒他，更不希望看到对方在这里发现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
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心想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而已。
然而没过多久，林侑时的呼吸声就变得平稳下来，本来只是想短暂的休息，却没想到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就在她睡着之后没有多久，原本睡得好好的洛惟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会儿林侑时的侧脸，然后舒展开自己的身体，默默地向她挪动了一点。
直到熟悉的味道传来，他才再次闭上眼睛，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凌晨三点半，林侑时从梦中惊醒，她立刻扭头看向身侧，在看到洛惟恬淡的睡容之后才冷静了下来。
林侑时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洛惟的房间。
这天之后，林侑时大部分的时间不是都泡在研究所里，每天早出晚归，就连见到洛惟的时候都很少，有的时候甚至一整夜都不会回来。
家里的那一束花插在花瓶里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然而只有洛惟一个每天照料与观察，林侑时似乎从来没有多看过一眼。
洛惟给鲜花换了水，然后就趴在它的面前看着它。
“洛先生，喝点果汁。”
林侑时委托宋恒舒给他找了个beta阿姨，每天过来照顾他，按时督促他吃饭睡觉，以及什么时候干什么事情，比如现在，他就到了喝果汁的时间了。
阿姨把玻璃杯递给洛惟，“慢点喝，小心呛到。”
洛惟小口小口地喝完，这种鲜榨的果汁其实并不好喝，但是阿姨不知道在里面放了什么，所以味道还不错。
阿姨收拾完卫生打算离开，正巧这个时候宋恒舒来了。
看到是宋恒舒，原本已经站起来的洛惟又重新坐回到了地毯上。
“看到是我很失望吧？”宋恒舒这些日子和洛惟也熟悉了起来，他的手里端了份小蛋糕，“林侑时叫我带回来给你的。”
“那她自己为什么不回来？”洛惟问。
“你知道的，她这样的工作忙起来就是这样没完没了。”宋恒舒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他其实也不知道林侑时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只知道对方最近和他的医生朋友频繁联系。
宋恒舒还试图从自己的医生朋友那里套话，不过对方油盐不进，最后只说了句她很坚持要她的Omega受孕。
面对着一无所知的洛惟，宋恒舒确实很心虚。
“我想给她打个通讯，”洛惟扭头看向他，“可以借用下你的终端吗？”
“当然可以，”因为心虚，宋恒舒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终端递给了他，“不是，林侑时连个终端都没给你准备吗？你自己也没有？”
有当然是有的，但是洛惟疑心用自己的终端打通讯过去对方根本不会接。
宋恒舒的脸色变得有点扭曲，“她这个人怎么样谈了…不对，是结婚了变得这么小气？”
通讯被接了起来，林侑时声音冷淡，“什么事？”
洛惟拿着终端，“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洛惟的声音，林侑时的动作顿了顿，她闭了闭眼睛，平静地说，“很晚，我现在还有事，不聊了。”
通讯就这样被挂断，洛惟拿着终端没反应的样子看起来都有些可怜了。
宋恒舒张了张嘴，“其实她最近真的挺忙的，她……”
这是人家的事，他怎么说也比不上当事人。宋恒舒最终还是放弃了，留下蛋糕之后就离开了。
而洛惟则是站到窗前，不久之前他就站在这里看着林侑时从一个年轻漂亮的omega手中买了一束花。
他的手轻轻覆盖住自己的心脏位置，那里正因为这种烦闷的情绪而剧烈跳动着，让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所以……林侑时是又出轨了吗？
另一边的林侑时并不知道洛
惟在想什么。
想要人为干扰生殖腔的退化趋势非常困难，更何况洛惟本身并不是人类，即便从外表上看来与人类相差无几，但是他的身体构造还是和人类有轻微的差别。
林侑时在不暴露洛惟是人鱼的前提下向医生表达了这一点，医生也算是见过些世面，表示可以理解。
但这并不代表这个过程简单。
另外到底要如何使洛惟长时间保持人类形态也是个问题。
近期海岸边的巡逻越来越严密，而且林侑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研究所内的军人数量变多了。
看来某些阶层某些人对于人鱼的需求已经非常强烈。
在这种情况之下，让洛惟变回人鱼回到大海是非常危险的。
研究所内，林侑时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凌晨，林侑时站起来洗了把脸离开了研究所。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了，房子里黑漆漆的，一片静谧，只有林侑时的脚步声回响。
然而林侑时才刚刚走到客厅，另一边的房门就已经打开了。
洛惟站在门口，手攥着门把手，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侑时的脚步顿了顿，“还没睡？”
洛惟没说话，只是看着林侑时想要让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然而林侑时只是看了他一眼，“早点睡吧。”
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只不过在追出来两步之后就又停下来了。
她自嘲地想，还真是不能期待太多。
第二天林侑时照常去上班，走之前她敲了敲洛惟的房门，“醒了吗？”
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但是除非特殊情况，洛惟的生活作息都非常规律。
林侑时站在门口，“有事情随时可以联系我，你的通讯我一定会接，不需要借用别人的。”
说完之后她就离开了。
房间内，洛惟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林侑时的衣服和压在上面的被子。
他用自己的终端联系了宋恒舒。
“我想去找林侑时，我很想她，”洛惟说，“……但是阿姨总是看着我，不让我离开。你能帮帮我吗？”
半个小时后，洛惟站在了研究所的门口，一张脸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戴上了蓝色美瞳的漂亮眼睛。
一边的宋恒舒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最后先说，“我有点急事要处理，你自己进去吧。”
洛惟点点头，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好。”
“要不要我替你联系一下林侑时？”
“不了，”洛惟拒绝了宋恒舒的提议，“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研究所的门并不是可以随意进入的，洛惟在门口登记了自己的身份信息，确认他确实是林侑时的配偶之后，安保人员要先联系林侑时。
洛惟皱了下眉头，他抬起双眼，盯着安保，“可以让我直接进去吗？”
安保下意识就想要拒绝，然而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洛惟的额头上已经沁出汗水。
他知道自己因为发情期临近而变得虚弱起来，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已经虚弱到了这种地步。
安保的目光逐渐涣散，又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样子，“好的先生，你现在直接……”
“你好，”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请问你来找谁？”
听到这道声音，洛惟的目光暗了暗，看了眼安保，安保便开始按照正常流程联系林侑时这个家属。
而洛惟已经转过身对来人说，“你好，我是林侑时的伴侣，她早上走得急没吃早饭，我是过来给她送饭的。”
他的语调平静，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
瞿正卿微微挑眉，“久闻不如一见，原来你就是林研究员带回来的那位Omega伴侣。”
他的视线在洛惟的面罩上停留了一会儿，“抱歉，请问你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最近好像有点感冒，我怕传染。”洛惟说。
瞿正卿也没有强求对方摘下面罩，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但这句话如果对Omega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些轻浮了。
所以他只能笑笑，“那看来你和林研究员真的很恩爱，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要过来给她送饭，真令人羡慕。”
电梯那边传来脚步声，瞿正卿听到了，他微微侧过身，从那个角度出来，应该正好能够看见他们交谈的场景。
洛惟挡了挡自己的脸，闷声说，“还好吧。”
“还好？”瞿正卿看着他，敏锐地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看这段时间林研究员每天都在研究所很晚才离开，你们吵架了？”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点微小的弧度。
洛惟有点讶异，“我们……”
“什么时候来的？”林侑时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她站在了洛惟的身侧，揽住他肩膀的手缩紧，“要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随后她看向瞿正卿，冷淡疏离，“瞿研究员，谢谢你帮我照看伴侣，你先去忙吧。”
第45章 气愤永远不听话的人鱼
瞿正卿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末了笑了下，“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等到瞿正卿离开之后，林侑时松开了手，对洛惟说，“不要和他说太多。”
在洛惟提出异议之前，她又继续说，“瞿正卿这个人非常多疑，你们接触多了容易被他发现问题。”
洛惟也知道，所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林侑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另一边的安保也同样还悄悄地注视着他们，“既然来了，那就跟我走吧。”
一路上林侑时都没有询问洛惟到底为什么会到这里。
在她的心里，洛惟从来也不是一条老实乖顺的人鱼，然而自从回来之后，林侑时又总是不让他出门。所以洛惟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至于他到底为什么能够顺利离开家到这里来，即便家里的监控没有拍到任何身影，林侑时也能够想到帮助他的人是谁。
想到这里，林侑时不禁觉得有些心烦，不是因为洛惟私自出门，而是因为他对待一个认识没有多久的人都愿意相信。
但是现在，洛惟对于林侑时的信任却岌岌可危。
这么想着，林侑时已经把洛惟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让他在休息室里的沙发坐下，“我这里没有什么食物，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我找人给你买点回来。”
“没有。”洛惟摇了摇头，“我到这里来只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林侑时靠在墙壁面前，双手自然地插在口袋里，平淡地回答，“那你现在看到了，所以回家吗？”
“我不想回去，”洛惟毫不犹豫地回答，又看着她说，“你要是打算让我回去，就不会让我过来了。”
洛惟见她没有开口，仰起头看着她，眼神变地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林侑时？你心情不好吗？”
林侑时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洛惟的脸上。
她这几天太忙了，早起晚睡让她的睡眠严重不足，整个人的情绪状态非常差劲，只不过林侑时是个很少会明显泄露自己情绪的人，所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
“为什么？”林侑时看着洛惟问道。
洛惟露出疑惑的神情，“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到研究所里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她说这种话？
洛惟是一条人鱼，直接对他来说永远大于观察与思考，信息素的纠缠又让他格外得亲近林侑时，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可以觉察到林侑时的情绪变化。
可是来到南港区之后，他从来没有表露出来，更可以对她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他现在主动走到她的面前，又说出这样的话，林侑时很难不多想。
她看着洛惟那张因为发情期逐渐靠近而瘦下来的脸，最终只是说，“没什么。”
洛惟张了张嘴，“我……”
就在这个时候，林侑时的终端疯狂响动，是C054的研究员，他显然有些惊慌，大叫着，“林研究员，C054马上要生产了，过程好像有点不顺利！
我申请你的帮助，麻烦你快点过来！快点！”
“我马上过来，”林侑时说完之后将终端收起来准备出门，走前顿了顿扭头对洛惟说，“我离开的时候不要乱跑，离瞿正卿远一点，不要被人看到你的脸。”
说完不等洛惟的回答就离开了。
C054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C054在水中疯狂而痛苦地翻滚着，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原本还算清澈的水被她搅得极为浑浊，很快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了。
“我不敢给她放麻醉剂，我怕放了麻醉剂，她身体一松弛就没有力气生产了。”
这个时候，任何的错误都有可能导致C054和自己的幼崽一同死亡。
林侑时的面色还算沉静，“先给她注射一期止痛剂和一期镇定剂，继续观察情况。”
研究员照着林侑时的要求向水中释放药剂，但是C054的情况看起来丝毫没有好转。
林侑时皱了下眉头，“她的伴侣呢？那条雄性人鱼在哪里？”
研究员摇了摇头，“死了。要不然我早就要求把他带过来了。那条雄性人鱼在C054怀孕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病死？尸体呢？”
“不清楚，”研究员说，“尸体被军部的人带走了，说要集中处理。”
林侑时突然感觉一阵发寒，“你亲眼见到那条雄性人鱼断气了吗？”
研究员张了张嘴，“可是，可是他当时检测显示已经没有救了。”
那就是没有。林侑时闭了闭眼睛，无法想象这些年在研究所当中发生过多少次同样的事情。
“在水中推入人工合成诱导素，每十分钟推入一次，连续推五次，停一次推入镇定剂和止痛剂，然后重复，虽然人工诱导素匹配度比较低，也只能试一试了。”林侑时说。
人鱼尤其是成年健康人鱼的攻击力还是比较强悍的，这种痛苦的生产过程几乎很难人工辅助。
“能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吧。”林侑时说。
C054的研究员完成三轮之后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到这个时候C054的生产过程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C054挣扎痛苦的声音都逐渐小了起来，然而谁的心里都清楚，这并不代表着事情变好了，反而代表着C054要撑不下去了。
研究员的眼里泪水充盈，抹了把眼睛。
林侑时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顶着眼前浑浊的水面看。
就在他们一点点地失去希望的时候，突然C054又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生机一样发出声音来。
研究员从地上蹦起来，几乎要贴在玻璃上，“对，就是这样！C054！”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C054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水面也渐渐清澈。
过了会儿，研究员兴奋地喊，“生出来了，C054成功生产了！”
林侑时的心一动，突然她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转过身，见到洛惟靠在墙壁上，露出来的肤色越发苍白。
他抬起眼睛看向林侑时，缓慢地眨了下，“我就是过来看看。我从来没有见过人鱼生产。”
兴奋之中的研究员没有注意到洛惟，而洛惟也很快被林侑时抓着手腕带离。
林侑时的步子迈得很大走得也很快，洛惟跌跌撞撞地跟上她然后被推进了休息室里。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离开休息室吗？为什么不听话？”林侑时抓着他问。
“我感觉到了，”洛惟看向她，“人鱼崩溃的、痛苦的情绪，我感觉到她了，她快要坚持不下去，马上就要死了。”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也冒了汗，“我不想看到那个幼崽还未出生就这样死去，所以我让她再坚持一下，我会帮助她。”
林侑时的胸膛起伏着，她气愤又无奈，“洛惟，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吗，而且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什么都没有想就敢靠近她！”
洛惟抿唇，“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是什么。你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林侑时看着他，“你说。”
“……真的不会的。”
林侑时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松开了他。
实际上洛惟的话也没错，事实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有人鱼会变成人类的形态，如果洛惟不在他们的面前露出尾巴，是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的。
可是林侑时太怕了，她的声音恢复平静，“你今天不乖，不听话，这段时间不能再出门了。如果再发生发生的事情，洛惟，我会让你再也无法出门。”
当天中午，宋恒舒接到了林侑时的通讯，让他帮忙把洛惟送回家。
宋恒舒心虚，答应了下来，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能放任好朋友这样下去。
“侑时，洛惟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伴侣，是有人权的，你也不能这样对待他。”
“我怎么对待他是我的事。”
“可是你总是把人关到家里怎么行呢，时间长了，就是没病的人也要被你关出病来了，要是你成天被人关起来不能见人，你能接受吗？”
林侑时回想起自己曾经在深渊岛上的日子，声音里到了几分嘲讽，“有什么不能的？不是照样好好的吗？”
她能受得了，洛惟就受不了？
宋恒舒没想到林侑时会这样说，他都怀疑林侑时是不是被人给换了，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变态了？
“那你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啊，而且他要出门还不是因为你，要是你都把事情做好了，他也是非得这样……”
林侑时打断他，“什么叫作因为我？”
宋恒舒还想糊弄过去，被林侑时警告了下只好实话实说，“你早出晚归的，他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出轨了？”
听到这个借口，林侑时差点被气笑出来，“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是，他骗我的？”宋恒舒是个警察，自认为非常敏锐，怎么可能被一个小Omega骗了过去？
所以宋恒舒苦口婆心地说，“林侑时，你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谈，你们两个之间的问题，还是你们两个最清楚。”
挂断了通讯，林侑时看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洛惟。
她明知道那是洛惟的借口，但是这一刻居然还会有那么一丝喜悦。
林侑时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回来。
不能对洛惟心软，林侑时对自己说道，对他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洛惟是一条狡诈的人鱼，柔弱不是他的本性，只是他用来达到目的的一种方式。
但如果想要林侑时的爱，那么他早就已经成功了。所以他要的不是这个。
林侑时自嘲地想，她还真是没出息，原来最不在乎的东西现在居然已经开始在意起来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在意。
二十分钟后，宋恒舒赶来研究所将洛惟带了回去。
回去前，林侑时摸了摸洛惟的脸，“回去好好待着。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可以吗？”
洛惟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地跟着宋恒舒走了。
第46章 患得患失她无法接受他会离开……
C054成功地产下幼崽，她的研究员邀请林侑时去看望幼崽，不过被林侑时拒绝了。
研究员还有些奇怪，本来之前对方都过来了，看样子也不是没有担忧，他以为对方至少对人鱼产下幼崽是感兴趣的，结果现在却被拒绝了。
研究员奇怪地往回走，正好碰上了来这边的瞿正卿，便顺口询问了下怎么回事。
听完研究员的话，瞿正卿笑了下，“或许不是不感兴趣，而是怕被你发现她其实很喜欢幼崽。”
研究员愣了下，然后笑着摆手，“别开玩笑了。”
瞿正卿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或许吧。”
瞿正卿看到了C054产下的幼崽，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人鱼产下幼崽，本来研究所对于人鱼的研究历史不长，再加上人工养殖下，人鱼繁殖本来就有些困难，所以研究所内自然
产下的人鱼幼崽非常少。
瞿正卿隔着玻璃看向C054充满慈爱地抱着自己怀里的小鱼，他漫不经心地思考着这条小鱼应该交给谁来饲养，或许之后还可以如法炮制，继续完成人鱼的繁殖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C054突然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瞿正卿的大脑里闪过一道白光。
在研究所门口的时候，瞿正卿主动和那个omega交谈，一方面是由于对方与林侑时的特殊关系，这让他对那个omega产生了好奇，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莫名觉得这个omega有些眼熟。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究竟为何会如此绝，因为那双眼睛他曾经在实验体S003的脸上看到过。
瞿正卿眯了眯眼睛，随后轻嗤一声嘲讽自己，“真荒唐啊。”居然连这种想法也能幻想出来。
另一边的研究员问他怎么了。
瞿正卿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继续观察，我先走了。”
今天林侑时没有在研究所多待，将手头的事情完成之后，她就提前离开了研究所。
然而在靠近家门口的时候，林侑时的脚步却开始迟疑起来。
回想起在洛惟离开前的样子，林侑时并不确定他是不是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她。
林侑时在拐角的地方停下，抬头朝着自己的房子看过去。
洛惟很喜欢晒太阳，林侑时站在这个位置就恰好可以看见他又不会被注意到。
前几天林侑时都会在这个时间回来看一眼，大多数的时候洛惟都是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摇晃椅子。
林侑时也不会多停留，确定他还在，并且状态不错之后就会离开。
想到这里，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脏一阵阵地收缩，让她觉得难以站得笔直。
林侑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糖果的金属盒，打开之后却并没有任何香甜味道，反而是一阵阵的清苦。
她倒出来两颗放进了嘴里，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逐渐稳定下来。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林侑时才从拐角走出来直奔家门，然而打开房门之后林侑时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洛惟，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小的背包。
林侑时的脚步顿在门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留在这里了，不想每天一个人在家里，”洛惟低下头，手里抓着背包的带子，像是害怕被她抢走一样，“我想回到大海。”
他还是要走。无论林侑时怎么做，他都始终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我不是说了在受孕没有完成之前，你都不能离开吗？”林侑时试图用曾经的理由说服他。
“我不受孕了，”洛惟却说，“反正人鱼迟早都是要死的，下一次发情期我想死在大海里，我觉得那样我也可以接受。”
“你可以接受？”林侑时瞪着他，双眼开始爬上血丝，“距离你下一次发情期不到四个月了，你可以接受吗？孤零零地死在大海里，没有人也没有任何鱼的陪伴，你可以接受吗？死亡不是你一句话说接受就可以接受的，死亡是丑陋的，痛苦的，你也可以接受吗？”
“为什么要管我？”洛惟却恨恨地看着她，“我就这样去死不可以吗，我接受不接受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都不在乎了，你凭什么不同意？！”
洛惟站起身来，把背包背在一边的肩膀上，“我现在就要走，我再也不想回来，再也不想和你一起了。”
他不敢看林侑时的眼睛，拿着背包就要与她擦肩而过。
林侑时始终看着他，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洛惟别过脸，然而她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落在他的脸上，让他脸部僵硬，手脚也有点不听使唤。
就在他即将走向门口的时候，林侑时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你放开我！”洛惟很大反应地甩开了林侑时的手。
然而林侑时抓得很紧，紧到洛惟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在隐隐作痛。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侑时看着他，她吐出一口气，“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如果合理，我可以考虑同意。”
她将洛惟拉到自己的面前，“张口闭口就是离开，你有想过离开会面临什么吗？”
林侑时告诉他，“还没等回到大海，你就会被再次捕捉，以前的你或许可以鱼死网破，现在的你只有被人端上砧板的份儿。”
她已经尽量缓和自己的情绪，“不要闹脾气，尤其是可能会还害死是你的脾气。”
洛惟侧着身子对着林侑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坚持要走。
林侑时抿了抿唇，最后闭了闭眼睛说，“我答应你，每个星期带你去一次研究所看人鱼，只不过不能被人看到你的脸，不能被人发现你的身份。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难。”
她要拿走了他手里面的背包，洛惟还有些不想松手，但是林侑时一使劲儿他就放弃了。
林侑时的心终于落下了，她摸了摸洛惟的脸，“好了，先回去换个衣服，洗个手，洗个脸，一会儿出来吃饭，我买了一条好鱼送上门，一会儿你出来就能看到了。”
洛惟看向她，那双眼睛漂亮如往常，他没再反驳，沉默着回了卧室关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疲惫涌上了林侑时的心头。她坐在沙发上，双肘抵在自己的膝盖上，长舒了一口气。
周四林侑时没去上班，而是请了两天假留在家里面。
第一天的时候，洛惟一大早出门看到他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但很快就装作没有看见，不说话也不看她。
晚上林侑时照例进入了洛惟的卧室，坐在他的床边看了一整晚，在天色亮起来前离开。
第二天，洛惟发现林侑时还在家里有些坐不住了，“你今天为什么没去上班？”
林侑时给阿姨放了个假，今天的午餐由她来准备，“请假了，在家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
“不是你说的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吗，所以现在我请假在家陪你了。”
洛惟看着林侑时，“……我不想每天看到你。”
林侑时的动作不禁停顿了下，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速度快到洛惟都没有注意到。
“我之前陪着你在深渊待了那么久，我也没有觉得烦，现在来到南港区才多长时间，你看我就烦了？”林侑时反问。
她直直地看向洛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如果你真的这么容易喜新厌旧的话，那么当初就不应该招惹我。”
“你说谁喜新厌旧？！”洛惟扬起声音，“我什么时候喜新厌旧了？”
“你现在说的话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什么叫作不想要看到我？”林侑时也不退让，“不是喜新厌旧吗？”
“我没有！”洛惟没想到林侑时还会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我一直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话，但是这个时候后悔也已经晚了。
洛惟只能强撑着一副镇定的样子，“你别想把脏水泼在我的身上。”
他已经做好了和对方大吵一架的准备，然而林侑时却突然平静下来，似乎刚才想要和他吵架的并不是她一样。
“我知道。”林侑时说。
她继续处理着不久前才送来的新鲜的鱼，“乖，你先出去，我把鱼处理好。”
洛惟咬了咬嘴唇，心里一阵阵难受，闻言想也不想地说，“处理什么，我也直接吃活鱼的。”
林侑时却摇了摇头，“还是吃处理好的，不然容易感染寄生虫。你们这些生物之所以寿命短，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不卫生。”
“……”洛惟的胸膛起伏着，他恼怒地转过身。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再和林侑时说一句话了。
然而他离开之后，林侑时却停下了动作，她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小幅度地勾起了嘴角。
她不担心洛惟生气，也不担心洛惟发火。她担心的只有对方一副毫不在乎的、了无生气的样子。
她昨天说的对洛惟让步的话是真的，比起让对方出门，她更无法接受洛惟的突然离开。
半个小时后，林侑时敲响洛惟的房门，“出来吃饭了。”
然而房间内静
悄悄的，毫无反应。
林侑时还以为是洛惟在闹脾气，继续说，“吃了饭才有力气继续跟我闹，听到了吗？”
然而房间里面还是毫无反应，她的脸色一变，紧接着不管不顾地打开了门。
然而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微风吹动着窗帘在空中晃动。
林侑时的瞳孔收缩，手指僵硬地握着门把手。
“……你在干什么？”
第47章 洛惟这是你亲自取的名字
洛惟并没有离开，他还在这里。
林侑时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冲到了洛惟的面前，在他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抱住了他。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紧密贴着的身体却在轻微的颤抖着，那种颤抖的幅度，只要稍微分心就会被人忽视。
洛惟张了张嘴，“…你怎么了？”
可是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地抱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侑时松开了洛惟，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失态，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过来吃饭。”
洛惟乖乖地跟着她坐在了桌边，然后开始吃自己面前的鱼。
林侑时其实不太擅长做鱼，但是因为洛惟，她现在的手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洛惟很难拒绝她准备的食物。
不过等到快要吃完了，洛惟才发现林侑时根本没有动，她就维持着坐下来的姿势安静地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洛惟顿了顿又问，“你不吃吗？”
“没胃口，”林侑时没什么所谓地说，“吃完就去休息吧，不要锁门。”
这是林侑时第一次对洛惟提出不要锁门的要求，洛惟的身体僵住，他的大脑自动把这一句话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林侑时看出来了，她轻轻地扯了下嘴角，“每晚用钥匙开门太麻烦了。”
不仅洛惟发现了她会去，她也发现了洛惟没有睡。只不过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格外有默契，没有选择拆穿，而是允许这件事情的继续发生。
听到这句话，洛惟有些尴尬，他抿了抿唇决定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洛惟离开之后，林侑时在餐桌前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因为剧烈情绪起伏而感到绞痛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她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林侑时心想。
她太了解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陌生区域的感受了——即便洛惟对于人类世界算不上太陌生。
她得给洛惟找个同伴。
*
到了研究所，林侑时刚刚换好衣服就遇见了瞿正卿。
瞿正卿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今天不带你的Omega伴侣过来了吗？”
林侑时没有回答他的话，又听到瞿正卿说，“说起来，你那位伴侣总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是一时间总是想不起来。”
她扭头看向他，目光有些冰冷，语义模糊地说，“离我的Omega远一点。”
瞿正卿愣了下，有些讽刺地说，“放心，我对别人的伴侣不感兴趣。虽然我很喜欢强你的东西，但也不代表我什么都喜欢。”
经过这么一句话，林侑时确信之后瞿正卿都会自觉远离洛惟，达到这个目的之后她就放松了许多。
C054的幼崽出生之后情况不太好，先天身体孱弱，呼吸也有些困难，研究员不得不将幼崽带出来单独抚育。
离开了幼崽的C054变得抑郁又狂躁，研究员不得不把幼崽放在她肉眼可以见到的地方以安抚她的情绪。
林侑时和瞿正卿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副场景。
林侑时让研究员把幼崽抱出来，简单地检查了下之后发现除了身体有些弱之外别的美好什么大问题。
瞿正卿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林侑时做完检查确定没问题后进入电梯准备离开，他脚步一动跟了上去。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林侑时没有转头问道。
“急什么，”瞿正卿笑了声，“最近军部在大力捕捞人鱼，成批的人鱼即将被运进研究所，不愁以后没有工作要做。”
经过曾经困住S003的实验楼层的时候，瞿正卿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真可惜啊，”瞿正卿说，“如果当初S003没有离开的话，或许现在也能够产下幼崽了，深渊人鱼的幼崽，一定会引起轰动。”
林侑时不咸不淡地说，“与其幻想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不如务实一些。”
“我其实很好奇当初你被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瞿正卿却当作没听见，微微挑眉，“毕竟S003非常喜欢你。”
“哦，不，不应该叫S003，应该叫他洛惟才对，你亲自取的名字嘛。”
“……”电梯内突然陷入到了一片难捱的寂静之中，仿佛连呼吸声都停止了似的。
瞿正卿不解地看向林侑时，却发现对方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般脸色苍白，瞳孔骤缩。
电梯打开，林侑时却站在电梯内一动不动，她僵硬转过身，“你说什么？”
“……什么？”瞿正卿满头雾水，充满恶意地问，“你怎么了？遗传性疾病，你犯病了？”
然而林侑时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一只手抓住了瞿正卿的衣领，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完全没也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的瞿正卿下意识地抓住林侑时的手，注意到外面还有人，他立刻关了电梯门然后压低声音问，“你在干什么？！”
林侑时的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地攥着瞿正卿的衣领，“把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瞿正卿皱了下眉头，“哪一句……唔。”
“名字。”
骤然缩紧的手让瞿正卿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
“S003，洛惟，你亲自取的名字。”
就是这句话。林侑时不可置信地看着瞿正卿，再一次问道，“这是我取的名字？”
记忆清除程序对林侑时造成的影响很大，即便是后期也没有完全回复，但是林侑时没有想到，自己忘记的居然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可能。”林侑时立刻都否定了自己的问题。
如果洛惟的名字是她取的，那怎么可能远在深渊的人鱼和文管家就已经知道了，尤其是文管家，他认识洛惟已经有了几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洛惟的名字，除非他一直都叫洛惟。
瞿正卿终于掰开了林侑时的手，然后立刻推到距离林侑时直线距离最远的地方，“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但是这个名字确实是你取的，如果有问题，那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
电梯在这个时候打开，门外等待的人们看到电梯里的两个人都有些迟疑不定，然后在看到瞿正卿的时候又捂住了自己的嘴。
原因是瞿正卿现在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
脸色苍白，衣领上的扣子崩开，露在外面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段红色的痕迹，最重要的是，他的表情不悦，隐隐带着一点恼怒。
瞿正卿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看到，他下意识地退回到电梯里。
还没等他说什么，电梯的门再次被林侑时关上，她对外面的人说，“不好意思，我有事情要和瞿研究员单独说。”
等到电梯再次变成封闭空间，瞿正卿立刻整理自己的着装和情绪，他的目光有些阴沉，“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冲击就这么大吗？”
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震惊的。
然而最初在林侑时身上看到的失态现在已经逐渐褪去，瞿正卿失去了最佳观察的时机。
林侑时只是冷淡地说，“跟你没关系。”
瞿正卿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林侑时又提醒他，“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记忆清楚程序是有明确的规定的，不得向被清除者告知相关信息。如果你不想被开除的话，就当做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电梯打开，林侑时率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不在乎瞿正卿是怎么想的，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思维混乱，已经无法思考。
林侑时快步往休息室走，她现在必须立刻回家，她想要见洛惟，想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她有预感自己想知道的能够在他那里得到真相。
然而休息室的门打开，林侑时却再次看到了不速之客——波伊尔。
波伊尔一眼就看出了林侑时的不对劲，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过去，“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
林侑时打开他的手，神情冷淡，“波伊尔少将，请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波伊尔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绝了，因此也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首先我不需要你的关心，其次关心我的方式有很多种，现在离开让我清净也是一种。”
“这我可没有办法兑现。”波伊尔拒绝了她的请离。
“从今天开始，我会重新回到这里管理驻兵，”波伊尔勾起嘴角，“姐姐，欢迎我吗？”
林侑时沉默两秒，不无嘲讽地说，“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有自知之明了。”
波伊却摊开手臂，“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我向来我没有，我就喜欢去做所有人都认为我做不到的事情。”
他坐回到沙发上，“比如所以人都以为我必须听那个老头子的话，那我就彻底让他老实闭嘴。”
林侑时皱了下眉头，“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老头子年纪大了，手底下的人那么多，出点事也很正常，他正忙着给别人擦屁股呢，现在还顾不上我。”波伊尔不在乎地说。
林侑时没有继续再问，她迅速换了外衣，“这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如果你还想要留在这里的话，那么请便。”
“你去哪里？”波伊尔眯了眯眼睛，问。
林侑时很少这么着急，他思索了下，除了她家里的那个omega，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够让她这样。
波伊尔腾地站起来，饶有兴趣地说，“我送你回去。”
林侑时冷冷地看向他，“波伊尔，不要在我心烦的时候讨人厌。”
“……”看着林侑时这幅熟悉的命令的语气，波伊尔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很想念林侑时这种熟稔的教训他的语气。
他不自觉地缓和语气，“我送你的话快一点，你也能够……”
“滚。”林侑时没有心情跟他多说。
波伊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侑时离开。
第48章 爱没想到易感期突然爆发
林侑时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一路上她都能极为清楚地听见心脏在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声音，就像是要从她的胸膛里跳出来一般。
她忘记得很可能比她想象得要多。
想到这一点，林侑时的心脏就一阵阵的收缩的痛。
然而当她真的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对于未知的恐慌却在此时几乎将她淹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应该怎么问……我们曾经认识吗？我们曾经相处过吗？
但是林侑时很清楚，洛惟未必会愿意告诉她。
在门口站了许久，林侑时才抬起手打开了门，客厅里面并没有洛惟的身影，她顺着落地窗往外看，洛惟搬了把躺椅正坐在里面晒太阳。
可能是听到了开门声，洛惟睁开眼睛朝她看了过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宛如最澄澈最完美的水晶一般，轻盈灵活地转着，“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侑时沉默着走到了洛惟的面前，低下头看着他。
洛惟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眼睛，然而那双本就沉静的双眼如今又添了一层沉郁。
不用对方开口，洛惟也能够感觉到剧烈的情绪，尽管从她的脸上无法看到多余的表情，然而那双眼睛在望向他的时候却本能地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像是在求救。洛惟莫名这样想。
对于伴侣这样的反应，洛惟本能地想要牵住她的手，语调轻柔安抚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的手刚刚伸出去一半，却骤然清醒，于是又想要收回。
但紧接着，他的手在半空之中林侑时抓住，灼热的温度从皮肤接触到的地方传了过来。
洛惟的呼吸一滞，觉得自己的手腕滚烫。
紧接着热源握住了他的手，热度从指尖传递到身体各处，只是他觉得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林，林侑时，”洛惟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下，“你怎么这么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下意识地避过林侑时的视线，在那样的注视下，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他做什么都会被对方立刻发现，好像他是透明的，没有任何秘密的。
不过洛惟的头只转开了一秒因为紧接着他便感觉自己的指尖陷入了一片湿热之中，他惊愕地转回头，看到林侑时的唇瓣从他的指尖离开。
“你……”洛惟顿了顿，后知后觉地问，“你是不是易感期来了？”
沉重的呼吸声代替了林侑时的回答，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陷入易感期，在她想要找洛惟问清楚的时候。
林侑时半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扣在的膝盖上。
但也或许是这样激烈的情绪起伏促使了林侑时的易感期提前，他有些慌乱地去摸自己的口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该怎么办？如果是以前，林侑时毫不犹豫地选择洛惟，但是现在她不想，以及内心深处还有一丝隐秘的畏惧。
然而洛惟却捧起了她的脸，“你在找你的药吗？”
林侑时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你……”
洛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吃糖很频繁，但是你不喜欢吃甜，我问过文叔叔，他说或许你吃的不是糖，是药，他说有些人会把抑制剂做成糖的样子带在身边，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不舒服了。”
文叔叔也说，这样的人防备心是很重的，他们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洛惟说完之后发现林侑时并没有专心在听，她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脸，不，准确地说是一直在盯着他的嘴看。
话音落下的时候，湿红的舌尖重新缩回到口腔深处，这让林侑时很难受，她想要将它重新勾出来，让它始终留在外面等待她。
意识到了什么，舌尖的主人嘴唇紧抿，不敢说话了。
林侑时的眼珠转动，往上看去，“洛惟……洛惟……”
洛惟看着她，易感期来势汹汹，灼热的体温仍在上升，她的眼睛都开始发红，却仍然没有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像是在征求他的许可。
虽然半跪在他面前的Alpha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他却从其中读出了强烈的请求的意味。
白皙的手指划过林侑时脸颊边的碎发，伴随着Omega叹息的声音。
“你这样……你这样，我又能怎么办呢？”
脸颊边的抚摸轻柔，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林侑时浑浊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即便不清醒，但她仍然怀疑自己这幅样子会吓坏她的人鱼。
但是人鱼并不害怕，人鱼从躺椅上下来，又牵着她的手让她躺上去。
林侑时都乖乖地照做了，她躺下来的那一刻，抓着洛惟手腕的手再次收紧，然后她听到他轻轻地嘶了一声。
林侑时的手顿时僵住了。
她的大脑不允许她此刻做出太多的反应，所以她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无措地视线望向他。
洛惟却没说什么，只是贴着她的身体两侧跪在了躺椅上，“易感期过了，你就不记得了吧？”
他贴着林侑时的身体，把自己的双唇小心奉上，“那就不要记得，都忘了吧。”
林侑时立刻伸出一只手环住了洛惟的腰，收紧的力道让他更近地贴向自己，没有丝毫挣扎的身体宛如没有骨头一样地贴合着她的身体。
洛惟伸出了对方心心念念的舌尖，在她的唇瓣、口腔里细细密密地舔舐着。
林侑时的呼吸再
次变得浑浊和急促起来，环在洛惟腰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掀开了他的衣摆，贴着他温软的皮肤。
洛惟觉得有点不舒服地蹭了蹭，睁开眼就对上对方控诉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试图跟一个不清醒的人狡辩，“……有点热。我真不是故意，故意勾引你的。”
但是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他却发现林侑时的眸色越来越深。
洛惟不得不闭上嘴，承担再一次来自林侑时的亲吻。
一连串的亲吻从他的嘴角延伸到他的身前，洛惟跪在躺椅上，稍微一动躺椅就轻轻地晃动起来。
他咬了咬嘴唇，弯下腰对林侑时说，“你先别动，你等一等，好吗？”
他的语气轻柔，像哄小孩子似的，林侑时这句话却意外地听进去了。
她低下头，看着洛惟将自己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又开始解开拉链，想到了什么吐槽说，“还好你家有围墙，不然被人看到了我丢死脸了。”
也幸好现在还没到午饭时间，阿姨还没来。
洛惟的脸烧了起来，仗着林侑时现在不清醒，他格外的温顺，却又格外的大胆。
躺椅摇摇晃晃，洛惟的脸颊被汗水濡湿，他低头一看林侑时，发觉对方脸上当然汗水比自己还要多。
他弯下腰抱住林侑时的脖颈，“难受，想洗个澡，你有没有力气抱我过去？”
想了想又觉得算了，欺负一个易感期的脆弱Alpha算什么。
然而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出现就被摁灭，因为林侑时真的把他抱了起来。
洛惟赶紧抱紧她的脖颈，他侧过头，看着一滴汗水从她的下巴滚落，小声问，“你真的不清醒吗？”
林侑时没有回答他，只是略微急促的步伐表明她仍然处于易感期内。
两个人进了浴缸里面，温热的水流哗啦啦地涌动着，洛惟没忍住变成了鱼尾，将林侑时的身体裹在自己的尾巴里。
林侑时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他的尾巴，每一块鳞片都被她细细地抚摸和亲吻过。
洛惟的脸几乎红透了，他抱着林侑时的脖颈说，“我以为你真的很讨厌我的尾巴。”
他看向林侑时的瞳孔，眼底闪过一道流光，低声说，“反正你也是会忘记的。”
他继续说着，“我曾经还思考过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一直保持人类的形态，如果可以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做。”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好人的，还记得那个时候有人骗我，想要保持人类形态就要砍掉我自己的尾巴。”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真的这么做了。”
“现在想想真好笑。”
洛惟小声地嘟囔着，他已经开始有些疲倦，临近发情期而始终没有受孕的情况让他的身体逐渐地变弱。
这真是对一条人鱼最大的惩罚。
洛惟有些难耐地扬起自己的脖颈，很快就说不出来话了。
处于易感期的Alpha简直与一头野兽没有分别，只知道进攻，极少的温柔都是为了更深更凶悍的进攻。
洛惟庆幸自己还是条人鱼，他的身体素质要比人类Omega好得多。
如果他真的是人类，那么现在岂不是要死了？
没过多久，洛惟便趴在浴缸上面奄奄一息，他的双臂垂在浴缸外面，鱼尾无力地垂在地面上，而一只手臂却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身后伸过来将他拉了回去。
“我不要了，”洛惟的眼睛都红了，“林侑时，不要了。”
然而林侑时只是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随即低下头吻向他的后颈，她闭了闭眼睛，唇瓣抿到了自己咸腥的泪水。
这场易感期持续了接近七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洛惟看着林侑时的眼睛，对她说，“你会忘记的。”
至少忘记他说过的话，也忘记这七天里的温情。
林侑时没有眨眼睛，目光似乎有些难以聚焦。
洛惟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庆幸自己至少还可以短暂的控制林侑时。
其实很多Alpha易感期内的记忆本就模糊，洛惟只要稍微引导一下，她就会忘记很多事情。
做完这一切之后，洛惟力竭地倒在林侑时旁边的位置上，他的身体裸着，只要腰部盖了一条毛毯。
接触到空气的皮肤有点冰凉，但是他现在抬不起手，也没有任何的力气为自己盖好毛毯。
就这样吧。洛惟想，他是一条人鱼，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地就生病。
这么想着，洛惟就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睡去没多久，本该沉睡的、毫无记忆的林侑时却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大脑刺痛，有意识地抵抗洛惟的控制让她差点坚持不住。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这个被她最一开始认定为邪恶的、狡诈的、令人讨厌的人鱼，其实早就与她相识。
林侑时很清楚，自己不会轻易为一条人鱼取名，所以她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为他取了这个名字呢？
她闭上眼睛，然后又再次睁开，将洛惟腰间的毛毯往上面提了提，盖住了他的上半身。
易感期把他累坏了，他趴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一点防备都没有。
“我不知道的东西到底还要多少？”林侑时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洛惟的脸颊，而即便已经沉睡，他却依然不自觉地侧了侧自己的脸，好让他的脸能够更好地贴合她的掌心。
林侑时张了张嘴，最后凑过去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下。
“洛惟。”
“对不起。”
话音落下，林侑时下了床，她走到自己的房间，将一个盒子从书架里面抽了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放了一管针剂，莹蓝色的液体流动着，林侑时往里面注入了轻微的麻醉剂，也确保不会引起洛惟身体得太大痛苦。
她拿着针剂折返回到床边，床上的洛惟依旧一无所知。
林侑时掀开毛毯的一角，将针剂注射进了洛惟的腰间。
他无意识地瑟缩身体，被林侑时快速摁住了。
很快，洛惟便呻吟着将身体蜷缩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攥着床单。
“好痛。好痛。”洛惟呜咽了一声，眼泪瞬间从他的眼尾滑落到了床单。
林侑时爬上床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控制着不让他伤害自己。
“很快就会没事了。”林侑时对洛惟说。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和医生沟通后确定的干扰方案，强行扩张洛惟的生殖腔。
这会很痛苦，就连医生也劝林侑时好好想想，让她考虑下Omega自身的意愿。
现行的法律保护Omega，却也给予了Alpha夺取Omega的权利。
她可以替洛惟做选择。
所以林侑时拒绝了医生的提醒，在对方隐隐有些愤怒的目光下拿着东西离开了。
她低低地说，“等到你受孕成功，就不需要再受这种苦了。”
可是这种针剂至少需要打三次，并且伴随着长时间的药物辅助治疗。
林侑时不敢想如果是在洛惟清醒的情况下，她要怎么对他说，怎么才能不让他感觉到恐惧。
如果可以，林侑时希望下一次来得越慢越好。
*
洛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饿得前胸贴后背，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人，
床单被罩乃至于他的睡衣也都换了新的。
双脚刚刚沾到地面，他就浑身无力地跌倒在了地面上。
还好地面上已经提前铺好了地毯。
但是洛惟还是很不舒服，尤其是他的下半身，洛惟只当作是这几天留下的麻烦。
他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之后才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
“醒了？醒了就起来吃东西吧。”林侑时站在门口，身姿笔挺，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洛惟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他“嗯”了一声，走了一步，又觉得撕裂般的疼。
眼泪无法控制地从他的眼睛流了出来，直到自己流下眼泪的洛惟赶忙用手背擦干净。
“我没哭，”洛惟见林侑时靠近，立刻大声说，“就是，就是不舒服。”
林侑时站定，“我没看见什么……你先回床上，我把饭端进来。”
“……没有人会在床上吃饭。”
“你是鱼。”
洛惟张了张嘴，居然觉得对方的话有些道理，所以也没有再勉强自己。
饿了两天，洛惟的食量大增，但是林侑时给他的食量只比平时多一点点。
迎着洛惟控诉的眼神，林侑时拿着盘子往外走，“突然间的暴饮暴食容易造成胃部负担，我一会儿拿一点营养剂给你——放心，不难喝。”
林侑时拿过来的营养剂确实不难喝，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但是为了让对方离开，洛惟也只能把营养剂全部喝掉。
接过来空荡荡的杯子，林侑时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她摸了摸洛惟的头，“真乖。”
洛惟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躲开她的手。
然而林侑时并可以露出他所认为地出现在对方脸上的神情，她只是非常平和的，甚至是平淡地打算拿着杯子离开。
“这两天好好休息，”林侑时对他说，“海边最近封锁，不能去了，不过我运了点海水在泳池里，你随时可以进去游一圈。”
洛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你之前不是说正在研究能够让我长期保持人类形态的方法吗？现在有结果了吗？”
林侑时扭头看向他，“没有。那只是让你老实待在家里的借口而已。”
洛惟的脸上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就变得气愤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你还记得自己对我说过多少句谎话吗？我对你说一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林侑时说完之后发觉自己的情绪起伏有些太大了，但是幸好洛惟并没有多想。
他只是愤怒地觉得林侑时在耍他。
林侑时闭了闭眼睛，缓和了下情绪开口说，“别闹了，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去研究所看看人鱼，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幼崽，那是因为你才能顺利降生的，你不想要看看他吗？”
提到这个，洛惟还真的安静了下来，等到林侑时要踏出房间的时候他才开口问，“是真的吗？这次你没有骗我吗？”
林侑时有些心酸，“嗯，真的。”
洛惟从她的表情中看出来了她是认真的，所以松了口气，“那你走吧。”
*
波伊尔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必须关闭门窗的习惯，并且所有的门窗除了他之外不能有第二个人可以打开。
只要是自己一个人住，波伊尔便会特意修建这样防护性极高的卧室。
但是这天夜里，波伊尔睡梦中突然感到一丝微风，一丝完全不该出现在房间内的外面的空气。
他唰地睁开双眼，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面的枪，却已经被冰冷的武器抵住了下颌。
波伊尔被枪管抬起下巴，看到面前的人，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够这样悄无声息进入我的房间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你。姐姐，你还是这么厉害。”
林侑时不置可否，“不是我厉害，而是你的习惯从来没有变过。”
波伊尔笑了下要坐起来，然而枪管抬了抬，威慑着他的行为。
波伊尔只好继续躺好不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林侑时半夜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这件事情让他的心情很好，不过波伊尔嘴角的弧度又突然绷直了。
“你跟那个Omega上床了？！”他闻到了不属于林侑时的味道。
很浓，很重，不像一般的Omega的信息素，有种霸道的示威的感觉。
“你居然真的跟那个Omega上床了，”波伊尔气得磨牙，“你不是从来不喜欢任何人吗，他到底哪里……”
“不要再说废话，也不要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有关于他的评价。”林侑时冷冷地开口。
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扔到了波伊尔的胸前，“这是隶属于哪一支部队的徽章？我要知道完整的信息。”
一开始，林侑时怀疑这是洛惟保存下来的别人的东西。
他这么珍惜地放在身边的东西，绝对是他非常珍惜的人。
而现在林侑时怀疑那个人是自己。
林侑时打开了一边的台灯，波伊尔眯了眯眼睛，适应了灯光之后把徽章举了起来。
“我曾经在接替你的军官身上看到过。”林侑时又说。
“那可完全不是一种徽章，”波伊尔却说，他的目光意味深长，“那个人身上戴的是特纳家族的特制徽章，代表他的派别，他是特纳家族的人，而你给我的这个代表的是另外一个家族，不过你已经没有询问的必要了，因为就在今年年初，这个家族因为失势已经被彻底赶出了帝国。”
“而且没有意外的话，你的老师宋理，很快也要因此而下台了。”
第49章 希冀我想要自己的幼崽
这些徽章从表面上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显著的区别，然而波伊尔却一眼能够看出这些徽章有什么不同。
波伊尔把手里的徽章扔回到了林侑时的手中，“现在我能坐起来了吗，这样实在很不舒服。”
林侑时扫了他一眼，把枪口移开，没说话但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波伊尔终于能从床上坐起来，他捏了捏自己的脖子，缓缓吐出一口气，“你大半夜地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见我的。”
他的目光闪烁，但下一刻就因为闻到林侑时身上的味道而面容扭曲，“你出来之前就不能洗个澡吗，带着一身的Omega的信息素往我这里跑。”
林侑时冷淡地反驳，“我已经洗过澡了。”
洗过澡了，身上却还能留存这么浓重的味道，可想而知过去的几天他们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波伊尔险些被自己的猜想给气死，他看着林侑时，越看越觉得心烦，最后只好移开视线。
眼不见心不烦。他想。只要林侑时不在他面前刻意表露，他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算了。
林侑时将徽章放回到自己的口袋当中，“口中的那个家族即便被赶出了帝国，也不可能完全让任何痕迹消失。”
“但是很可惜，这个家族已经彻底销声匿迹了。”
波伊尔想了想，给了她一个地址，“这是之前这个家族曾经居住的一个庄园，除了这里，其他的房产和地产全部都被拍卖了，这个庄园因为一点特殊情况目前被军部扣押，现在处于封锁状态，但明天下午八点就会解封拍卖。”
他靠在床头，脸上勾勒出一点笑意，“姐姐，你知道的，特纳家族对于自己的后代管控严格，我能够给你的帮助不多，能不能从这里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就看你自己了，我可以把时间拖延到晚上七点。”
林侑时点头接受了波伊尔的好意，“谢谢。”
这句谢谢很平静，然而波伊尔却莫名觉得鼻子发酸，但他只是笑着，“这么感谢我，不如给我点实际的好处。”
林侑时看了他一眼，突然说，“晚上不要喝牛奶。”
波伊尔看着她，直到林侑时离开之际才阴恻恻地看向自己床头柜上已经空了的玻璃杯。
他随即拿起终端打了通讯出去，“把我身边的蚊子清理一下。”
*
第二天，洛惟恢复了活蹦乱跳，精神状态极佳，一大早就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里的终端，但是却心不在焉地根本没有去看。
林侑时从
房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洛惟快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像是怕被人发现自己很急切一样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因为林侑时勾起了嘴角，神情有些微妙。
不对，本来就是已经答应了他的，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所以洛惟又看了回去，“你答应过我的，等我的身体好一些，就带我去看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幼崽。你不会反悔了吧？”
“我说过了，我不会反悔，”林侑时走到洛惟的面前，极其自然地弯下腰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下，“先吃早餐。”
“……”林侑时已经转身离开，但是额头上面还残留着对方亲吻过后留下的温度，洛惟伸手碰了碰，突然觉得有些脸热。
他快速而安静地吃完了早餐，然后看着林侑时返回到卧室里面拿了件外套出来，“把衣服穿上，今天下雨，温度有些低。”
洛惟有些不大愿意，“我不怕冷。”
他是人鱼，身体的温度本来就比人类要低，然而林侑时却坚持让他穿上，最后干脆抬起他的胳膊把衣服套了上去。
洛惟刚要说什么，就听见林侑时说，“不听话就反悔。”
洛惟只能赶紧憋住，过了会儿又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门外小雨淅淅沥沥，温度也确实很低，一阵风吹来，洛惟吸了吸鼻子，发现林侑时是对的，确实是很冷了。
林侑时打开伞，将洛惟拉到自己的伞下面，“我怎么了？”
洛惟没说话。
“人要学会合理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林侑时的手没有从洛惟的肩膀上移开，而是把他更近地揽向自己，“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洛惟有点想问，那你现在是什么目的，但是他怀疑林侑时说出来的话会让他再度脸热。
林侑时已经不是当初的林侑时了。洛惟想着。
两个人到达研究所的时候时间还有些早，研究所内的人还不多，不过C054的研究员却已经在了。
“自从她产下幼崽之后，每天都要看到自己的幼崽，有的时候还会撞玻璃，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这段时间都恨不得住在研究所里了。”
C054的研究员叹了口气，他悄悄看了眼跟在林侑时身后的Omega，脸上戴着面罩，将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眼珠是清透的紫色的，看起来像是美瞳。
还挺时尚的。研究员心里想。
林侑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介绍说，“这是我的伴侣。”
研究员惊讶地看着她，虽然上一次对方出现在研究所里面之后，研究所里就已经有了一些小道消息。
但是碍于林侑时这个当事人还没有公开，所以也只能小范围地传播一下。
之前他还听信了研究所里面关于他是同A的传言，现在看来传言果真没有一点可信度。
林侑时点点头，看到洛惟走到了幼崽的抚育箱面前，将双手贴在玻璃上面。
他低下头看着小抚育箱里面的幼崽，短短几天幼崽已经能够在水中自由游动，还会对人吐泡泡了。
洛惟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的嘴唇开合，看起来似乎没有发生声音，然而抚育箱内的幼崽却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C054的研究员还在专心致志地吐槽，“……林研究员，我觉得我需要一个助手帮忙。”
林侑时回神，“嗯，我回头找个人过来。”
“那太感谢了。咦，C054也出来了？”
林侑时回过头，只见C054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洛惟，她紧紧地贴在玻璃上面，眼神有些畏惧，却也有些开心和兴奋。
“看来她今天状态不错。”
林侑时看了看幼崽，“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发育状态良好的话，就将它和C054放在一起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有些担心C054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时候会伤害到它。”
人鱼毕竟和人类还是不同的，他们常常会失去理智，无法自控。
然而林侑时却说，“C054是不一样的，她对幼崽的爱意超过了很多采用人工培育的人鱼，可以试一试。不过在这个过程当中要加强对C054的管控。”
研究员看向她，确认林侑时现在确实越来越不一样了。
她越来越柔和，也越来越心软。但本人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林侑时说完之后就看到洛惟朝她看了过来，那一刻他温软的眼神几乎让人溺毙其中。
研究员感慨地说，“看来你的伴侣很喜欢幼崽，我觉得你们的孩子以后一定非常可爱。”
林侑时“嗯”了一声，“在计划中。”
研究员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说，竟然听到了这么大的消息，“是，是吗，那提前恭喜了。”
林侑时闻言笑了下，“谢谢。”
说完之后她走到洛惟的身边，“跟我回办公室待一会儿吧，不要打扰别人工作，午休的时候再过来。”
洛惟也知道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于是点点头跟着林侑时去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林侑时换了衣服，回头看到在沙发上发呆的洛惟。
她走到洛惟的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到个人鱼的幼崽，连魂都丢了？”
洛惟回神，“它很可爱。”
“嗯。”林侑时点点头，尽管她看不出来一条丑巴巴的幼崽有多可爱，但是既然洛惟觉得，她也不会反对。
她弯下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洛惟的侧脸，低声说，“我们的也会。”
洛惟的眼中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回想着自己刚刚与幼崽之间的对视，一股迫切的、柔软的情感从他的心脏蔓延开来。
他握住了林侑时的手，将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脸颊上，忍不住说，“我也想要一个幼崽。”
他真的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幼崽。
不是被生命的裹挟，也不是因为母爱泛滥，就只是因为想要有一个和林侑时的幼崽而已。
还没实现的愿望让他的心里空落落的，急需什么东西将他填满。
洛惟有些急切，他站了起来，捧着林侑时的脸就亲了上去。
林侑时愣了下，随即摁住洛惟的后脑亲了回去。
就在他的手准备解开林侑时的扣子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把手突然被拧动，瞿正卿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口。
洛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侑时挡在了身后，她不悦地问，“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瞿正卿扯了扯嘴角，看向半张脸被林侑时挡住的Omega，一双漂亮的眼睛正看着他，目光不算友善。
他的心底划过一丝疑虑，但紧接着就被不虞所代替。
“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看别人在办公室亲热的，”瞿正卿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一点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恶意，“我知道你做事一向这样毫无顾忌，但是现在……”
“瞿正卿，”林侑时冷冷地开口，“出去。”
瞿正卿看着她，就像是捏住了脖子似的无法发出声音，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惟，然后转过身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林侑时皱了下眉头，转过身看向洛惟，刚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洛惟说，“他一点都不讨厌你。”
“……什么？”
洛惟的语气怪怪的，他的视线投向林侑时，“他喜欢你。”
洛惟没听到林侑时回答，他问，“你怎么不说话？你早就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道？”
他问了一连串，结果问完却发现林侑时嘴角微微
扬起的弧度。
“胡说八道什么，”林侑时觉得好笑，却又觉得他难得这样，于是摸了摸他的脸说，“他是Alpha，不可能喜欢我的。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抢手的东西，谁都会喜欢。”
——就像洛惟一样。
然而洛惟反而更生气了，“你懂什么？Alpha怎么了，Alpha不也是人吗，是人就会喜欢人，喜欢你怎么了？”
他越生气，林侑时就越开心，但她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洛惟反应过来就又会变成之前那样。
“真的没有，”林侑时回答，“就算有我向你保证，我也绝对不会背叛你。”
“……谁问你这个了？”洛惟回过神，他拉开林侑时的手坐回到沙发上，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随便说了句，“我想喝水。”
林侑时给他倒了杯水，想了想又给他弄了点海水进来。
“办公室没有泳池也没有浴缸，”林侑时对他说，“只能委屈你一下。”
洛惟没说话。
他不觉得委屈，尤其是在林侑时把海水灌进家中的泳池之后，他每天都会去泳池里面游泳。
所以他没有觉得委屈，只是林侑时这样觉得而已。
从前他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留给林侑时，而现在他们之间的情况完全调转过来。
洛惟鼻子有些发酸，“你去忙吧，我困了，想补个觉。”
林侑时给他拿了条毯子，“睡觉的话记得把门反锁，任何人来都把面罩戴上，不想见人的话也可以不开门。想出去走走也可以，不要打扰到别人，有任何问题就去找我。”
林侑时还需要工作，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看着洛惟。
洛惟点头，“我知道了。”
林侑时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瞿正卿正倚靠在走廊的另一头，神色晦暗不明。
当林侑时走近的时候，瞿正卿却突然开口，“我越想越觉得你的Omega眼熟，你这样的人，冷淡，漠然，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怎么可能会突然多出来一个Omega伴侣，还那么亲密？”
林侑时的脚步顿住，侧过头问，“你想说什么？”
“除了你，或许就只有我最接近S003了，他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瞿正卿靠近她，“你带来的那个Omega，就是S003。对吗？”
这个想法太过于荒谬，但是瞿正卿现在必须用一些足够荒谬的东西转移自己和别人的注意力。
果然，林侑时只是重新侧过头，留下一句冷淡的话。
“可笑。”
第50章 庄园（有新增）她忘记的究竟是什么……
整个上午林侑时都在研究所内忙碌，等到中午下班的时间到了，林侑时才回到办公室。
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洛惟正背着门躺在沙发上面，身上盖了个林侑时平时放在这里的毯子，看起来睡得香甜。
林侑时朝着他走过去，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正好落在他白皙的侧脸上，看起来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一般。
“洛惟，”林侑时弯下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起来了，该回家了。”
然而触碰到洛惟的皮肤之后，林侑时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温度有些过于高了。
她再次摸了摸洛惟的额头，紧接着拉开他的衣领把手背贴在他的脖颈上。
这个时候洛惟也醒了，他的语调温软，“你在做什么？”
林侑时垂下眼，脸色不大好看，“你发烧了，自己没感觉吗？”
“我发烧了吗？”洛惟张了张嘴，想了想又说，“难怪我觉得不太舒服。有点头晕。”
但是他从来没有往自己发烧的情况上面想，毕竟自他出生以来从来没有发过烧，最不舒服的情况顶多也就是诱导素爆发的时候。
洛惟撑着胳膊想要从沙发上坐起来，整个人却没有多大的力气，眼见着就要滑倒，然后就被林侑时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去拿片退烧药。”林侑时扶着他做好，把靠垫垫在了他的身后。
然而退烧药对洛惟来说用处也不大，洛惟拉了拉林侑时的胳膊，低声问，“回家吧，回去后你能不能把我泡在水里……我想要泡在水里。”
因为发烧，他的脸颊带了一丝红晕，眼睛里也泛着水色，那一点祈求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格外得可怜。
林侑时摸了摸他的脸，“好，我们先回家。”
她用了最快的速度带洛惟回了家，他立刻沉入了泳池之中，鱼尾在粼粼水光之中摆动着。
林侑时担心出现意外情况，不敢离得太远，就在能够看见他的地方坐下。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洛惟从水底下浮上来，两条胳膊交叠着垫在泳池边上。
“让我摸摸。”林侑时见他浮上来就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手贴在了洛惟的额头上。
“还有点烫，”她微微皱眉，“家里有特效针剂，你先出来，我给你打……”
扑通——
话没说完，林侑时就被鱼尾卷着腰扔进了泳池里面。
她毫无防备地呛了一大口水，从水池里爬起来咳嗽了好几声，抬起头一看，洛惟正隐藏在水下，尾巴轻轻摇晃着，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侑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两个人还在深渊岛上，不过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深渊，这里是南港区，是陆地。
林侑时从泳池上来，回头看了眼趴在边上的洛惟，朝他伸出手，“听话，先上来，”看到他皱了下鼻子，林侑时只好又说，“不给你打针。”
这回洛惟没再拒绝，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林侑时的手心。
林侑时一用力将他从水中拉了起来，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让他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你不怕我再把你拉入水里吗？”洛惟说话的间隙，林侑时已经拿了一条大毛巾披在他的身上。
“我会游泳，”林侑时认真地回答，“可以自己出来。”
“但我随时可以把你再次拉入水中，你迟早都会有爬不出来的时候。”洛惟平静地说。
“那就不爬出来，在水里陪你。”林侑时没什么所谓地回答。
没想到林侑时会这么回答，洛惟的长睫颤抖着，看着林侑时欲言又止。
而林侑时的回答就是靠近，然后凑过去在他的唇瓣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安抚的亲吻，随后牵起洛惟的手将他带到了房间里。
将洛惟擦干净之后，林侑时将他塞进了被子里面，放了杯温水在洛惟的床头。
“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林侑时看着洛惟的双眼，对他笑了下，“我还有点事情要做，等我回来给你带一条你最爱的鱼。”
说完之后林侑时便起身要离开，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感觉到轻微的阻滞感。
她低下头，看见一只从被子底下伸出来的手攥住了她的衣角。
那只手再被她发现之后一瞬间的想要退缩，但下一刻却只是攥得更紧了。
“可以不走吗？”洛惟的声音很轻。
说完之后他就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双眼看着自己的指尖。
林侑时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在那只手有逐渐松开的迹象的时候伸手握住。
“好。”
林侑时看着洛惟，“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洛惟，我保证你醒来的时候，还可以看到我。”
洛惟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他顾不得自己之前是怎么拒绝和远离林侑时的，只是在这一刻本能地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依旧撑不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林侑时看了眼床头只剩一半的温水，起身把杯子倒满，然后设置了保温。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换了身衣服然后关上家门离开了。
波伊尔给她的地址位于南港区北边的一处小庄园。
这里环境还算清幽，但是远离城区，占地面积也不大，所以当初在第一次清算的时候将这个地方漏了过去，但最终还是被军部翻了出来。
林侑时到达的时候，这处小庄园已经被封锁，几名穿着黑色军装的军人站在门口警戒，神色肃然。
她在来之前仔细看过波伊尔给她提供的地图最终选择在最不引人注意的东边的围墙翻进去。
军部对于这处庄园的警戒非常严密，不过很快一道突兀的声音巨大的爆裂声从另外
一个方向传来，巡逻的军人立刻握住身侧的武器，为首的队长听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随即调走了一部分人离开。
“其他人继续巡逻！”
等到人离开，林侑时不紧不慢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枪。
自从在军校退学转专业之后，她从未放弃过自身锻炼和射击训练，那个时候林侑时就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紧接着，她迅速从拐角处掩体后出现，一枪精准地射入了离她洛惟几步之遥的军人的心脏。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军人长大了嘴想要呼喊，但紧接着被一只劲瘦的手捂住了口鼻，硬生生地拖到了墙后。
看到林侑时正脸的那一刻，军人的瞳孔骤缩，惊愕与不可置信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但很快这份情绪就因为生机的消失而消散不见。
林侑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许说，她早就做好了面临任何情况所有的准备。
原本以为这一趟很可能会有些困难，然而事实上，从林侑时开枪的那一刻起就变得简单起来。
就像是曾经做过很多次一样，这一路上躲避巡逻与进入庄园内部的过程没有任何陌生与滞涩。
林侑时的脚步沉稳，在再一次碰到巡逻军人的时候拧开手边的房门藏了进去。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林侑时打开照明设备，抬头看向眼前密密麻麻的电子设备。
这种大批量的高精电子设备居然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庄园内，林侑时看着面前目前处于全部休眠状态的设备神色阴郁。
这个时候她收到了波伊尔的消息。
十分钟的时间，他会想办法切断庄园附近一公里内的所有信号源，但是这样一来势必也会引起军部的注意。
在信号源切断之后，留给林侑时的时间只有十分钟，甚至还不包括离开的时间。
“姐姐，我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在帮你，不要让我后悔。”
收到消息之后的林侑时将终端拿在手里，不同的设备储藏着不同的信息，越是拥有重要秘密的人越是不会将数据传输到一起。
所以她必须在短时间内筛选出最有用的信息。
林侑时原本以为这个过程会有些困难，然而真正迈入这里的时候她几乎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大脑的记忆会被清楚，但是身体记忆此刻仍然存在。
这绝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形成的记忆。然而林侑时现在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随着走廊里警报声的响起，林侑时知道波伊尔已经开行动了。
然而角落里这里没有任何设备，只有一个镶嵌在墙面上的雕塑，不过林侑时随即发现雕塑的异样。
没有什么犹豫，林侑时将自己口袋里的徽章拿出来放了上去，只见雕塑晃动了下，随即原本黯淡无光的雕塑表面亮起淡淡的蓝色光芒。
【信息已匹配，正在开启中……】
几秒钟后，轻微的墙壁挪动的声音传来，无边的黑暗出现在原本墙壁的位置。
林侑时将徽章收起来放回到了胸前的口袋里，然后抬脚走入了黑暗之中。
在她完全进入之后，身后的墙壁随即合拢，看不出来任何能够分裂的迹象。
银白色的灯光骤然从她的脚下亮起，指引着唯一的通道方向。
林侑时迈开脚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终端。
半分钟前波伊尔发来消息，“信号源切断之后我也会与你失去联系，一切都需要靠你自己，希望能够看到活着的你。”
尽管语气看起来有些嘲讽，但是林侑时毫不怀疑波伊尔话里的真实性。
——他这个人向来如此。